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80、第九篇 鬼蜮跳梁 4

　　李广森说的鱼是钱峰。
　　这天下午，李广森正琢磨找个什么理由把钱峰带到秦湖基地转转，吊吊钱峰的胃口，钱峰的电话就进来了，约李广森喝茶。
　　钱峰名正言顺的头衔是德通公司驻锦江办事处总监，到锦江已经半年多了。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为总公司在锦江建立生产基地选址。他在华都宾馆设了个办事处，带了个助手。选址开始很顺利，在李广森的帮助下，很快在北郊看中了一块地皮，是一家准备退出锦江的外资公司转让的，资料发回总部，总部表示同意。但签了意向性备忘录后进展就不太顺利了，价格上老是谈不成。那片地有78亩，对方开价8500万，德通公司出价6500万。钱峰想双方各退一步，然而李广森却主张再等等。这种等等的日子让他不是跟床拼命，就是跟电视拼命。今天午睡起来，实在无所事事的难受，就打电话给李广森。
　　李广森说：“我正要到天讯的秦湖基地去，那边马上就要竣工了。你如果没事就先跟我一起过去，然后再去喝茶。”
　　钱峰立即说：“好啊。”
　　李广森到华都宾馆接上钱峰，一起来到秦湖基地。
　　秦湖基地坐落在锦江市北郊，略偏西一点。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3点，带着现代化气息的主厂房、ＡＢ办公楼、刚刚完工的带有健身场地的宿舍区，在阳光下充满了生气。
　　从总体上说，秦湖基地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北面是十里长山，西边是黄鹤山，东面就是秦湖，南面是S313省道，举目望去，大半圈绿茵茵的山峦，空气也透着清新。
　　但秦湖基地的周围也透着荒凉。它离市中心商业区大约有12公里，西面和北面两片土地虽然都已有主，但只是简单圈了一下，连三通都没有搞，何时动工更是未知数。
　　当年在这里选址，蓝其川有着自己独到的考虑。第一是看中了这边土地便宜，且未来发展空间大。第二是看中了这边污染少，空气好。当时之所以人气不足，是有一定历史原因的，一是历届政府基本上是沿江发展的思路，助推了南部发展的滚动效应。二是近几年招商引资来的企业，也大多看中了长江的利用价值，北部离长江远，在没有足够扶持政策下，当然谁也不愿成为前期的铺垫。蓝其川预测，随着人们对环境要求越来越高，这边将有着得天独厚的发展潜力。锦江市的南部，特别是东南部化工区那一片，污染已经很严重。
　　钱峰是第二次到秦湖基地。第一次极其偶然。那天，李广森带他考察北郊的地皮，刚到一会儿，就接到秦湖基地项目经理李良栋的电话，说蓝其川到了秦湖基地，同行的除了张池还有两个陌生人。李广森担心蓝其川带行家检查工程质量，李良栋一个人应付不过来。钱峰也就跟了过来。
　　钱峰随意地打量着秦湖基地，比他上次来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上次来这里还有工地的痕迹，而现在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现代化的工业生产基地。他转头看看李广森说：“看上去还不错。”
　　“李总，先到厂区看看？”项目经理李良栋带着小跑过来，他后面跟着个拎着一串安全帽的工人。
　　李广森点点头。
　　李良栋拿了一顶安全帽，双手递给李广森。
　　李广森接过去转给了钱峰。
　　李良栋赶紧又递上去一顶，并打量一眼钱峰，四十多岁，样子斯斯文文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边走边说吧，详细点。”李广森眼睛看着前方。
　　“生产区分为A、B、Ｃ三个区，现在Ａ区Ｂ区的内装饰已经完工，C区还要三天，要不是前面返了一次工，现在应该全部完工了。行政管理区主要是由ＡＢ楼组成……”李良栋边走边介绍，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看一下钱峰，揣摸着李广森的用意。
　　三人沿着厂区大道，先到了行政办公区。
　　行政办公区有两栋办公楼，远看象是一幢，近看却是两幢靠在一起，间距就是一个走道。东边的叫Ａ楼，是主办公楼，一楼是大小两个会议室，二楼到五楼是办公室，六楼是三套带客房的豪华接待室，主要用来接待大客户。西边的叫Ｂ楼，是后勤管理部门和职工之家，一楼到三楼是卫生室、活动室和职工劳服用品仓库。四楼至六楼是后勤科室、图书室等。
　　Ａ楼Ｂ楼都已经全部完工，就等装潢了。
　　出了行政办公区，李良栋终于想起钱峰就在这里见过。那次蓝其川带人来工地，李广森赶过来，钱峰就是那个坐在车里的台商，只是那次钱峰未下车，在跟李总的女秘书宋江艳咬耳朵。
　　进了生产区，李良栋的介绍不时被李广森打断，他被动地跟着李广森的问话跳跃着，不一会汗就下来了。
　　他到底在李广森手下干了多年，走完A生产区，就明白了李广森的目的。开始把秦湖基地向高大上的层次上推进。
　　李广森表面上专心听着部下的汇报，眼睛却在打量工程时，不时滑过钱峰的脸。
　　李广森对钱峰是下了功夫的。
　　钱峰刚到锦江，他就注意上了，转了2个弯，让出入境的人给钱峰制造了两次小麻烦，他再出面摆平，就让钱峰拜倒在他的“大裤衩”下了。
　　他一手促成了德通公司与那家外资公司的意向性备忘录，也一手制造了后来的僵持局面。他想促成此事，是因为钱峰承诺将来的基地建设由他的二建承建，可后来却发生了变化，钱峰说总公司有了新规定，基地建设要通过招投标进行，招投标负责人从台湾另派，钱峰自己不能参与。这样一来，他就没有了积极性，稍稍一反向用力，两家的意向性协议就僵持在那儿了。
　　就在他打算放弃无利可图的德通公司时，天讯发生了变故，他立即把钱峰的基地考察与秦湖基地联系起来，嗅到了机会。
　　当然，一切在循序渐进、不显山不露水中进行。先是到高档会所喝喝茶，聊聊天，天南海北的乱侃；接着是打打高尔夫，在酒桌上聊些彼此感兴趣的话题；再后来是按摩洗澡，这时的话题就到了私密性较强的个人、家庭层面了。这时，他发现钱峰有个爱好，就是喜欢泡妞。拉人下水，最怕的就是对方没爱好，他立即将钱峰带到锦江几个休闲场所。
　　出了B区，穿过一段绿化带，就到了C区。
　　李广森倒背着手，眯着眼先在路边打量一番才往里走，似乎忘记了钱峰的存在，只是跟李良栋讨论工程上的事。
　　钱峰跟着李广森在秦湖基地转着，开始漫不经心，转着转着不觉有了几分兴趣。他想，如果不出意外，德通新的生产基地建成后，自己应该是总经理的角色，招标他不管，但后面的建设应该由他负责，这也是总部防弊的一种措施。既然自己有可能负责未来的工程建设，并在建成后出任总经理，早点了解些情况总是好的。有了这种想法，也就用心了。开始关心秦湖基地的设计、功能和施工情况了。
　　“这个项目你们用了多长时间？” 离开生产区，钱峰问。
　　“两年多。天讯的老总贼精，时刻盯着。这个项目做下来，质量很高，利润很低啊，他妈的亏死了。” 李广森冲钱峰叹了口气。
　　“我们公司那块地买下来后，你一定要想办法中标。”钱峰说。
　　“在锦江，还没有我拿不下的工程。不过，这也要等你们拿下地皮。”李广森扬起头。
　　“用你的话说，早晚的事嘛。”钱峰停住脚步，认真打量着厂区：“李总，这个设计还是有点水平的，布局也合理，我们未来的基地应该与这差不多。”
　　“那把它卖给你，如何？” 李广森装作随口一说。
　　钱峰以为李广森调侃，不在意地笑道：“你让他开价，说多少我给多少。”
　　李广森一阵开怀大笑，手指点江山般地划了半圈：“要我说你们真买个现成的基地，还真划算，不仅省下了买地后的建设过程，还省下了那么多烦琐的手续。最重要的是立即就能投入使用。时间就是金钱啊。你们公司对基地建设的规划期多长？”
　　钱峰说：“当然越快越好。公司在上MX项目，这个项目上来后，整个配套必须跟上。所以，要尽快把那块地拿下，你上次说要沉住气，等那边降价，现在可有消息？”
　　李广森手向下压了压：“在大陆做生意，一定要沉住气，谁沉不住气谁吃亏。”
　　钱峰说：“也要考虑战略成本。实在不行我们就让一步，当然他们也要让一步才行。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接下来，李广森既象是夸赞自己公司，又象是夸赞蓝其川有眼光，秦湖基地在他的补充下越来越完美。
　　钱峰竟被说的有些想入非非了，心想如果真能买下来就好了，立即就能实现总公司的战略意图，自己也为公司立了一大功。
　　两个人转完一圈，一起上了车。
　　李广森握着方向盘问：“钱总，下一个节目喝茶，哪里？”
　　钱峰说：“你的地盘你作主。”
　　李广森假装思考了一会儿说：“带你去一个销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