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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如人饮水 ...

  •   “刘医生,怎么样了?”陈长歌在外面坐立不安,见一布衣老者从屋里出来,连忙问道。
      刘医生见陈长歌眉眼之间满是焦急之色,却也掩盖不住那一丝憔悴,还以宽慰的眼神,温和地说道:“已无大碍,只是淋了一场雨,偶感风寒,再加上之前心力憔悴,身心俱疲,这才晕倒的。只要按时服药,注意好好休息几天便是了。”
      听罢,陈长歌终于长长舒了口气,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转身望向窗外,怔怔出神。
      刘医生忽然叹了口气,说道:“长歌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算来我也是你的长辈,便要说上几句了。现在陈家遭此大变,陈老爷失踪,你便是家中的顶梁柱了,这份你爹的家业还需要你担起来啊!”
      陈长歌身体一震,没有转身,只是苦涩地说道:“这十几年来我家便只有我爹与我二人,我从来也没见过我娘,现在我爹也……现在我就是孤魂野鬼一只,要这家业何用。”
      刘医生皱眉,说道:“何必说出这种丧气话,想来镇上乡亲也会帮衬一二,你……”话说到这里,刘医生看着陈长歌还显稚嫩的脸庞,却又说不出什么责备之言,只得长叹一声。
      就在这气氛略显沉重之时,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长歌,家中生意已经安置妥当了,我也找到了新的住所。”
      陈长歌转身向来人点了点头:“辛苦了,朱先生。”
      来人正是朱清。
      “这个,长歌……”朱清顿了顿,说道:“不知当讲不当讲,老爷的后事……”
      “够了!我爹他只是失踪了!”陈长歌握紧了拳头,突然大声吼道。
      “可是……”
      “他不会死!”几乎是一字一顿,陈长歌红着眼睛,犹如炸毛的幼兽。
      可是不到一会儿,犹如泄了气的皮球,陈长歌心灰意懒的挥了挥手:“走吧,大家也累了,我们回去吧。”
      弯弯上弦月,悠悠穿庭风。月上中天,繁星点点,越发显得宁静,仿佛昨夜之事已从这个边陲小镇上的人们心中抹去。
      这是一个幽静的庭院,左边一颗青松,五六棵青竹,一泓清潭置于院中间,小石卵铺砌成小径,两旁都是草坪,屋檐下还有一从昙花。夜风吹来,树叶竹枝摇动,一阵阵青草花香传来,越发显得诗情画意,只是夜风中夹着的一缕缕酒味,却是破坏了其中美感。
      庭院中那一抹身影,呆呆望着天空,独自喝着酒,一杯,又一杯。
      三天,却仿佛过了三世,人生中的大起大落,怕也不过如此。
      那人嘴角扯了扯,挂了一丝笑意,有无奈,有自嘲,有迷茫。
      “等等!你现在不能进去,我家少爷还在休息呢!”小铃焦急的声音将陈长歌的思绪拉了回来。
      急促的脚步声在木质的走廊上响起,陈长歌转身一看,脸上勉强扯出点笑意,疲惫道:“原来是铁柱他娘啊,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庭院里来了两人,铁柱他娘粗布麻衫,双手老茧,体态臃肿,一看便是经常劳作的人家。而另一人却是铁柱,不知为何,他不住的轻轻扯着娘亲的衣服,低头望着鞋尖,也没如往常一般与陈长歌打招呼。
      铁柱他娘却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家孩子的小动作,只是谄媚笑道:“听说陈少爷家不是遭了灾吗?我这就想来看看,小少爷你没事就好。还有啊,就是之前陈老爷答应过咱家,要帮柱子完成学业,一直到成人,还有就是我家男人不是伤了腿吗,这陈老爷都死了,你看之后的补助还算不算数……”
      铁柱他娘絮絮叨叨地说着,铁柱却是急了,满脸通红,在后面轻生唤着:“娘,别说了!”
      陈长歌也不恼,只是安安静静听她说完,才说道:“大娘你放心吧,既然老爹说了要供铁柱完成学业,而我作为铁柱的朋友,自当尽力。不过因为老爹失踪,家宅失火,损失颇大,生意有些周转不济,不知是否可以缓上数天,等到……”
      话听到这里,铁柱他娘却是不满地嘀咕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家出事了,我们家还要活呢。”
      声音细若蚊吟,也许除了身后的铁柱听到,便是因为神启而格外耳聪目明的陈长歌了。
      而陈长歌微微一顿,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继续说道:“等到我手中有了余钱,一定会将铁柱他爹的救助送到家中,分文不差,还请大娘宽心。”
      见要钱不成,铁柱他娘插着腰,轻笑道:“哟,还以为陈家都是大善人,没想到商人都是一副奸诈嘴脸。我男人辛辛苦苦为了你家打工,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流了多少血汗。得,现在伤了腿,怎么,想要抛下不管啊?我可告诉你……”铁柱她娘正要拿出多年与街坊骂架不曾退却的架势功夫,却听到一声“娘,够了!”
      只见身后的铁柱早已经羞红了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后一字不发,便转身跑开了。
      铁柱他娘见状,也只有干笑两声,转身追了过去,边走边喊道:“儿啊,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死孩子!”
      院子终于又清净了,可陈长歌却只是呆呆站着,手里提着的酒,也喝不下去了。
      过了许久,小铃才披着外衣,站在走廊处轻轻唤道:“少爷,夜深露寒,注意身体啊。”
      陈长歌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说道:“夜深露寒,却寒不了人心。”随即扬了扬手中的酒,笑着道,“少爷我喝点酒,缓缓身子,等会儿也好睡觉。倒是你,身体还没好完,快去睡吧!”
      小铃的眉眼里写满了担忧,却知道自己初愈,不能受寒,为了不让少爷担心,便只好先回屋睡去。
      弦月西沉。
      “喂,我说陈长歌,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一副失魂落魄,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只见一个蓝色的身影坐在墙头上,清丽的月光犹如水银泻地,洒在窈窕的身姿上,仿佛月下的精灵。
      正是云遥。
      “嘿,你我认识不过一天罢了。”陈长歌笑了笑,仰头饮尽杯中酒。
      “走,带你去个地方。”云遥神秘一笑。
      陈长歌只是自顾自喝着酒,懒懒的说道:“没兴趣。”
      “走你!”
      陈长歌只觉一个蓝色身影一掠而过,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只觉冷风扑面,定睛一看,竟是被云遥抓着飞了起来,不由得苦笑摇头。
      不过飞在空中的感觉实在奇妙,陈长歌定了定心神,四下打量,只见烛火点点,透出窗户,映出一片温暖的昏黄,再抬头一看,一弯弦月,星辰闪烁,夜幕深沉,天高地阔,人之渺小,犹如沧海一粟,也不知这天幕之上是否有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世上的悲欢离合?
      再转头一看,只见那在月下飞舞的身影清美的不似人间,恍然若梦。
      是的,这一切的一切,怕是一个梦罢了?梦醒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陈长歌痴痴的想着。
      “呆子,到了。”熟悉的声音将陈长歌拉回了现实。
      只见四周尽是残垣断壁,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光秃秃的一片,更显得荒凉,这里的一切,竟是那么的熟悉。
      “我的家……”陈长歌心里一酸,苦涩地说道。
      原来云遥带他去的地方竟然就是陈家宅院。
      陈长歌慢慢地走着,手指拂过那些残垣断壁,慢慢的,慢慢的,往事也随着手指的拂过一一浮现于脑海,关于这里的记忆,怕也随着这片宅院,葬于火中了吧。
      不知不觉中,陈长歌竟又来到了之前小铃晕倒的地方。
      望着一些依稀可以辨认出的陈轩的遗物,陈长歌涩声一笑:“老爹啊,您一心想让我继承家业,只是孩儿不孝,现在只后悔没有跟着你多学学,怕是以后也没有机会了。您之前和我说为商之道在于诈,您这么精明,希望别出什么事啊。”
      “咦,你怎么知道我会带你来这个地方?”云遥从背后吃惊问道。
      陈长歌深深吸气,转身问道:“你带我来我爹的房间做什么?”
      云遥也不答话,只是脸色一肃,古怪的音节从口中发出,庄严、肃穆,犹如亘古存于世间的神语,又似先民祭祀之音。
      随着云遥口中的咒语念出,仿佛惊动了什么,四周的虫鸣渐渐低了下去,天上的星辰似乎亮了起来,天地忽然一静,地上的灰尘四散而开,陈长歌一看脚下,只见地面犹如一面透明的镜子,倒映着天上的星图,一条条神秘的纹路忽然亮了起来,勾勒出一幅繁复的图案,一缕阴风吹过,陈长歌后背一冷,只觉一股森然杀机锁定了自己,一时间只觉得天地之大,竟是无处可逃!
      杀气凛然,一触即发!
      陈长歌再也顾不得,大声叫到:“这是什么鬼东西!”
      云遥此时小脸也是一阵发白,眼睛却是异常明亮,口中幽幽吐出两个字:“召唤刻纹。”
      只见地面上那个复杂图案光华流转,向着中央汇聚,霎时间风云巨变,一个白色人影缓缓成型,睁开了一双没有瞳孔与瞳仁之分的黑色的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丝毫人性,漠视苍生,只有杀戮之意的眼睛!
      “天地昭彰,幽冥斯契,吾乃天羽,奉吾主之意,镇守此地,擅入者,杀无赦!”
      犹如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声音在四周想起,冻彻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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