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荷华》九倾云漾

2、第一章

　　天池旁，一株翠柳伴风垂着，仙鹤追风飞过。
　　“这天池的水为何生的如此清澈，我将这白玉酒到入会如何？”一墨发红裙女子懒懒的半卧在天池旁卵石叠起的水畔上，摆弄着手里装着上好白玉酒的酒壶。“噢，我忘了，我并未让侍女跟来。”微风抚过，她笑了笑，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喉咙里的烧灼感令她不由得咳了几声，她抚袖擦了擦嘴边的白玉残酒，眼中竟打转着眼泪。
　　她自嘲，即便是过了漫漫一万年，这白玉酒竟还是会让她想起初时在昊天殿的一切。青丝，微笑，回眸，所有记忆都好似发生在昨日。她突感心中一阵苦涩，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万年前，不多不少刚好一万年前，她曾放在心底的那个人娶了别的女人为妻，一夜之间她沦为天界茶余饭后必谈的笑话。荷华啊荷华，你果然是天界最傻的傻子。
　　荷华饮罢那壶白玉酒，又从右手畔拿了一壶装满白玉酒的酒壶，正准备饮下，酒壶却被一道光给打破了。翠柳下站着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他收回那道光，眼中尽是怒火。荷华一猜便知，那是天帝为她赐的夫君，常安上神。她的眼泪仍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手中借其消愁之物已被打碎，她深知这常安上神是一等一的好人，但还是耐不住脾性。
　　“你莫管我！”荷华甚至都未转头看他名正言顺的夫君一眼。
　　“本上神从未管你，且所作所为也无需你来管我。”
　　常安嘴上凌冽，心里却希望能借着这阵阵微风让他的话变得温柔些。看着荷华又此般伤神，他心里自是更多的苦涩。娶了她，天界众仙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敢议论，否则换做是哪家仙人娶了这等容貌的妻儿，众仙也是要议论上几分。常安转身离去，青衫带着风，动作甚是温柔，曾有多少女子拜倒在他的身下他也从未动心。
　　天池里的仙鱼时而跃起，时而置身在雾气中。荷华叹自身命运都无法由自己主宰，连这区区仙鱼都不如，甚至连人界的牲畜都不如。
　　“荷华上神。”
　　荷华猛地转身，却因卵石叠得歪了掉入了天池。这天池乃是仙人不可随意侵犯的圣池，上古天神将此池之水皆变为了洗气之水，不可饮也不可随意触碰；若长久浸泡洗气之水则会失去一身仙力。宁安见此状赶紧施法将荷华救起，心里不禁笑道：荷华果真与兄长说得一般，十分粗心马虎。荷华在卵石上咳了好几下，才缓过神来。
　　宁安笑道：“荷华上神切莫想不开。”这洗气之水不愧为圣水，竟将一身红裙硬生生是洗褪成了粉色。
　　“多谢上神出手相救，此恩不知如何回报上神？”荷华突然发现自己仙力尽失。
　　宁安看着荷华手足无措之相，笑了笑，将一身粉裙又变回了红裙。“荷华上神稍安勿躁，洗气之水太过强大，数时辰后上神的仙力自会恢复。”宁安走近，拿出一壶酒“至于此恩，不用报。只想与上神池畔亭子饮酒一谈。”
　　惠风和畅，水流缓缓。天池过于偏僻，以致此境仅有宁安与荷华二人在天池亭中面面相对。荷华打量着面前的这位面相和善的上神，感到有一丝说不出口的熟悉感；但更多的是心中的忐忑不安，一万年她都不闻世事，怎会有上神亲自拜谒。天池静谧，若遭不测，恐无人知晓。
　　“荷华上神，可曾怨过我兄长昊安天帝？”
　　昊安？兄长？荷华突豁然开朗，这是曾经的三殿下宁安上神。荷华又不解，为何宁安上神要来寻她，是为了天帝？
　　“不曾。情爱之事需两情相悦。”
　　“那荷华上神可曾怨过天后苍凝上神？”
　　“不曾。情爱之事两情相悦便可。”
　　“那荷华上神是否怨过你的夫君常安上神？”
　　这……
　　荷华被问住了。似乎是有些怨恨的，毕竟嫁给一个从未爱过的男人。
　　宁安见荷华若有所思的模样，又道：“上神怨过，为何？”
　　“宁安上神，还是那句话，情爱之事需两情相悦。我与常安上神被赐婚前从未见过，我也从未曾料想到自己会嫁于常安上神。如今我仍会称他为上神而不是常安便是我不爱他，今日不爱，明日也不爱，想必常安上神也是同我一般的想法。”荷华抿了口小酒，“虽不知今日宁安上神为何来找我，不过我已将一万年前的事全全放下了，我不怨即不恨任何一个人。若是天帝派上神来质问我的，便请上神回去告诉天帝，我已忘了一万年前的事，也请天帝无需再挂念了。”
　　宁安听完此番话，淡淡一笑。荷华与传闻中还是有几分出入，眼前的荷华上神像是看破了红尘的天神，不过终究还是一个受过情伤的人罢了。宁安不紧不慢地倒了杯酒，饮尽。“荷华上神与传闻中倒是不像，既上神已如此言道，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
　　“宁安上神有话，但说无妨。”
　　“只是还是荷华上神多将身旁人放在心上，莫要再如此寂寞下去了。”语音一落，宁安便站了起来，“荷华上神，告辞。”
　　荷华看着离去的身影，不禁想起往日趣事。那时她正巧在魔界与魔族太子羽渊说书喝茶，说书的聊起了天帝的第三个儿子宁安殿下。说是宁安才仅仅三千岁时，便向那司雨之神琼灵表达心意，因琼灵大了宁安一万岁自是没有接受宁安，往后看见宁安便躲躲藏藏，好生惧怕。如今宁安已两万岁，生的一表人才，也不知心中还有没有那琼灵上神。想来，荷华不禁心情舒坦许多。
　　而宁安腾云离去后，却并未回自己的寝殿，而是去了常安殿。大殿中，冷冷清清，只有常安一人坐在正殿的坐席上，似是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宁安觉得常安这副模样甚是喜感，不由得调侃道：“兄长，你就如此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