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落叶藏着一首诗

16、巨变

　　一路走来，陈长歌终于从小□□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更是心急如焚，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小镇上。远远可见自己家的方向黑烟袅袅，脸色不由更加苍白，一想到可能面临的境况，脚步却开始沉重了起来。
　　走近一看，只见自家府邸被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有的指指点点，不知与身旁的人在说些什么，还有的在里面穿梭忙碌。
　　“是陈家小少爷——可算是回来了！”人群中有声音响起，听罢大家纷纷望向那人手指着的方向，脸上不由得浮现起怜悯同情的神色。
　　陈长歌见自家原本暗红色的大门此时已成漆黑之色，烧的只剩几块断裂的木板，向里望去，只见里面的一切已是一片废墟，脑袋只感觉轰隆一声，就是一片空白，身体踉跄，幸好身旁小铃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陈长歌，才没有摔下去。
　　陈长歌回过神来，终是如疯了般向里冲去，人群遇之则分，犹如潮水向两边涌开，露出一条通道来。
　　入门一看，只见原本生机勃勃的花坛已成赤土，水池中的荷花莲叶也是一片焦枯，不远处还有人们忙碌收拾残骸的身影。陈长歌此时也不管不顾的没命般在一片片废墟中找着什么，双手一片漆黑，有的地方更是被烫的起了泡却也浑然不顾。
　　小铃走进身旁，只听见陈长歌口中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对了，老爹呢？”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希望，陈长歌连忙抓住最近的人的手，颤声问道：“你看见我爹了么？”那人忙着收拾，看着这个素来讨人喜爱的孩子，便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同情。
　　如此，陈长歌终于是失了方寸，在一片断臂残骸中到处乱跑，大声呼喊着，逢人便问有了有看着老爹。
　　“老爹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他的声音竟带着些哭颤。
　　小铃看着平常无忧无虑的少爷竟是疯魔了一般，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哽咽道：“少爷，我们已经找过了，老爷他，他只是失踪了……”
　　陈长歌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就这么一间间的找过去，最后竟在废墟中翻找了起来，直翻得双手十指鲜血直流。
　　院中救火的镇民中有许多府中的仆人，此时见自家少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这个几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再加上陈家对待这些仆人向来不薄，心里更是不忍，其中一位便是朱清，那位以前陈家的账房先生，更是过来劝道：“长歌啊，你可要保重啊，谁也不知会遇得如此大祸，想来还要感谢老爷昨晚吩咐小铃让大家都出了府去，不然……唉——”这位老者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叹息，又道：“老爷吉人自有天相，退一万步说，就算老爷他，他不幸遇难，也不会连他的遗体也找不到啊……”但老者一想到昨晚那冲天的火光，心有余悸，却是呐呐然，只怕心中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待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却一无所获之后，陈长歌终于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只是这么靠在一处残垣断壁，陈长歌依稀辨认出这是老爹的房间，只是现在却只剩下断裂的房梁与几处耐火烧的墙壁。
　　仿佛失了魂般，陈长歌就这么怔怔然望着天空，无声的落下泪来。
　　小铃就这么站在陈长歌身旁，看着平素一向开朗的少爷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哭的梨花带雨。
　　天空，慢慢暗了下来，一如此时少年的内心般阴晦。
　　“轰隆隆——”春雷炸响，一场大雨就这么没来由的下了起来。
　　人群四散而开，纷纷寻找躲雨的地方去了。
　　也有人看着主仆二人就这么淋着雨，晓得春雨很是寒煞身体，便拿了把伞过来，好心提醒找个地方躲雨去，却是无果。
　　春雨凄寒，愈下愈大，最后废墟之中就只剩下陈长歌与小铃二人。
　　凄厉的雨冷冷地打在陈长歌的脸庞上，小铃在雨中的身影有些微微发抖，却一声不吭，只是抿着嘴看着陈长歌，只是，不知道是这雨冷，还是心更冷……
　　陈长歌伸手向着天空抓去，似乎想要握住些什么，心里却有着一个声音在喃喃：“老爹没了，家也没了，我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吧。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苍天无言，不能回答少年内心的诘问，只是这雨下的更急。料峭春雨就这么冲刷着这片废墟，将那些灰烬洗的干干净净，只是不知这春雨又是否可以洗净这世间的悲欢离合。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场大雨终是停了下来，经过一场雨水的洗礼，晴岚小镇显得更加明媚，山色空蒙，苍翠欲滴，只有一个地方却更显得荒凉破败了。
　　“少……少爷……”小铃的身体微微颤抖，凌乱的发丝搭在苍白的脸庞上，毫无血色的嘴唇发出细若蚊鸣的声音，“你……”话音未落，却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就此晕了过去。
　　听见声音，陈长歌总算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扶起了小铃，口中不停唤到：“小铃！小铃！”眼中满是焦急与自责的神情。
　　“对了，医生，找医生！”急忙抱起了小铃，刚要抬腿，脑袋忽然一晕，脚步一阵踉跄，差点跪在地上，却又硬生生站稳了身体，向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