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呤》水上尘烟

3、晚宴

　　紫惠在晚宴上亲自给顾家老爷和薛江赔了不是，一直进行到半弦月高挂。兰绫扶着回了房。若颜没一会儿便赶了过来，还带了一些饼和甜点。紫惠正吃着，忽然房外传来了欢快的琴声。屋内两人并不在意是谁在弹奏，只听的舒服也不去管他。一曲毕，窗口被微微打开，有人送进了一张字条。
　　若颜觉着奇怪，走去拿起字条。看了两眼，及转微笑起来。把字条给紫惠看，“给你的，看看吧。”紫惠接过字条，看完恨恨的撕了个粉碎，扔到地上。若颜笑着走上前，问道：“你让我怎么回他话呢？看样子你们结了怨。”紫惠往被子里一钻，放了句话就不动了。“不要理他，伪君子。”
　　若颜走到窗边，故意放大了声音，让里外两个人都听得清楚，“你别来了，惠儿说你伪君子，真小人。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了。”珞偷偷从窗子外把头探进来，看到若颜近在眼前。一脸无奈的嘟哝着，“有那么严重么，我又不是存心的。”说完，挥着手让若颜贴近些。
　　紫惠在被子里偷听着，可惜若颜和珞说着悄悄话，很轻，听不见。弄的心里痒痒，掀开一角被子看过去。似乎两人在做生意一样讨价还价，看表情是珞有求若颜。紫惠心想，娘不会在出卖我吧。想到这，心下凉飕飕的，盯住了两人的一举一动。
　　若颜两人似乎谈妥了。在一边微笑，一边无奈下结束。若颜走到紫惠床边，拍了拍紫惠背，“看够了没，你这丫头啊，有时鬼精鬼精的。”紫惠伸出头，看着笑盈盈的若颜。“你和他说些什么了。”若颜苦思冥想了会，故作认真的说道：“好像在谈价钱，他说买你按斤两算。我当然不答应，你这小人儿才几两肉。我说最起码也是十万两银子，这还不算之后的聘礼之类。”若颜眼角偷看着脸上乌云密布的紫惠，忍不住差点就笑了出来。转头看着紫惠的脸，问她：“惠儿，想不想嫁人啊？”
　　紫惠和若颜对视着，紫惠忽地扑到了若颜怀里。笑着说：“只要娘哪天不要惠儿了，惠儿就嫁人，多少钱都不打紧。”若颜抱住紫惠，欣慰的说着：“你啊，有时就是太聪明，看的太明白了。糊涂些好。”
　　话音未落，门外整齐的脚步声又起。紫惠警觉的盯着房门，若颜则笑着前去开门。紫惠只见一个个丫鬟个个面带笑容，手中端着各式菜肴放于桌上。紫惠越看越发觉得奇怪，就是在晚宴上也不见顾府下人如此服侍。眨眼间，桌上已经放满了佳肴。“娘，这是……”紫惠看着一直浅笑观看着的若颜，疑惑的问着。人退尽，没有留下一句话。若颜走近桌子，仔细打量着。夹了块豆腐放到紫惠嘴里。“有人要道歉，这些该是见面礼吧。亏他有心注意你晚上颗粒未进，滴酒未沾。”
　　紫惠肚子正饿的紧，一块豆腐在嘴里没能待上半刻便下了肚。可惜听到若颜说完话，紫惠就知道自己上当了，恨不得把吞下去的豆腐吐出来。看到门口鬼祟走进来的珞，肩上背了个用精致布料包着的包袱。“你出去。”还没等珞站稳，紫惠就下了逐客令。若颜走去关上了门和窗，对着珞说：“坐吧，难得你动作这么快。”
　　珞坐下，检查了遍菜目。随口答道：“我对下人一向很好，没见过面的给些钱财便是。”说完抬头看着坐在床上，一脸怨气的紫惠。珞反而笑了起来，向紫惠招着手让她入座。见紫惠索性躺下盖好了被子，若颜走去坐到紫惠身边。推了推她，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怎么，真以为为娘把你卖了不成。一场误会，何必记恨一辈子，也不怕心累。”接着若颜回头，看见珞正好奇的看着自己这边。正色道：“你这人真不知规矩，女儿家的怎能这么见人。快出去待我帮惠儿打扮下。”
　　紫惠只见珞听到话，起身飞快的窜到门外去。离时，还不忘轻轻合上门。若颜摇着头笑着珞的行径，看向紫惠，“不愿给娘个面子么？娘可是要生气的。”
　　“知道了……”
　　紫惠坐到妆台前，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从镜子里看到若颜正在珞的包袱里找着什么。转身，只见若颜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打开盖子，轻嗅了下气味。对着紫惠笑道：“上好的消肿膏药，我们家可没。”紫惠看着一盒乳白色的膏药，其色似霜而胜雪，味清凉无杂。“这个弄脸上了还能施粉吗？”
　　正当若颜帮着紫惠打扮到一半时，门忽然地就被珞给推了开。屋内两人俱是一惊，再定神一看珞，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直盯着门口的一条小蛇。“蛇啊！”珞惊叫着，又往后挪了几步。紫惠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条只是寻常的蛇，紫惠在家也见过，被兰绫一脚踹到了池塘里。殊不知眼前这个大少爷居然会如此怕这小小的蛇。
　　若颜看着珞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着这男人实在不怎么地，开始怀疑他是否以后可以依靠。上前狠力一脚就把那条无辜的小蛇踹到了墙外，转身看着惊恐未定的珞说道：“出去！堂堂男子汉也不怕人笑话。”珞确定蛇不会回来后，乖乖的走出了门，临走也不忘带上屋里的一盏灯笼。
　　紫惠经刚才那一幕，心情大好。看着若颜帮她梳头，笑道：“上天有眼，恶人果然会有报应。”若颜听了用手指轻轻敲打了下紫惠的脑袋，见紫惠笑的欢。说道：“成了，我去叫他进来了。希望他没被蛇给赶跑。”
　　紫惠穿着淡蓝衣裙，一身简单干净的装束。珞坐在她对面，热情的给紫惠介绍着一盘盘菜肴。每当珞介绍完一盘若颜和紫惠便夹一口尝味道，闻香味。珞点至一盘嫩白豆腐时，兴致大起。刚要细细解说，忽地闭上了嘴，左右看着紫惠两人，一脸坏笑。“这盘我不说，你们先尝尝。”
　　紫惠和若颜对看了眼，举起手里的琉璃勺子。一人一块，紫惠刚才吃过一小口。但没吃出是什么味就下肚了。紫惠先是警觉的看着嫩白的豆腐，再是用鼻子嗅。若颜则大方的多，先咬下一口尝味道。紫惠看着若颜的反映。“好吃，爽滑润口，清香中带了一丝微甜。”紫惠听完，忙不迭的把豆腐送到嘴里，没几下一整块就都下了肚。珞笑着问紫惠：“好吃不？”见紫惠连连点头，笑着吃起了第二块。
　　“好吃就对了嘛，我做的哪能不好吃呢。”若颜和紫惠听到都停下了手里嘴里的动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得意笑容的男子。“娘，我怎的吃着觉得有些苦酸的味。”若颜听着后看了眼紫惠狡黠的眼，接道：“我觉着有点涩，许是这豆腐坏了。”
　　珞见两人一唱一和的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一口咬下，在嘴里来回的咀嚼。眼角看到紫惠小人得志的笑着趴在若颜肩上。一口咽下嘴里爵到无味的豆腐，狠瞪着紫惠和若颜。紫惠看在眼里，笑的扑在若颜怀里。
　　“紫惠姑娘，我明天带你参观我家的几个好地方要不要？”珞换上以往的笑容，问着紫惠。“不好，我明天要随爹爹回家。”珞还不罢休，接着说道：“那如果明天你不用回家，可否赏在下个脸？”紫惠想着珞又会有什么阴谋和诡计。不过紫惠又想，明天是一定会随爹爹回去的。索性把难题推到若颜身上，“娘许了，我就赏脸陪你。”
　　若颜喝了口桂花酒，瞥了眼一旁的紫惠。“好，我准了。明天若惠儿不用马上回家，便随珞你参观风景。”紫惠不想若颜答应的如此爽快，一双眼眨巴看着若颜。
　　三人谈笑间，门外远处传来了嘈杂声。一个顾府的丫鬟叩开门，匆忙行了礼数对着珞说：“公子，那边有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珞叹了口气，放下喝了一半的酒杯。起身朝着紫惠和若颜道别，“我有事先告辞了，紫惠姑娘。不要忘了明天之约啊。”说完快步随着丫鬟走出房门，都忘了合上敞开着的门。紫惠看着没入黑暗的珞的背影，觉得有些神秘。
　　若颜一晚上没有回房，陪着紫惠入睡。四周都是暗的，若颜睁眼看着一旁正熟睡的紫惠。脸上的肿退了七八，想必脚上和手上也好了许多。很忽然的，若颜觉得揽着紫惠的手臂有些湿。凑近了看，见紫惠脸上流淌着滴滴冷汗。若颜急忙推着紫惠，“惠儿，醒醒。惠儿！”
　　紫惠惊恐着从噩梦中转醒，喘着粗气。倒在若颜怀里，“娘，我梦到爹打我了。打的好狠……”若颜紧抱着紫惠，刚才着实吓了她一跳。过了许久，紫惠稍稍回复了平静。若颜问她：“晚上有人陪在身边，是不是很好，很温暖？”紫惠本能的‘嗯’了声。并未听出若颜的弦外之音。
　　紫惠晚上又做了梦，听到哭诉着的笛声。低婉哀伤的唱着，夜间的冷风是它呼出的忧伤，月光因它而寒凉。有时似在茫茫草原上没有目标行走着的路人，时又似脆竹被折断那刹那间的绝望。紫惠不知道它在哭诉些什么，为什么会深夜如此哀伤不眠。
　　不觉间，紫惠已然泪湿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