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84、第九篇 鬼蜮跳梁 8

　　终于等到李广森的电话，张池迫不急待地赶到楼外楼的206包厢。
　　李广森已经到了，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已经把钱峰的胃口吊起来了。”
　　就在昨天，在钱峰为那块地又催促了二次后，李广森再次把钱峰请到了“农家别苑”。
　　饭桌上，李广森先是闲扯了一阵，见钱峰有些耐不住了，才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的样子说：“钱总，冲你叫我一声老哥，我也会把你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办。我今天给你透个信，天讯的秦湖基地有转让的可能。”
　　钱峰惊异地停住了嘴里的咀嚼：“为什么？他们刚刚建好啊。”
　　李广森向钱峰身边靠了靠，故作神秘地说：“爷买儿卖。天讯的前老总飞机失事走了，现在是他儿子当家，这小子不懂经营，没有订单做备货，仓库都堆不下了，你说这要多少资金垫底？我给他算了一卦，到不了春节资金就转不动了。老弟，你想漂漂亮亮地完成任务，拿下秦湖基地可是上上策。”
　　钱峰既惊又喜：“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是金饼。只是，真有可能吗？”
　　李广森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看怎么运作了。这家公司欠我8800万工程款，只要我拿到审计报告，他就必须付款，你想他付不出款怎么办？”
　　钱峰说：“他就不能到银行贷款？用秦湖基地抵押。”
　　李广森把酒一饮而尽：“当然可以。但年初银行贷款很难，还有一堆七七八八手续，如果我让他等不及呢？而且只要我一要债，其他债权人也会闻风而动。面对库存积压、现金周转不过来和巨额债务，他还有选择吗？”
　　钱峰有些不敢相信：“不违法？”
　　李广森狡黠地一笑，压低声音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不过是选择一个最有利的时机去要债而已，最多是落井下石，道德范畴。”
　　钱峰大喜过望。
　　李广森不用想也知道钱峰的心思。总部一直希望购置现成的基地，立即投入生产，迅速占领市场。如果这件事能做成，钱峰不仅在总部会很有面子，还可能会谋到一个更好的职位。都奔50的年龄了，在职场上机会已经不多了。
　　李广森想再吊吊钱峰，又显出些许顾虑：“不过，要成全你，就要跟天讯撕破脸。”
　　钱峰赶紧说：“李兄，这事成了，小弟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以后有需要小弟帮忙的，小弟一定鼎力相助。一定鼎力相助。”
　　李广森两条虫眉向上一挑：“为了老弟我就来一次两肋插刀？”
　　钱峰双手抱拳：“我承你的情。这事对你自己也有好处，你可以早点收回8千多万嘛。”
　　李广森哈哈一笑：“什么都瞒不了老弟啊。不过，仅仅为了我那8千多万，可犯不上跟天讯撕破脸，迟早是能收回的。”
　　钱峰说：“知道，知道，多半是为了小弟。你看，我什么时候跟总部汇报合适？”
　　李广森眼睛从钱峰热切的脸上移开，不紧不慢地说：“你可以跟总部先透个风，如果成了，资金一定要跟上。”
　　钱峰拍着胸脯保证：“资金你放心，绝对没问题。拜托了。”
　　鱼儿顺着鱼杆上来了，李广森笑哈哈地给钱峰满上了酒。
　　听完李广森运作钱峰的过程，张池叹服道：“还是李总高明。”
　　李广森得意地一笑：“就没有摆不平的事。说说你那边。”
　　张池说：“账上的问题已经基本搞定，分厂备货积压的资金大约增加了4000多万，账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我估计年前能收回的货款不会超过3000万，如果杨柳再明动暗不动，估计能到账2000万就不错了，年前要付供应商货款，还要发工资、奖金以及管理人员的红包，这点钱最多也就对付6成。你是年前要账还是年后？”
　　李广森脸上露出坏笑：“这要看你的审计报告什么时候出来。只要审计报告到手，就可以赶最热闹的时候上门了。”
　　张池说：“至少要20天。”
　　工程审计是委托杨柳所在的鼎信会计师事务所进行的，实际上也就是走个形式，只是这形式也要说得过去，总要有个合理的工作期限。
　　李广森眼珠转了一下说：“我先放出二建资金紧张的风。”
　　张池手指弹琴般地点着桌面：“放大点。要让蓝凯在转让合同上签字，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现在是趁他没站稳给他个措手不及，算是天助我们。”
　　李广森抖动着腿：“如果不出意外，三月份就能大功告成。”
　　张池说：“堵陈茵的口是不是提前些？免得夜长梦多。”这些日子，他时刻提防着蓝凯去见陈茵。除塞了一堆材料给蓝凯外，每天至少二次以商量工作为名到蓝凯办公室观察动静。
　　李广森不由看了张池一眼：“哦？”
　　张池压低声音：“大意不得。”
　　李广森揣起酒杯碰了碰张池的杯子，一饮而尽：“好，办！”
　　又喝了几个来回，张池提出另一个关心的问题：“转让价格你怎么考虑的？要靠谱才行。”
　　“现在工业用地一般在80万一亩，地价大约7000万左右，前期费用2000多万，各种税费大概2000多万，建筑工程1.1个亿，再加上一些辅助设施，大约在2.6个亿。对蓝凯报2.4个亿，急卖没好价，估计差不多。对台商报3个亿，这样你我所得不相上下。当然，到时候会有些变动。但调就这个调了。”报价的事，李广森脑子里已经翻过好几个个了。
　　“怎么操作？还是在合同上作文章？”张池问。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到时候把公章给我就行了。”李广森神秘地笑笑。他的做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买通钱峰，制作二个合同，一个是与蓝凯的，另一个是与德通总公司的。这两个合同的差额就是他的收益。
　　张池没有再追问，他想李广森的水太深，少知道些也好。
　　酒过三巡，服务员上了最后一道香菇菜心。
　　“蓝凯这小子，你能掌控吗？”服务员退了出去后，李广森嚼着虾问。
　　“当然。”张池想到税务稽查那出戏，心里笑了一下。
　　“我想会会他。”李广森两眼冒出邪光。
　　“算了。还是让他对你一无所知的好。”张池怕蓝凯见到李广森会警觉起来，是利是弊他没细想，但觉得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两人不约而同吓了一跳。
　　推门的人立即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包厢，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但就在他带上门的一瞬间，看到了张池：“哎，是张池？”
　　张池其实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就看清楚了张一平，他不想在这种场合跟张一平见面，见张一平一边道歉一边带门，就装作没看到，脸还本能地向里转了转，谁知在最后的瞬间被张一平看到了。他装出惊喜的样子，上前一把拉住张一平的手：“这么巧，来喝一杯。”
　　张一平脸红红的，说：“改天吧。我在陪省委党校的同学，他来锦江开会，顺便看看我，就在你们隔壁。”
　　张池笑道：“是不是女同学？”
　　张一平给了张池一拳：“去你的，我哪有你的好形势。”
　　张池说：“那我就不强求了，改天聚。”
　　张一平走后，张池说：“老战友，现在是反贪局局长。”
　　李广森看着天花板说：“出门在外，一靠同学，二靠老乡，三靠战友。不过，出卖也是被这些人出卖。”
　　张池勉强笑了笑。他一直认为这儿很私密，没想到还是遇上熟人。知道了李广森的深浅后，他与李广森的交往就变得隐蔽起来，几乎没人知道他与李广森交往过密。而现在，就更不想让人看到他与李广森在一起了。
　　他想，等这事一了，立即与李广森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