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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失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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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迷茫中醒来,阿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陌生纹路,一条一条延伸到未知的方向。
这样躺了很久,才想起这里不是那个冰冷的桥洞,也不是荆渊金屋藏娇的小院。
昨夜半梦半醒之间做了许多梦,梦见荆渊回来找不到他,在小院着急失落的模样;后来又梦见他对自己说了些无比悔恨痛心的话,求着他回去……
又梦见自己死在了桥洞底下,尸体找到时,已经在炎热的天气下腐烂得看不出样子;那平素爱干净整洁的躯体只能与他生平最厌恶的苍蝇作伴,接下来又突然掉落到葬礼上,看见了晕厥在地的母亲和一个个满脸肃穆的吊唁者。
阿磊努力的身影,无奈视角不知被什么给蒙住,只有针眼大小的一块,看久了还会晕眩和模糊。
朦胧中有人在对自己说话…
“阿磊,等以后有钱了,我们就去国外结婚。”
“阿磊,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
“我爱你!”“我要牵着你的手,把你牢牢地绑在手里,一辈子!”
转眼间,明亮朦胧的光骤然退却,天空下着淅沥的雨。
“阿磊,那只是形式上的承诺而已,我最爱的还是你啊!”
“对不起,我道歉,一定要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凭什么要原谅?
“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你以为我不想?”
“难道我不想和你结婚,不想和过你一辈子?”
“可我他妈做不到!阮嫣怀孕了……为什么她会怀孕,为什么呢?”
所以,你要负责,你要和她结婚了?
“孩子马上就要生了…”
“是,是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父母,我辜负了所有人!”
可是,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啊!
荆渊,你没有任性的权力……也不可能让所有事尽如你意。
“阿磊,阿磊!你要理解的,你是爱我的,你那么爱我”“不要离我,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混乱的争吵,吵得人心里乱糟糟的,从太阳穴到额头都胀痛不已。
昨夜没有开空调,睡前盖在身上的被子孤单地躺在地上;清晨的风吹得裸.露的皮肤有些凉,还有些未被吹干的汗水遗留在发间。
朦胧的梦还有些后劲,阿磊眨了眨眼睛,看着窗外的天发呆。
几分钟后才慢吞吞地起来,拉着缓慢的步子走进客房的浴室,洗去一夜的燥热。
下楼时,林姨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墙上的挂钟刚好被平分成两块,指针交汇成一条水平线,静静地反射着窗外的晨光。
阿磊走到餐桌前坐下,前倾身子把手放在桌上,解开手腕上洗澡时不小心润湿的纱布,伤口沾水后些微的疼痛让整条手臂都开始抽痛。
他一边摩擦着左手的伤口,一边发着呆。
伤口虽狰狞却不深,一道连着一道,昭示了当时的犹豫…应该很快就会愈合的。
昨夜伤口清理出来后,林姨松了一口气。
原来到最后还要自己证明,李清磊怕死怕痛,连割.腕都做得这般傻气,不够决绝。
墙上的指针渐渐往上,二分之一的平衡被打破,琉璃般的镜面荡起波澜,放佛一张歪着嘴角正在嘲笑的脸。
小孩子扶着楼梯走下来,步子带着轻快,看到餐桌旁的阿磊后,眼睛里盛着满满的好奇。
慢慢地接近,孩子吃力地拉开凳子,在阿磊对面坐下。
林姨端来早餐,放在他身前,挡住了阿磊的视线。
“呀!小少爷起这么早。可要吃些什么?我去备着”,说话间,林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伸手摸着小孩的头,一脸疼爱。
“快吃,时间不够了,待会让司机别开太快,就算迟到也没关系。”
阿磊起身走进厨房,取些剩下的食材,零零碎碎地混在一起做了个炒饭,就着还剩半盒的牛奶,一个人慢慢吃着。
林姨端着餐盘走进来,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忍住没有说。
“爸不准我接近他?”
林姨犹豫着,点了点头。
阿磊加紧吃完最后一点炒饭,放下碗筷闷闷地轻笑,“好,我知道了”,临出门时,又回头对林妈说了一句“麻烦您了!”
林姨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台上的碗筷静静地立在那儿,她一时怔怔地站在门口,说不出话来。
阿磊走出门,太阳才刚刚越过树梢,偶尔会遇见几个晨练的人,有些好奇地看向他这个陌生人。
自从离开家后,他就习惯性地起得早;以前每天早上都要洗衣服,买菜,打扫房间,准备早餐…现在什么也不也需要了。
这九年过得不像个落进平民窟的金凤凰,倒像是他荆渊家养的狗。
荆渊胃不好,是前些年饭局上喝酒喝的,受不得寒热生冷,辛酸咸苦也要不得,所以最喜欢阿磊做的糕点。阿磊和他在一起后,过的是恨不得一天当做两天用,每一分钱都要节省下来的日子。
直到现在,阿磊的肩颈还时常酸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下班去糕点店兼职,学着做糕点的日子就成为了人生中不可更改的程序。
坐在湖边的凳子上,阿磊又在发呆。
似乎失恋的人总是想要脱离这个世界,沉浸在满满的回忆之中;一刀一刀地划着自己的心,直到爱的感觉逐渐渗进伤口中,逐渐消失,再也找不着。
强迫着自己不要想,又无时无刻不在嘲笑着自己的愚蠢和懦弱,悲泣着自己的不值和可怜。
若要找回曾经的爱,就是揭开那脆弱的伤疤,在伤口中抠挖出曾经的至死不渝。
谁还有勇气回头呢?
那么痛,那么绝望!
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阿磊又笑了起来。
真是可笑!
哀哀戚戚地像个小女人,没了就没了;要怪只怪自己太天真,不过九年而已,难道今后的九十年李清磊都要为那个人自怨自艾,以泪洗面?
谁没伤心过?
要死要活的,还有一丁点当年离家的魄力吗?这恍若隔世的九年里还没有把他变得铜筋铁骨,百毒不侵?
夜里,阿磊站在别墅外面,大约已经等了两个小时。
没有进食的胃又有些不适,他皱着眉头压下这种感觉。
等到夜深,像昨晚一样跟在父亲身后进了门,阿磊安静地站在客厅看着他坐在沙发上取下眼镜,抬手揉着额头,似乎很累。
“林妈,明天配一把钥匙给他”,说完,李父又抬头打量着阿磊;颓丧中带着伤悲的他,就像一只在外面撞得满身是伤的小兽,一瘸一瘸地回到洞穴,找了个角落轻悄悄地呜呜哭泣着。
李清磊也许是个狠心绝情的家伙,但李铭却做不到…可惜,阿磊一点都不像他。
“明天去公司,找清妍安排些事给你;再去银行办张卡,当做你以后的工资卡。”
“就算回来,家里也不会给你其他帮助,一分一毫都要你自己去挣;每月的房租和生活费按照租住普通公寓市价的一半来给。”
“办完后陪你妈妈出去逛逛,买些合适的东西,这次不算在生活费里。”
见阿磊抬头想说话,李铭挥了挥手,“吃完饭进去休息,李家不养废人”。
阿磊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卡在喉咙说不出来,慢吞吞地转身向客房走去。
“一个月后,公司有场宴会,你和我一起去。”
“好”
“我知道了,爸…”
阿磊关上房门,最后一个字咽进喉咙里几不可闻;但他们彼此都明白,阿磊再怎么叫,也唤不回曾经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