7、第七章：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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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皇帝骤然薨逝，举国上下守孝三年，不得迎婚嫁娶。
舟奕帛，便在这丧期内守着西南一隅等了三年，除了大行皇帝的丧礼之外再也没有出国丞相府。舟奕帛和八皇子的婚事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再去提起。
刚开始时，府中上下都明白，丧期一过府里这位早晚是要抬入皇家的，即使夫人有心刁难也不敢下手。府内都是见风使舵的，夫人不发难也没有人敢去惹舟奕帛。舟奕帛也不急，也落得个清净，自己是不出府了，但之前的嫁妆里的三间铺面就交给了敦淳去打理，一间做了染坊，一间做了布料生意，一间卖成衣，这一套下来倒是相互节省了成本，生意也算有声有色。接下来凄惨冷清的两年，三个人的便是靠着这三间店铺维系了。
三年丧期满，丞相府没有等来接亲的花轿，倒是让将军府等来了八皇子的八抬大轿。所有人无不惊讶，丧期一满按理是要接丞相府的大公子去皇子府的，完成两人延期了三年的婚礼。可不成想八皇子娶了丞相府的女儿做侧室也没迎娶他苦苦等待了三年的男妻。
将军府内人声鼎沸，锣鼓喧天，这是二皇子作为新帝登基后皇家的第一场婚事，自然是人人都挤破了脑袋都要去讨一份喜气，京城内像是过了一次新年，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有的则是等着看笑话。
这一份喜气自然是蔓延不到丞相府了，连着舟奕帛都是病上了几日。夫人看着舟奕帛被八皇子这般嫌弃自然是出了口恶气，但是这样被城内其他权贵讥讽也是不好受的，几次三番骂着“这是个没福气”，话没敢当着舟奕帛面说，但是也想方设法让舟奕帛听去了。
八皇子和丞相府女儿芮沁安成婚当日，舟奕帛嗓子眼里瑟瑟的，好像是口渴得紧，几次要出声，那声音都像是带着刺似，挂的他的嗓子和心血肉模糊。两人的喜事他去没有身份，不去也会让人觉得没有气度，失了“礼数”。舟奕帛苦涩地笑了，这礼数没有用到自己身上却要自己去维护，这是哪里的道理。最后，他还是命敦淳送去了一对玉做的送子观音，玉是好玉，通透冰凉。
就在八皇子与芮沁安成婚的第二日，皇帝封了八皇子为睿亲王，芮沁安也就做了侧王妃。丞相府里的，就没人再去提了。
三个人在丞相府的日子就从那日起开始每况愈下了。渐渐的，明里暗里巴结的人不来了，菜色也越来越敷衍了，打扫庭院的下人也没有了。日子越是往后，这等待就更好像是看不到了尽头。
这苦日子也是过惯了的，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夫人的意思，连月例都懒得克扣直接不往西南苑送去。丞相察觉几次，私下教训了夫人几次，也就不了了之了。三个人的一切衣食冷暖就靠着敦淳在府外打理铺子得来的银子，生活也只能艰难前行。
珞穗和敦淳知道自己主子难过也不敢提，一开始还期望着过几日王爷就来接公子了，可是等到后面，王爷先后纳了一个又一个姨娘和妾室，两人也不再有这般不切实际的幻想了。连西南苑都不再期待，这个世界上更没有人会在等待了。
等到新皇登基的第四年冬天，敦淳脸被冻得通红，搓搓冷得有些发痛的手走进屋内，珞穗一见赶忙上前帮他把披风去下，又掸了掸身上的残雪，舟奕帛坐在榻上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两人的模样发笑，“都二十三岁可以做父亲的人了，还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
敦淳往屋内走，伸手到火炉上取暖，倒是也不答话，只是嘿嘿的笑了两声。
“白叫珞穗担心。”舟奕帛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炉暖手。
“公子！”珞穗听言红了脸，看着敦淳一直盯着自己，更加不好意思了，拿着敦淳的斗篷就下去了。
“怎么样？”舟奕帛坐直了声音，把蜷在榻上的脚也放在了地上，一幅要谈正事的样子。敦淳也不在烤手，神情严肃的走向前，讲怀内的账本拿了出来交给舟奕帛。
“按照公子的吩咐，年后天气回暖两支商队便会一南一北进发，先前派出去的也传来消息，这生意能做。”敦淳也是高兴的，公子不方便出门，所有生意都交由自己打理，公子也信任自己，偶尔提点几句，给几个路子也就不管了。这四年来，要不是公子有意，自己也想不出这些生意经，他们三个也不可能在府内毫无收入的情况下还能有衣有食，渡过一个个寒冷冬夜。舟奕帛翻看着账本，虽然不能让自己富甲一方，但是这些涓涓细流汇集了几年，不成潭也是池了。
“还有一件事。”敦淳脸色没有了刚才那么好看，完全是一幅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踌躇姿态。
“嗯？”舟奕帛见敦淳这样为难，知道一定是难事，也放下了账本，认真的盯着敦淳。
“睿亲王府内侍妾李氏的孩子，没了。”敦淳说完赶忙尽了声，忙观察舟奕帛身上有没有豫色。
“哦，是吗。”舟奕帛面上倒是没有太大变化，有拾起放在一旁的账单看起来。敦淳看着舟奕帛兴致不高的样子也退下去了。
等珞穗再回到屋子里，舟奕帛已经不在了，账本还摊着放在桌上，火炉里的柴火烧得卡兹响。
珞穗拿着斗篷来到了竹林，舟奕帛今日穿着一件黛青色的长衫，衫上没有一丝花纹，仅在袖口和领口嵌几道银丝，黑发就简单的束着。舟奕帛就这样蹲在竹林里，手里捡来根残枝，不知道在写什么。
珞穗走过去，将披风给舟奕帛盖上，又仔细的拢了拢领口。珞穗看得真切，雪地里写着三个字，“陆承铎”，当今睿亲王的名讳。
“珞穗，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很难过？”舟奕帛丢下残枝缓缓站起来，竹林里的竹都被雪满满的铺盖上，偶尔间流出些翠绿色，也是好看。每每有冷风拂过，纤细的绿色便托不住这沉重的白雪，将身上的负担抖落个精光。
不必说，珞穗知道公子所说的他是指谁。她不知道，也不关心睿亲王是否因为丧子伤心欲绝，但她明白，也感受得到舟奕帛此刻很难过。他暗自偷偷的喜欢了四年，等了四年，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去等第五年，还有没有机会，有没有资格去等第五年。
“公子，飘雪了，回去吧。”珞穗也有些难受，怕惊扰了这份景色，也怕稍大了点声把公子眼眶里的雪花也给抖落出来。
“好。”舟奕帛接过珞穗递来的帽子，两人慢慢的在雪中竹林里也变成了两道不真切的光影。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