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哥哥变成狗以后》钉钩圈儿

52、兄友弟恭

　　在阿斯加德的微风中，巴德尔被从瞭望台解救下来。他如果再长大一点，就完全不怕那个高度，他的身型太过幼稚矮小，完全是没长大的孩子。
　　他才被挂上去没多久，气呼呼地被卫兵护送回金宫底下，一脚脚把彩虹桥跺得“砰砰”响。
　　巴德尔不知道丢下自己的生父与叔叔在他高悬于塔顶时悄悄调情。他的指尖炸着白色的光点，看起来十分无害……又有点小愤怒。
　　他乖巧挺好，遵循Loki的提示到叔叔的寝宫等他。
　　叔叔的寝宫和爸爸的有些像，正好可以挂两副头盔和披风的支架、用来放置美佐拉和法杖的置物台上还留着长年累月的凹痕。
　　他眼里的宫殿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巴德尔顺着出现在眼前的楼梯走入地下室，温柔的光线顺着他的脚步流入有些昏暗的地下。
　　Loki的地下书房瞬间敞亮起来。
　　书房里突兀地立着一面镜子，熟悉到巴德尔看了就觉得羞愧。
　　墨绿的光晕在他面前汇聚成叔叔矜贵沉稳的背影。
　　“巴德尔。”
　　就算知道这不是真人，被叔叔叫到名字的巴德尔还是忍不住皮一紧，“在。”
　　Loki说：“作为……”他含糊了一下，巴德尔认为大约是‘Lokison’这类的词，虽然叔叔不会承认。
　　“你在魔法上有自己的想法很好，这点像我……以及你的祖母。”Loki顿了顿，“像你的父亲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不要模仿他表面的愚蠢，Thor一向是个合格的王储。”
　　面对弱小的子嗣，小王子不吝啬对兄长的夸奖和批评，他在巴德尔面前踱步，轻快地嘲讽说，“他轻易学会想学会的，对其它不屑一顾，Thor，傲慢的雷神，奥丁的继承人。”
　　“我体贴又愚钝的哥哥。”
　　Loki的手掌顺着巴德尔的黑发捧住他的小脑袋，蹲下来平视那双蓝色的眼睛，“你根本无法想象。”
　　是什么让你自得于骗过Thor呢？
　　巴德尔无地自容，涨红着脸，“对不起，叔叔。”
　　“对不起？不你不需要说对不起。”Loki捏捏巴德尔滚烫的耳朵，轻声笑道，“能捉弄到他难道不开心吗？”
　　“欺诈和真实本来就是一个东西。”
　　Loki不等巴德尔做出反应，把他揽过来直面那张可称为巴德尔黑历史的镜子。
　　“来吧。”
　　他抓着巴德尔的手，摁在镜子上，幽绿的光晕从手心溢出，下一刻达到某个临界点，镜身燃起火焰。
　　巴德尔的手还没放下，这面罪证就化成一摊斑驳陆离的液体缓缓凝固。
　　Loki握着巴德尔的小手，像天底下任何一个仁慈的父亲一样安抚鼓励他。
　　“证据没有了。”
　　“下次要做得更好点。”
　　闻言，巴德尔蜷了蜷手指，有点小小羞涩地点头。
　　“嗯”
　　他知道自己拙劣的计划早被生身之神看透，甚至妈妈还有闲心替他完善谎言。
　　而他的爸爸，伟大的雷电之神Thor，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沉浸在Loki的骗局里不可自拔呢？
　　巴德尔目中映出绿芒，一眨眼又破碎回原先的纯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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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Loki这样的神相爱或许是最深沉的痛苦。
　　如果这个人是你的亲弟弟——目前的，他狡猾的像条蛇，总觉得捉住了，下一刻又游走到另一个角落。
　　无害纯良地骗你过去，下一刻就迎来角落里扑面而来的毒箭、或者从底下刺出的利刃。
　　他嘴里说着拙劣的甜言蜜语，让你明明知道是谎言还甘之如饴。信任他是一脚踏入地狱，又无法不信任他，他是你的半身，你一千多年无条件保护的人。
　　再度被弟弟玩弄的Thor把美佐拉放在地上，此时最后一缕阳光已经从金宫顶上消失。他撑着围栏肩膀微微拱起，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
　　阿斯加德的天空被深海和黄昏的颜色涂抹瓜分，几经折射的光在Thor的眼下留下模糊阴影。
　　那双眼睛并不如往常澄澈，反而和暴风雨前的大海一样深沉。
　　Thor从金宫的高台俯视阿斯加德，无数由黄金铸就的繁华就在他脚下。或许等他走上王座，这种青涩发苦的烦恼才会消失。
　　阴暗的气息在心中翻腾，直到一抹墨绿印在他眼底。
　　盛装的弟弟悠闲地从他正下方的阳台走出，昂起头看他，露出乖巧的笑容。
　　“嘿，Thor！”
　　像经过漫长发酵的酒突然发出醇香，噼啪的火花瞬间点燃，颤抖的美佐拉立即倾斜回温顺的角度。
　　Thor脸上的冰被纵冰的神袛融化，暴风雨突然消失，海面又是风平浪静。
　　看着自己的时候，Loki眼里有光。Thor翻身跳下，亲密地压着弟弟的肩头，看不出来神兄弟间存在过矛盾。
　　他的眼睛里也是亮的。
　　Loki几乎是被他锁在栏杆上，却还无害地背靠围栏，纯洁如身下的白色大理石。
　　月色太过刺目了。
　　白日已经结束，他宽大的红披风像魔鬼鱼的阴影笼罩住另一个人，从背影上几乎看不出另一位王子的存在。
　　风把披风吹的猎猎作响。
　　月光落在Loki的灰绿的眼睛里，在黑夜中维护一丝澄澈。
　　Thor更觉得刺目了。
　　眼泪从伟大的雷神阁下的眼里流出，砸在Loki的发梢，从金宫的高空坠落，粉身碎骨。
　　弟弟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微微颤抖着长睫，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风声更大了，今夜的阿斯加德或许会迎来一场暴风雨。
　　在两道身影重叠交接之前，风更加猛烈了，潮湿的气息被卷入他们鼻端。他矜持高贵的模样荡然无存，整齐的发丝顷刻散乱。
　　他紧紧地抓住Thor的红披风，抓出深刻的褶皱。
　　“回去吧。”
　　神兄弟又亲昵地相互整理羽翼，走回光明的金宫长廊里。
　　光芒不如何光亮，不至于再把雷神的眼睛刺痛。
　　他红披风下的身体紧绷着，看起来既正直又充斥着金宫的神味。只要不去看，他的双眼就是顽强的，如同他竭力克制的身心一样。
　　而他的耳朵又开始把身侧的脚步声、衣物摩挲声、甚至淡淡的呼吸声送入他的大脑。
　　终于掩藏不住了，如同山崩一样把一切真相摊在自己面前。他不仅一脚踩进弟弟随手挖掘的陷阱，还自觉地深掘填土。
　　Thor的神色在明灭的火光中神秘莫测，弟弟似乎也察觉到哥哥的情绪不佳，安静乖巧地跟着他穿过长廊，骑上天马。
　　Thor一句话也没跟Loki解释，不知道怎么从女武神那弄来的马匹飞离金宫，往雷神的私产飞去。
　　Loki冒着夜风与Thor并架，搭话说：“你什么时候向希芙要的马，之前她一匹也不肯给我。”
　　天马从巡逻的卫兵间穿过，哥哥合理地不回话，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Loki有种Thor要用武力报复他的恐慌。
　　雷神的宫殿远小于巍峨的金宫，独立于阿斯加德的一角，却是除了金宫之外唯一的宫殿，但他是战功赫赫的阿斯加德大王子，获得一座小宫殿似乎也不令人意外。
　　与金宫的金碧辉煌不同，眼前的宫殿几乎全由白色的大理石和其它宇宙中坚硬金属组成，比黄金更加牢固，撞上去一定也更疼，还不一定能撞坏。
　　总觉得走进宫殿的大门，就像自己踏入监牢一样，Loki迟疑地放缓脚步，落后Thor几步。
　　“过来。”
　　Loki两步上前，又和Thor并肩而立，“有什么事吗，哥哥？”
　　弟弟只有装巧卖乖的时候才这样甜腻腻地喊自己，Thor早有经验，一手搭在Loki肩上扣住，一手推开沉重的大门。
　　开门声在宫殿中回响，Loki却一个人也没见到。
　　他们走了进去，门又在身后合拢。宫殿中亮起灯，唯一的长桌上各色美食还冒着热气。
　　那明显不是多人的桌子，Thor不会那么小心眼到吝啬给弟弟一顿饭吧。
　　紧挨着Thor坐下，面前两个酒杯已经盛满蜜酒，Loki举起其中之一，傲慢地示意哥哥快跟自己碰杯。
　　原先面上还有点郁色的雷神Thor眉头一松，拿起另一个杯子。
　　磕在一起。
　　所饮酒水交融，甚至甜腻的液体顺着肌肉流下，被体温蒸腾成醺人热气。
　　他嗅到空气中辛辣暧昧的气息，不知道是谁在火里燃烧了禁忌的香料，浓烈的气味和蜂蜜、羊奶、烈酒混合到一起。
　　Thor的手搭在弟弟脖颈上，他们都已经出了汗，脸颊上涌起醉酒的颜色。
　　他看着弟弟假装什么也没发现，乖巧地进餐的模样，自己又给自己添了满满一杯酒。
　　他给过Loki无数次机会。
　　可他又一次都不说，两兄弟一定要亲密地维持着兄友弟恭的假象。
　　Loki十分享受地在哥哥奇异的注视下切割咀嚼他的晚餐，今天他们谁也没骗过谁，今日如同昨日，明日也会如同今日。
　　直到他放下餐刀，“咔嚓”一声轻响打破平静。银制的餐盘爬出裂痕，将花纹分割出丑陋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