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賣大娘的老火柴

2、第二章：周全

　　前几日丞相在晚饭后考问两位公子功课，二公子答不上来，舟奕帛无心抢了这个风头去就也没回答。不料想丞相更恼怒了，一时气急先教训了舟奕帛，“平日里你功课是最用心的，奕晟不会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般不上心了？”
　　一旁的夫人原本看着舟奕帛挨了教训是准备坐着这钓鱼台不插手的，结果话越听越不对，怎么说着倒是表明了丈夫一直不看好自己儿子一样。“老爷，你这话可说的，奕晟最近早早便起床了，拿了好多您过去读过诗书，说是看完了这些书才能有老爷这般见识。怎的？奕帛不用功，还有奕晟的错了？”
　　“是呀是呀，这些书都还在儿子案前呢，只是父亲您问的这一句，儿子实在是尚未学到啊。”奕晟有了娘摆好的梯子顺着就往上趴。
　　舟奕帛冷眼看着这对母子联手搭戏台倒是觉得有趣，身后的珞穗冒了冒冷汗，轻轻扯了扯舟奕帛长衫。
　　丞相听了这番话，倒真是有些欣慰，看来自己的奕晟还是有了些许长进的，再看看自己的大儿子，自己对这个大儿子是满满骄傲，平日里不说话但是这头脑还是灵活的，文采也是令人称赞的。自己也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夫人明里暗里多多少少有针对奕帛，刚开始自己还有些担心也批评过夫人，可是之后每每这小子都会让自己的夫人吃暗亏，他就明白，这个儿子今后是个能维家族荣光的。今日的问题其实并不难，不成想这小子竟然答不上来。自从三个月前跟着自己进入皇宫参加皇上为大将军举办的接风宴后，整个人时不时就会有些思绪漂浮不定的痴样。如今这般，更让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丢个铜钱都能落个响，你这是个什么样子？丢了魂了？下去！”丞相看着自己十分骄傲的儿子今日一言不发的样子又联想近日的失常，怒意更盛。丞相夫人赶忙过来拍拍老爷后背顺顺气。
　　舟奕帛行了礼便退了下去，珞穗行完礼也赶忙追了出去。
　　“公子这是何苦呢？我不信公子答不上来。”两人渐渐走向花园桂花树下，朝着前方的池塘走去。舟亦帛也没有搭话，这桂花香让人完全放松下来。
　　两人渐渐走过池塘，走向了竹林，这竹林将偌大的丞相府和老旧的西南阁给隔开，竹林后的光景便不如之前的丞相府那般富气逼人了。
　　“太平日子过得可是久了些？”周奕帛浅笑伸手戳了戳了旁边珞穗的脑袋。“不过周全二字吧。”珞穗若有所思，周奕帛又道，“护你我二人周全。”
　　“是，公子今日还是没有回答，若是回答了，不知夫人又要如何刁难了。可是咱们也不怕，上次夫人低声下气地请您去给二公子求情场面还历历在目呢。”珞穗又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手绢遮住嘴却憋不出嗤嗤的笑声。“也怪二公子总是要抄了您的文章的去邀赏，还好您发现的早，留了一篇暗喻英雄暮年的文章给二公子抄去。这朝堂上因为老爷年纪而在皇上面前做文章的人可不少，老爷还在恼呢，二少爷便这般耐不住性子往上凑了。”
　　舟奕帛想起舟奕晟的窘态就想笑，可想到自己，也觉得可笑起来。一个男人，不能建功，不能立业，为了在这一方府邸生存也要做这些令人不齿的心思了。
　　“可是公子”珞穗走在前推开了房门，房内暗暗的早没了灯火，纸窗透过的月光铺满了地面，风过竹林的沙沙作响，清风缓缓拂过肩头，落在发梢，带来夏日难得的清凉，“我们这般避让得到什么时候呢？”
　　舟奕帛进了房坐在最近的椅子上，左手枕着下巴望着门外竹林下的斑驳光影久久没了声音。珞穗站在一旁也没有急着点灯也跟着痴痴地看着。
　　房内，灰白中，一人立，一人坐。
　　第二日等丞相离府后，丞相夫人坐在镜前由着婢女给自己梳妆，眼珠转了转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旁边的婢女吩咐到，“这嘴就是用来说话的，既然不愿意说，那就永远不要说了吧。再大些怕是丞相府这小池要装不下这条大鱼了。”
　　婢女立马明白了夫人的心思，“是。”笑着便退了下去。
　　如今正是夏末初秋之际，舟奕帛饭后和珞穗打算去花园内采一些桂花来做桂花糕，结果越摘越有了兴致，桂花开得好，可以做成桂花蜜，眼看带来的杯子有点小，便让珞穗回房拿两个罐子来。
　　等珞穗刚要进竹林就听到“扑通”一声，心里没由的一紧赶忙往回跑，还没等到跑到桂花树下就看到池里好似浮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扑打了几下水面，溅起的水花就像条鱼跃出水面般大小。
　　珞穗立马就认出那是公子，惊得大声呼救，一边在脚边准备找根长些的树枝想拉舟奕帛上来。舟奕帛自然是被水惊醒了些神志，但脚下沉重全身又使不出力来，想游四肢又像是划在空气里，费劲了力气却在水里纹丝不动，原地打转，他听着珞穗在岸上喊，却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了。眼睛就快要闭下去，然后又是一声“扑通”。自己好像是听到了水声，但是意识越来越淡薄，最后由着空空的身体下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