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结衣的世界》静榭

8、【凡事勿过度】

　　【悲剧的诞生 - 梦的延续】

　　朋友呵，这正是诗人的责任
　　去阐明和记下自己的梦境
　　信我吧，人间最真实的幻影
　　往往是梦中对人们的显现
　　所有的诗艺和所有的诗情
　　不过是现实对梦的说明。
　　——亨斯·萨克斯 《善歌者》

　　结衣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梦见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公园里追逐嬉闹，父亲宽阔的肩膀，他低沉的笑声，妈妈温柔的目光……又有多少次，她在冰冷的、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惊醒，枕边一片濡湿，指尖拭去的是无声滑落的泪水。

　　曾几何时，当她被噩梦惊醒，会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擦去她的泪痕，然后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她还是个更小的孩子时那样，哼着一支古老而舒缓的歌谣，守在她的床边，直到晨曦微露，驱散梦魇的阴影。然而，当她真正醒来，对面坐着的，只有穿着笔挺制服、神情冷静克制、仿佛将一切情感都完美封存的常守朱科长。梦境与现实，温柔与冷硬，在这一刻割裂得如此分明。

　　“常守监视官，请你做好准备，明天前往东南亚。目标：调查近期边境异常活动，评估其对日本本土的潜在威胁。详细简报已发送至你的终端。” 常守朱的声音透过办公桌传来，公式化，没有一丝多余的波澜。

　　“了解。” 结衣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然后转身离开局长办公室，脊背挺得笔直。

　　回到一系，气氛凝重。宜野座伸元紧锁眉头：“结衣，东南亚太危险了！那里的情况极其复杂，武装派系林立，西比拉的影响力薄弱。你一个人去……我申请和你一起去！”

　　“虽然申请程序会比较麻烦，需要多层审批，但毕竟母女连心，常守科长……局长她，考虑到你的安全，应该会批准的。” 东金朔夜也难得地收起了惯常的轻松语调，认真地劝道。

　　“不用！” 结衣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把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这是我的任务！”

　　空气瞬间凝固。唐之杜志恩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住了，雏河系统抱着文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宜野座张了张嘴，看着结衣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侧脸的模样，最终只是抿紧了嘴唇，把话咽了回去。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结衣口袋里的终端发出突兀而单调的提示音。

　　她机械地拿出终端，调出屏幕。是母亲的短信，内容简洁：[下班后一起回家？] 家？那个只剩下她和妈妈，空气里弥漫着无形隔阂和沉重回忆的“家”？

　　“监视官，” 雏河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把前几次对边境能量波动和通讯异常的投影分析报告做出来了……”

　　结衣没有动弹，目光依旧停留在那行冰冷的文字上。

　　“先发给我一份。” 东金立刻接口，同时敏锐地瞥了结衣一眼。

　　结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丝刺痛，也带来一丝强制性的清醒。我是监视官。我有不可推卸的职责。个人的情绪……必须被压制。
　　“也发给我一份，”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尽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稍后组织会议，进行战术推演。”

　　“好的！” 雏河明显松了一口气。

　　办公室里紧绷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下来。

　　结衣坐回自己的位置，调出任务简报。复杂的边境地图、武装派系分布、可疑信号源标记……冰冷的电子光映在她年轻的脸上。她想起了二系那位总是带着忧郁气质的前辈青柳璃彩曾说过的话：“我大概……只剩下这个监视官的职位了。所以，会好好珍惜的。”

　　她也如此。

　　指尖悬在终端的回复键上，停顿了几秒。最终，她没有回复那条邀请下班的短信，而是点开了母亲发来的加密任务简报附件。去往东南亚会很危险，她必须留在这里，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删掉了那条写着“[下班后一起回家？]”的短信记录。

　　屏幕的光暗了下去，映出她无表情的面容，像一张精心雕琢的、名为“常守监视官”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