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分的暴躁白月光》英杜

34、躲避追缉

　　【十】

　　藏书阁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霎时间挤满了人。被放倒在地的弟子们醒来后立刻发信号通知了周围的同伴，而他们又通知了昭云与昭慧。

　　眼见四下里全是手执火把、灯笼的玄微弟子，再向回走必定被擒，然而身后又是天罗地网。云出岫进退维谷，微一踌躇，拉着南宫珏跳进了旁边的枯井里。

　　“他们会去我们院里搜吗？”南宫珏悄悄问。

　　“应该不会直接进去搜，但肯定会去问。”云出岫摸摸井壁，道：“可惜这是石头砌的，否则……”

　　“否则如何？”南宫珏一挑眉，“难道你还会遁地？”

　　云出岫居然笑得出来：“当然不会，如果是砖砌的，后面的泥土松软，往往有水路。咱们可以游出去。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他耳朵贴着石壁，听见地面上脚步声响，忙示意南宫珏噤声，待人走后，道：“咱们快上去，不能一直藏在这儿。这会儿刚好没人。”

　　南宫珏攀缘到井口，只见远处一队青衣弟子正向藏书阁奔去，想来是刚刚经过古井并未看到他们。

　　他将身一纵，跳到井外，又将云出岫拽了出来，道：“走后面罢，正门估计有人。”

　　云出岫也是一样的心思，他不敢行大路，只牵着南宫珏在林木深处穿行，刚刚绕出松林，对面火光一闪，转身又藏进了疏影里。

　　南宫珏被他提到树上，还未反应过来，那一行人已来至树下。他们原是搜林子的，得到讯号不必吩咐自发从东边摸到了这里。

　　其中偏有一个小弟子，举着火把站在树边，火焰烧着树皮腾腾冒白烟。南宫珏一只脚搭在下面，被他熏得热乎乎的。

　　云出岫倒不紧张，还有心思开玩笑，低头在他耳边笑说：“你瞧，他给你送你最爱的熏蹄髈来了。”

　　“我把你踢下去，让你变熏鸡！”南宫珏恼羞成怒，回手打了他一拳。

　　二人在上面斗口，下面人竟毫无察觉，等他们排队过去，云出岫改变主意说：“咱们不回去了，这里离东边太近，看他们这架势肯定已经去过咱们那儿了。”

　　“不回去往哪儿躲？”南宫珏四下一望，周围哪有可以藏身之地，而且就算在外面平安躲过一夜追缉，明日照旧无法解释今晚行踪，势必会被心机深沉的昭慧戳穿。

　　云出岫沉吟片刻，跳下树道：“咱们去西边，找倪京英去。”

　　南宫珏闻言轻轻嗤了一声，未置可否。云出岫知道他不屑求助倪京英，一面走，一面劝说：“这一次咱们是为他涉险，他应该出力，咱们也不算求他。再者，他住的地方离咱们近、离藏书阁远，那些玄微弟子一时片刻想来还未寻到那里。他也和咱们一般，都是客居在此，嫌疑同样不小。”

　　“行了，去便去。”南宫珏懒得听他啰嗦，跟他一路躲躲闪闪向西去，果见沿途巡查之人少了许多。

　　外面吵吵嚷嚷闹起来，倪京英已经猜到是他们盗书引起的，却不知二人是否得手。他倒不关心云出岫与南宫珏的死活，只是书在他们手里，一旦他们被擒，自己的愿望也落空了。

　　他在寝室中坐立难安，一连几波命手下随从们去外面打探消息，自己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一时和父亲的心腹倪忠商议对策，一时又站在房顶探着脖子向外张望。

　　正焦躁不安间，院外的大铜钟后忽然闪出两道人影，定睛一看，的确是云出岫和南宫珏。

　　最西边本是参修的山崖，素日从无人来，这座院子之前才给倪京英他们收拾出来暂居，所以周围颇荒凉，巡查的人手也少。

　　幸而如此，南宫珏他们才能顺利过来。倪京英一见二人大喜，赶着上前问：“如何，得手了吗？”

　　“进去再说。”云出岫不肯托底，带着南宫珏匆匆进了院子。

　　倪京英无可奈何，低声吩咐随从几句，同倪忠一起跟了进去。四人落座，云出岫不谈别的，先道：“你这里可有白衣？借我们两件，换上再说话。”

　　南宫珏暗赞他考虑周全，他们身上这一水的夜行黑衣，待会儿搜寻的人过来，一眼便可识破今晚之事，破绽断不可留。

　　“忠叔，你去给他们拿两套白衫来吧。”倪京英言辞之间，对倪忠客气尊重，丝毫没有平时倨傲的态度。

　　云出岫也不好小觑这位瘦瘦高高的短须老者，低头同南宫珏说：“卿卿，你去跟他拿衣服。”

　　南宫珏本也不愿对着倪京英的脸，颔首道：“知道了。”起身而去。

　　“大师兄，经书可拿到了？”倪京英笑笑，给他递了一杯茶。

　　云出岫欣然接过，点头道：“拿自然是拿到了，但却不在身上，我藏在了别处，明日再去取来。”

　　“你——”倪京英深觉自己被他戏弄于股掌之间，一激动，右手在袖中握成拳，眼看要出手。只听身后倪忠清咳一声，他回过神，不得不暂压怒火，坐了回去。“大师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信不过我？”

　　“怎会。”云出岫道，“用人不疑，你不怀疑我，我也不会怀疑你。只是今夜玄微弟子搜山，我若将书放在身上，万一被搜出来便不好了。倒不如先藏在安稳之处，待风声过去，再另行取回。”

　　说毕，他站起身，和走过来的南宫珏一起步入内室更衣，关了门。

　　“贼狐狸。”倪京英低低咒骂。

　　云出岫如听过耳风，装作不知道，自顾自换上白衣，给南宫珏理理束带，藏起夜行衣，重新回到厅中。

　　倪忠给二人端上茶来，刚饮两口，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不一时，一个穿紫衣的天行门人禀报：“少主，昭云与昭慧在外请见。”

　　倪京英看看云出岫，仰着头道：“请二位师叔进来吧。”

　　南宫珏忍不住白眼相加，云出岫提点说：“倪公子，他们和你爹平辈，你该出去相迎，否则会让人非议你们天行门不懂规矩。”

　　倪忠向倪京英略一点头，后者白眼一翻，懒洋洋地走了出去。云出岫和南宫珏紧随其后，见夜风中昭云与昭慧御剑悬在虚空中，地下乌泱泱一群佩剑弟子，气势甚大。

　　“二位师叔深夜前来，还动这么大阵仗，是有何事？”倪京英心中有气，深觉他们玄微门轻辱他天行门。

　　昭云目光温和带威，昭慧眼神深邃含怒，二人视线扫过，见云出岫与南宫珏一身白衣站在后面，都是一怔。

　　“京英不必多心，今夜山上进了刺客，我们担心是邪道中人作祟，所以四处搜寻看看，顺便来探一探你。”昭云道，“清音、清扬，你们也在！方才阿青他们去东边找你们，敲门未有人应，还以为有何不测。夜半三更，何不留在寝室休息？”

　　云出岫悄悄握握南宫珏的手，向昭云与昭慧行礼笑道：“多谢师叔关怀。小师弟今日受了伤，我们在畸零山上便听说天行门中有一等药膏，止血化淤是最好的，便来京英这里讨些。他还有极好的新茶，二位师叔也进来一同品品吧。”

　　倪忠在倪京英耳边低语几句，他也出声附和：“是啊，二位师叔进来坐坐吧。”

　　昭慧和昭云对视一眼，应允道：“好吧。”一齐落下地来，和他们走进屋去。

　　倪京英让人端上新茶，笑问：“不知是哪里来的刺客，可有人受伤吗？”

　　“受伤倒没有，他们弄了些瞌睡虫，将我门中巡查的弟子迷昏过去，进了一趟藏书阁。”昭云道，“我门中极重要的一本经书丢了。”

　　南宫珏不禁讶然，他们今夜只临摹了一本《太上经》，并未带走任何东西。昭云如此说，却不知是还有别人来盗书，还是另有别情。

　　云出岫蹙眉道：“可有刺客行踪？”

　　“还没有。”昭慧摇头说，“四处都搜过了，哪里都没有，此人竟凭空消失了。没想到世上还有此能人，上我玄微山居然如入无人之境。”

　　“想来还在哪里藏着，岂会凭空消失。”云出岫看着他抿了一口茶，嘴角微微带笑。

　　昭慧使个眼色给身后弟子，问他屋中搜寻的结果。那人凑上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又躬身退出。

　　“时辰不早了，我们别让刺客跑了。”昭慧同昭云道，“师兄，咱们先走吧，别打扰他们休息。”

　　倪京英也不知客气，站起身直接将二人送了出去。

　　出得院门，二人又嘱咐云出岫：“清音啊，今儿晚上不太平，你和清扬还是快些回去安歇罢。”

　　云出岫拱手道：“是，师叔，我们正打算回去。

　　昭云应了一句，与昭慧御风而去，身后弟子三三两两地追随，不过片刻，已经风流云散。

　　“我们也走了。”云出岫拉着南宫珏，同倪京英道：“书等明日再来找我要，届时还有话同你说。”

　　倪京英知道留不住他们，便也放他们平安离去。

　　云出岫和南宫珏一路步行回去，关上院门都不由得一阵后怕。

　　“你今天为什么不肯把书给他，顺便交换线索？”南宫珏进屋问，他对别的都不在意，只想快些知道倪京英手里关于他家门被灭的线索。

　　“我若给他就没了筹码，将来无甚可要挟，他就不会再帮我们了。云出岫进门与他洗漱一番，吹熄蜡烛，躺在了床外侧。

　　南宫珏爬到里面，道：“拿出那书来看看，瞧它有何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