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轶事汇编（国民受养成史）》子*

13、之九 宰相风度（续）

　　（5）第一忠心厚重攻——富弼

　　富弼，比小龙年长六岁，这位命长，一直活到80岁，罕见的高寿。（被殴打，一个白胡子爷爷叫我们怎么Y，别急，我就是要先八小龙去世之后，才能凸显富大人对小龙的一番深情。）

　　富弼恐怕是对小龙最忠心的臣子之一，本来想称之为忠犬攻，怕如此有辱没了富大人之嫌，所以就称之为忠心厚重攻。富弼，这名字谐音复辟，看来这名字就有不忘旧主之意，果然是天意啊。

　　富弼对小龙的感情之深，可以说是深入骨髓，所谓爱你爱到骨头里，差不多就是这境界了。有何为证？

　　我们前面说过欧阳修，这是小龙最偏心的人，话说欧阳修和富弼的私交一直不错，但在小龙驾崩后，富弼却因为一件小事，再也不理欧阳修，甚至欧阳修去世后，都不去吊唁。

　　什么事呢？大家都知道英宗不是小龙的亲生儿子，于是英宗即位后，欧阳修就提议追尊英宗生父濮安懿王，其实纵观历代，这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欧阳修不过是稍微顺应下圣意。

　　这事其他人都没觉得有问题，但富弼大人一听就怒了。他当即就痛骂：“欧阳修你也是饱读诗书的人了，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忘记了仁宗陛下，让现在的主上受连累，想欺瞒我富弼吗？”

　　如今，我不知道欧阳大人当时心里是何等滋味，估计有些惭愧，却也有些冤枉。可经此事却可以看出，富弼心里始终认定，只有小龙，才是他的君王。也或许他心里想，这满朝文武，其他人提议尊奉濮安懿王可以，但你欧阳修不行，因为你最深受先帝厚恩。他心里伤心，又替小龙难过和不值，但如今天下，没有他排遣伤心地地方，他唯有把这伤心转为怒气，从此和欧阳修断交。这于很多人实在难以理解，但是，如果能体会到他心中对小龙的无限情意和思念，能体会到他的痛苦，也就可以理解他为何这么做了。

　　是的，英宗即位后，当满朝文武都至少在表面上要开始侍奉新皇帝的时候，只有富弼没有，他甚至时时刻刻地将对小龙思念和无限牵挂表现出来。

　　富弼历经三朝，但国史记载，他不预策立英宗，对神宗的异常礼遇也不怎么卖面子，甚至神宗让他不必叩拜，上朝时都坐下说话，他也不改小龙的政策，且曾经主持过庆历新政的他，如今直言反对变法。这样的固执，令神宗很失望，王安石很生气。无奈之下，只好罢了这个不识相的元老宰相，让他担任其他职位。

　　富弼已经退休，但依旧不改，搞得王安石的儿子对他恨之入骨，甚至说：“将富弼斩首于市，变法就可以推行了。”

　　小龙生后尚且如此，何况生前。

　　不错，在富弼的心目中，只有一个人是他真正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辅佐的，他就是——仁宗小龙陛下。

　　于是，我们来看看在小龙在世时，富弼是怎样辅佐小龙，怎样鞠躬尽瘁的，又是怎样温柔体贴的。

　　一、国难当头，满朝文武皆惧行，唯有富弼冒死请。

　　这一年，正是宋和西夏交战最艰难的一年，而辽国却又乘机要求割地。史书记载，小龙陛下此时忧虑无比，常常吃不下饭。

　　这种情势下，只有一个办法——谈判。但是，派谁去呢？这可是个要命的差事，谈不好，不仅是个人倒霉，整个国家都要遭殃，搞不好就落下个千古骂名。此言不虚，后世是有不少例子的，且看许许多多被称为卖国贼的人，不就是国家弱势时，谈判桌上产生的吗？南宋，清政府，北洋军阀政府……所谓弱国无外交，如果可以，谁想卖国？

　　我们的宋朝士大夫都是文人，文人可以不惧死，但是他们爱惜名声。当时的宋国对辽的谈判就是这个情形，宋国内外交困，辽国趁火打劫要求割地，谁去谈下这么个丧权辱国的条约，不仅个人倒霉，而且会被国人痛骂，甚至在青史中留下骂名。可如果态度过于强硬，导致辽国真的出兵，那也会成为国家的罪人。所以，谁都不愿意去。

　　而此时，有一个人挺身而出了，他就是富弼，这项其他人躲都躲不来的差事，他却出来承担了。

　　他没有慷慨陈词，只有一句话：“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此时的他，没有说国家，而是说小龙。是啊，看到小龙整日茶饭不思，日益憔悴，富大人心都碎了，怎么也不忍心看下去，所以，哪怕丢掉身家性命，丢掉名声和威望，他也要去。

　　此时，坐在龙椅上的小龙，多日来忧心忡忡，形容也渐渐消瘦，当听到这话时，眼睛一酸，泪珠都险些落下来。

　　纵观宋史，富弼在小龙面前很少舌灿莲花，也很少像其他大臣那样没事就砸砸皇帝，留名青史，他当得起谈判这样一个亟需口才和外交能力的重任吗？事实证明他担得起，如果要说仁宗一朝，谁的口才最好，我个人的观点，是首推富弼！

　　可那是事后，在此时，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就这样，在此内忧外患、主忧臣辱的情势下，富弼出使了，载着国家的危亡，载着君主的信任、期盼和忧思，出使辽国……

　　二、辽国之行

　　在出行之前，宋国的官员们已经商议好，和亲或者增岁币可以，不能同意割地，说得轻巧，可如何能说服辽国呢。

　　当富弼等进入辽国后，耶律宗真先派使者刘六符来打先锋战。六符说：“我们北朝的皇帝坚决要求割地。”

　　富弼毫不示弱：“如果如此，那么就是辽国要破坏盟约，我大宋惟有兵戈相待了。”

　　刘六符也不是被唬大的：“南朝如此坚持，这事可就难以解决了。”还没有见到辽主，已经短兵相接，几句话，不仅火药味十足，而且关键是，双方都在将可能挑起战争的过错，归咎于对方。

　　不可此时的富弼从容一笑：“北朝无故要求割地，南朝没有立即发兵，而是派遣使者好言谈判商量，怎么反倒成了南朝坚持？”

　　一番交锋下来，富弼略胜一筹。

　　当见到辽主耶律宗真时，富弼这次先发制人，质问道：“我们两国交好，已经四十年了，如今为何突然要求割地？”

　　看来辽国君臣早就排练了许久，宗真早就想好对词，马上一口咬定是南朝违约：“南朝违约，在边境上陈重兵，不知这是什么意思？臣子们都争相要求马上举兵，而朕认为不如派遣使臣将我们以前的关南之地要回来，如果求不到，再举兵也未迟。”这一番话，宗真又将形势扳回来，好像自己才是宽厚仁义的一方，倒是宋国背信弃义了。

　　接下来的发展，就不能不佩服富弼高超的谈判技巧，简直不亚于春秋战国时合纵连横的苏秦张仪。

　　富弼马上转变战略，开始挑拨离间：“北朝和我大宋通好，是你当皇帝的专得其好处，而臣下没有好处。可一旦用兵，那么就是臣下得好处，而君主得祸事了。那些劝用兵的，都是为他们自身的利益，不是为国家利益。”

　　好家伙，这番对话让我想起鲁肃劝孙权不能降曹操，对，抓住帝王心思，让宗真先听进去自己的话，果然，宗真马上询问道：“为什么？”

　　光有理论不行，得有事实，这里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个背景事实。这就是五代十国的时候，著名的儿皇帝石敬塘的故事。

　　石敬瑭，后唐将领，也是驸马。后唐末帝李从珂杀帝登基，对石敬塘也不放心，石敬塘一为自保，二为野心，于是干脆起兵叛变。后唐派兵讨伐，石敬瑭被围，向契丹求援。九月契丹军南下，击败唐军。石敬瑭在十一月受契丹册封为大晋皇帝，认契丹主为父，自称儿皇帝，然后向洛阳进军，末帝自焚，后唐遂亡。石敬瑭灭后唐后，按约定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使中原地区丧失了北方屏障，另外每年纳岁绢三十万匹，并向比他小10岁的辽太宗耶律德光称自己为“儿皇帝”，耶律德光为“父皇帝”，可谓奇耻大辱。而且，在那时候，辽国其实一度攻破过汴京，但是无法统治，就撤兵了。

　　这些都是大宋建国之前的事，不过富弼估计如今辽国的底气，就是从此而来，于是，咱不回避，就拿这段往事来说事：“想当初石敬塘欺天叛君，向辽国求助。而后唐末帝昏乱，人神共愤。当时，中国正处于混乱分裂的状态，上下离叛，所以辽国出兵才如此顺利，攻无不克。但尽管如此，那些虏获的金币阿，财产阿，美人阿，都在哪里啊？还不是充斥在各个王公大臣的家里。可是辽国的兵士和马匹伤亡大半，这个损失，是谁来承受了呢？”

　　说到此，宗真不得不仔细回想了，一回想，是啊，当时战争的好处全让国内那群豪门望族给得去了（因为契丹是游牧民族，所以帝制没有中原健全），倒是损失全部是君主承担了。于是，心里开始不平衡了。

　　富弼继续说：“何况，那时中国处于分裂，你们才打得如此顺利。如今已经大不同，现在中国，万里河山，精兵上万，百姓安居乐业，试问，如今你辽国再发兵，能够保证一定胜利吗？”

　　宗真一思量，确实如此，于是摇头说：“不能保证。”

　　眼看着宗真的思维已经被牵着走，富弼再接再厉：“就是罗，胜负都尚且不能知晓，就算你得胜好了，那么伤亡的将士马匹，是群臣的损失，还是君主的损失？可如果一直交好，南朝给你们的钱全部归你君主所有，群臣是半点好处也捞不到！”

　　这么一说，耶律宗真简直有如醍醐灌顶，于是连连点头。

　　这时富弼才来反驳宗真刚才说宋国重兵陈边的事：“重兵陈边，那是防备元昊的。修城隍什么的，都是给民兵们住，并非是违约。” 其实这些道理，宗真怎会不知道，但如果刚才就这么说，被反驳回去，双方各自就没有台阶下了，所以，要先做通工作，再来下台阶。

　　宗真到底是一国皇帝，此时突然发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战争牌看来是不能打了，于是还是打道义牌，想扳回来：“像您刚才说的，我们确实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朕想得到的地方，是祖宗故地，这要求不过分啊。”

　　富弼立即反驳，巩固刚才的胜利成果：“当年石敬塘用卢龙一道贿赂辽国，周世宗伐取关南，这些都是把以前失去的又讨回来。如今宋建国已经90年，如果各自都要求把什么故地讨回来，那么对北朝真的有好处吗？”（暗指幽州，也反驳什么祖宗故地一说）

　　于是这么一来，宗真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元昊娶了我的公主，你们讨伐辽国驸马，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富弼轻轻反问了一句：“你们讨伐高丽、黑水，有通知南朝天子吗？”

　　当然，还不止如此，富弼大人巧舌如簧，又把我们的小龙陛下搬出来，前面我们介绍过，宗真对小龙有一种莫名的情感，所以在谈判的最后，把小龙搬出来，大为奏效，富弼说“我们的君主让我转告陛下……”

　　宗真一听小龙有话和他说，于是马上打起精神来听。

　　只听富弼说：“他说，他不知道元昊和弟弟你联姻（小龙大宗真三岁，所以他们的书信中，宗真称呼小龙为兄，小龙称呼宗真为弟）。如今元昊有负皇恩，所以兴兵讨伐，没想到这让弟弟你心烦。如今，打元昊是有伤我们兄弟之情，可不打却是坐视我大宋百姓无端送命，不知道弟弟认为当如何是好？”

　　富弼这么一说，小龙那温柔却又倔强的模样顿时恍惚又在宗真眼前（纯属YY），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良久，才对着他的臣子们说：“元昊为寇，怎么可能让南朝不出兵讨伐他呢？”（宗真阿，你果然还是心疼小龙的）

　　于是这事算被基本敲定了。不过还有些小插曲。

　　方才的刘六符一见这结果，大呼上当，于是还想扳回一阵：“我家皇帝觉得受金帛太耻辱了，想要十个县，如何？”

　　富弼于是说：“我家皇帝也说过：朕为人子孙，怎么能随便割祖宗之地？昔日澶洲两国白刃相向，先帝尚且不给关南之地，况且今日？况且北朝要十县，不过是想要租赋，如今我们用钱来代，你们好处也拿到了。朕如今是念在两国生灵的份上，才同意出钱来满足你们的欲望。如果北朝一定要割地，那么就是背弃澶渊之盟，当初那盟约是天地作证，如今北朝一定要割地发起兵端，过错不在南朝，朕岂能独自避免用兵呢？”

　　于是，北朝的辽国君臣基本没什么话说了。当然之后还有些插曲，这里不再详谈。

　　三、功成之后拒绝封赏

　　富弼临危受命，最终不辱使命，当小龙封赏他时，他坚决推辞，而且这个推辞不是假惺惺地装模作样，而是真正的推辞，句句恳切，他对小龙说：“增加岁币来求和，其实也不是臣的本意。但因为朝廷才讨伐元昊，没有精力来对付北方，所以不敢以死相争，哪来的功绩，又怎敢受赏？臣只希望陛下富国强兵，勿忘国耻。”

　　我们见过不少臣子砸皇帝，都恨不得将皇帝砸得晕头转向，而富弼这一番话，他没有指责皇帝，只是真正的推心置腹，语重心长阿。

　　之后，小龙励精图治，于是才有了庆历新政，韩琦，范仲淹，富弼，杜衍……一大批能臣上任。庆历新政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失败，可富弼却从来没有过怨言，甚至没有像范仲淹那样写一篇《岳阳楼记》来表明志向。当时主持庆历新政的臣子遭贬，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上书皇帝，有的慷慨陈词，也有的愤懑抱怨，也有的忍不住失望。可富弼没有，他知道当时小龙的难处，主动退出朝廷，没有多说一句话。

　　宋史说富弼的文才其实是极高的，范仲淹、晏殊都非常欣赏，对辽谈判也可以看出富弼的口才一流。可这样的他，却没有像其他文臣那样的传世名篇，也没留下什么强悍规劝帝王的英勇事迹。可他的英勇，不输于当时的任何一个人。

　　历史印象，其实更多时文学和言语印象，文人立言立文是非常重要的，很多文人没有什么政绩，但因为一手好文章，又或者有过什么惊天动地的砸皇帝行动，因而名垂青史。前者比如王维，后者比如海瑞。

　　可富弼，分明这两样才能都不在北宋的著名文人们之下，却不给自己立言立文，而尽心竭力为小龙鞠躬尽瘁。他总是在小龙最脆弱的时候挺身而出，而在小龙为难的时候沉默而退，在小龙伤心的时候好言劝慰，如此深情，怎么能让小龙不感动呢？

　　四、官拜宰相

　　事实证明，富大人确实深深打动着小龙，于是至和二年，他和文彦博同时被任命为宰相。可在他担任宰相的期间，却发生了一件事。

　　这一日，小龙就在接见辽国使者的朝堂上，突然，他感到头晕目眩，昏迷不省人事。顿时，群臣大惊失色。

　　文彦博当时忙说是皇帝不胜酒力，左右将“不胜酒力”的皇帝扶入宫内（为啥这一幕让偶想起贵妃醉酒）。

　　我们的小龙在病中，富弼大人心急如焚，一路小跑到寝殿去探视。可危机也产生了，竟然有人想把小龙和外臣隔绝开来，加以阻拦。富弼大人丝毫不理，只撂下一句话：“宰相岂可一日不见天子。”（自动对下联：小攻焉能一日不见小受）

　　于是富弼大人在此危急之时，他要确保的，是小龙的人身安全和权威，绝对不能让皇权在此时被人趁虚而入。当然，富大人还不忘大吃豆腐，他下了一个重要决定，从今天开始，两府（中书和枢密院）官员要在小龙寝殿福宁殿内办公奏事，两制、近臣每日来探望，百官五日来探望一次。

　　我们要想想一下，小龙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富大人在一旁精心照顾，两两相对……时不时还可以让小龙靠着自己……（打住打住，留给大家一点想象空间）

　　于是，在富弼大人的照料下，小龙的病渐渐好了，也慢慢能理朝政了，于是富弼大人亲自去谢天地。可接下来，就发生了群臣要求罢免狄青的事，如果论这事中，国家重臣里没有看到谁的身影，那就是富弼了。他看到小龙的无奈和伤心，他实在不忍心了阿。

　　结：

　　富弼大人的行政能力可以和韩琦并提，而他忠诚温厚，对小龙，更多了一分纵容和关怀。

　　但是富弼大人的这份忠诚温厚，绝对只是对小龙而已。他对其他人，有时可以说是刻薄。比如晏殊，这位还是他的岳父，岳父又怎样，只要有对不起小龙的嫌疑，照骂，他甚至气愤之下说出过“晏殊奸邪，党夷简以欺陛下”的话。又比如对欧阳修，就因为欧阳修的一个合情理的提议，但他觉得欧阳修有负小龙，就从此不理。还有韩琦，因为韩琦对曹皇后撤帘太突然，而且事先没有和他商量过，富弼也从此没有理睬他。

　　不过YY一句，虽然富弼大人后来不待见韩琦对英宗的尽力辅佐，有欺负小龙的寡妇皇后之嫌，而从此不理睬韩琦。我认为更深层的原因是，韩琦身为小龙第一攻，这让富弼大人很是吃醋阿。还有对欧阳修也是，欧阳修备受小龙的偏心和关照，所以，稍微一点事，富弼大人就觉得欧阳修对不起小龙了。

　　在此，我不由要佩服一下韩大人的第一攻气度，虽然富大人下决心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他一不生气，二不辩解，三不打击报复，甚至韩琦的门人，都从来不说富弼的坏话，这就是正攻（正宫？）的气度啊，膜拜之。所以富弼大人虽然对小龙一往情深，也不能撼动韩大人的第一攻地位。

　　可尽管如此，要论忠诚和深情，富大人是不输任何人的，所以小龙第一忠犬攻，富大人当之无愧！（被富大人边抹泪边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