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落叶藏着一首诗

10、如火

　　如风穿行日月，卷起滚滚浮尘。
　　陈长歌眼瞳闪着星火，急速奔行的身影带起地上枯叶，在身后摇曳飞舞，犹如一袭破旧战袍披于身后，他便这么以一骑绝尘的暴烈身姿冲了过来，全不复片刻前与血口前挣扎求活丶绝望求死的孱弱模样。
　　陈长歌现在正处于一种类似于灵魂与□□分离的奇妙状态，他可以意识清晰的观察现在这个在他眼中色彩斑斓却又异常清晰的世界，他可以感受到丝丝肌肉纠缠摩擦所爆发出的强大力量，甚至于那灼烧灵魂般的痛楚都是那么清晰，然而他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可以说他的身体是在本能的趋使下而行动，这种感觉很奇妙，而且......很强大。
　　魔兽看着须臾便以至身前的人类，虽然很奇怪片刻之前还是可口的食物，但现在却不知为何却散发出了一种危险的味道，低级的大脑只能支撑它发出疑问，但却并不影响它做出正确的判断，在野兽直觉般的敏锐下，尚还完好的尾部犹如钢鞭挥舞，发出破空之响，狠狠抽向急速奔来的陈长歌，若陈长歌还这般一往无前的冲来，必然会被这凌厉的抽尾腰斩。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就是那么不可思议，陈长歌以一种绝对违背现实规律的方式，由极动改为极静，复又暴退而出，脚下皮靴却是终不堪如此负荷，“嗞啦”一声已成碎片四散，而偏偏整个过程却有着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呼——”重重鞭影在陈长歌眼前落下，阵阵鞭风吹散了了陈长歌额头前的细发，近在咫尺便会落在身上的钢鞭让陈长歌的汗毛不禁颤栗，瞳孔微缩，眼神却越发明亮。
　　啪——”钢鞭抽打在陈长歌近前的地上，溅得落叶纷飞，地上也留下了不浅的鞭痕，当真是可穿金裂石。
　　陈长歌见着如此凌厉的抽尾，仍旧沉默不语，只是瞳中星火越发明亮，似要生出熊熊烈火，随后沉膝屈肘，又是一拳狠狠捣出，腿部肌肉伸缩之间，爆发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犹如闪电横于夜空，模糊的身影带出残迹，扬了落叶，惊了飞鸟，于是......伤了魔兽。
　　“砰——”就如先前的陈长歌那般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魔兽被一拳高高击飞，遂又重重落下，紫黑的血液从十字花瓣般的口中滴答落下，焦黑的全身上下更是由于与地撞击的强烈震动而崩裂了血口，紫黑的血液渗出，更显狰狞。
　　此时魔兽的一双竖瞳早已是猩红一片，充斥着暴戾，身体的痛楚与野兽对于危险的感知让它失去了最后一点作为生灵的清明，低级的大脑不足以让它怀疑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却足以让它愤怒到要用自己的牙齿与利爪将眼前的猎物撕成碎片！
　　众所周知，陷入生死危机的野兽将会变得更加危险，因为它会变得更为嗜血，更为疯狂，而魔兽更是将此推到了极致！
　　魔兽骤然发出尖叫，犹如一个正在遭受地狱之苦的女子所发出的令人绝望的嘶吼，响彻深林，犹如魔音灌脑，让人神魂欲裂，陈长歌身体不由颤抖，随之魔兽蛇身如弓一般弯曲，复又狠狠向陈长歌弹射而去。
　　陈长歌在听着魔兽嘶吼之声时，不由神情恍惚，头疼欲裂，犹如一个尖锥狠狠扎进脑袋，魔兽正是想借此空档发出反击，然而它低端的大脑又怎会明白陈长歌此时的奇妙境界，诚然，陈长歌神魂确是受了莫大痛楚，但对他的战斗却毫不影响，因为他的神智与身体分离，刚才那些凌厉的攻击只是身体的本能。他自己一直是以第三者的姿态来观看这场决定他生死的战斗。
　　可以说，陈长歌因祸得福，终是迎来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机缘，这种机缘让他从此脱离了凡人的世界，再不复往日的生活，只是，这种变化却不知是好是坏，要不然，陈轩也不会让带着他隐姓埋名十六年却不唤醒他体内的强大力量，而只是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年。
　　然而，世事终是不可重来，该来的总是来了，陈长歌凭着心中那份悸动，找到了那枚石头，恰又是在月圆之夜，那枚石头染上了他的鲜血，于是，唤醒了他藏于体内的强大血脉。只是，为何先前这么多次去镇外那片山谷也无丝毫悸动，偏偏又是今夜呢？多年后的陈长歌也只得望着空中明月，摇头感叹命运便如这夜幕般深邃而不可捉摸。
　　不管怎么说，此时的陈长歌却是要感谢这次命运的安排无疑，这枚菱形石头所蕴含的神秘力量打开了他的血脉枷锁，滚滚风雷流动于体内各处，释放了他体内所有的潜力，□□强度得以大幅提升，不然以他孱弱之躯又怎能发出之前犹如奔雷般迅猛的攻击。随后便是战斗意识的改变，不，或者更该说是，一种战者的本能的释放，这是远古先祖遗留于血脉中的馈赠！
　　而最重要的，便是他此时神魂与身体分离的奇妙状态，意识脱于形体，不受身体所限，更真切的感知周遭天地，以一种全知的状态观看这一场人与兽间的殊死搏斗，或许这种场面在陈轩看来犹如儿戏，但这是陈长歌第一次直面生死的战斗，更重要的是，他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着战斗的种种细节，换句话说，他可以感知全局，看清全局，于是可以......主宰全局！
　　这是一场最为真切的课堂，将为他以后的战斗奠基。
　　只见落叶扬起还未落下，魔兽便已至陈长歌近前，胸前骨爪一把向他抓去，却只是散了残影，陈长歌早已没了踪迹，只听嘭的一声，利爪倒是刮得先前陈长歌立足之地下的碎石簌簌。
　　魔兽忽觉有清风拂背，却无丝毫清爽，更如寒雨湿身，浑身战栗。
　　陈长歌不知何时绕到魔兽背后，一脚狠狠踏上，所剩不多的骨鳞片片飞落，紫黑血液四溅，魔兽被此巨力压倒在地，不由发出一声刺耳哀鸣。随后魔兽却又不管不顾，偏头狠狠向陈长歌咬去，而陈长歌更是眼疾手快，双手如铁钳般附上，死死掐住魔兽脖颈，魔兽眼中凶光一闪，口中弹出如花蕊般的细舌，向陈长歌眉心狠狠刺去。
　　陈长歌见此凌厉一击却是丝毫不乱，只是偏头沉膝，似乎早料到了一切，只是瞳中星火更旺，已成烈焰！
　　“啊——”陈长歌一声暴喝，双腿不动如山，双臂狠狠发力，随之掐着魔兽脖颈抡动，霎时间树折石飞。
　　在这一刻，陈长歌神魂虽然仍是旁观着这一切，却忍不住热血沸腾，无比迫切的想要进去自己的身体，去体验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神随心动，心念一至，陈长歌便脱离了那种奇妙境界，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神与身前所未有的紧密结合，而体内奔腾的那股强大力量更是让陈长歌心醉不已，他并不觉得脱离那种状态有何可惜之处，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战斗的感觉，还有就是，生死间的搏斗，终是要全身心投入，才可快意！
　　生死间有大恐怖，亦有大勇气、大智慧、大快意！
　　想起书中一句话，陈长歌狂笑，眸中烈焰收敛熄灭，复又出现一双赤瞳，瑰美如红宝石，虽有狂傲之意，却无魔兽血眸中的暴戾之气。
　　在不知撞到多少棵大树，碎掉多少块骨头后，魔兽艰难站立而起，未等到片刻喘息之机，陈长歌便又携狂风而至，双手抓住魔兽两只骨爪，一腿蹬在其胸前，双手狠狠向后发力，只听咔嚓一声，魔兽双爪应声而断，霎时间血流如注，魔兽惨叫之声尚未落完，陈长歌左手已裹带淡淡火焰捣向魔兽胸口，一击穿心！
　　尚未发出的声音在喉咙中被涌出来的血水堵住，魔兽只来得及发出咕噜般的响声便瘫倒在地，强大的生命力让它不由发出无力的嘶吼，却无甚作用。
　　陈长歌蹙眉，于是抬脚遂又落下，魔兽脑袋便如西瓜般爆碎开来，恶心之物散了一地，只余下残缺的躯体无意识的抽动。
　　是的，这便是他的战斗方式——侵略如火！
　　陈长歌看着双手，放声大笑，这种生命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很好。
　　还未来得及生出更多感慨，眸中赤色蓦然消散，又恢复了往日黑瞳，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击倒在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