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77、第九篇 鬼蜮跳梁 1

　　时间很快进入2007年，张池把蓝凯埋在一堆资料中，开始拆天讯的墙。
　　他每天发信息给杨柳了解“工作”进度，打算趁蓝凯还没数的时候，实实在在地把钱转出来。只有钱到了他的卡上，他心里才能踏实。
　　杨柳回的信息千篇一律是“正在进行中。”
　　张池有些按捺不住了，决定下班后到杨柳家。一方面他要确切地知道她进行到哪个程度，另一方面也需要她的身体释放这些天来的疲劳。
　　一个应酬打乱了他的安排。
　　地税局的朋友刘智来电话请他吃饭。刘智是他在一次饭局中认识的。那天他喝多了，是刘智把送他回家。后来又碰到两次。他发现刘智很豪爽，什么玩笑都敢开，什么事都敢做，不觉就称兄道弟起来。
　　他知道刘智是想把亲戚的女儿、一个刚从南邮毕业的大学生塞进天讯，他无心揽事，推说自己是副总，说话不算数。刘智大概听说他现在在公司说一不二，说进不进没关系，好久没见面了，一起吃顿饭吧。
　　他正想再推辞，社保局稽查大队来公司检查的一幕在脑子里闪过。何不让刘智也来一出，强化一下自己的能力和在公司的举足轻重。
　　应酬结束，张池满心愉悦地坐进车里，方向盘在手中犹豫片刻，还是向聆湖尚郡开去。
　　晚上8点多，正是大部分应酬结束的时候，路上车很多。车被红灯拦住，他无聊地看着红灯下面秒数跳动。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顺利。他想。
　　杨柳算是正式进了天讯。蓝凯回来后，他立即做出一切由蓝凯最后决定的姿态。其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蓝凯只能接受他的安排。
　　凌方仪受伤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警察没有再来找他，而他却隔三差五地打个电话给罗正，催问案件的侦破情况。一方面是需要及时了解案件的进展，另一方面也显示自己对战友的关心，可谓一箭双雕。
　　还让他满意的是，通过暗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等方式，成功把大家的视线引向了凌方仪的私生活，让大家从猜测中，相互议论的启发中，渐渐说圆了一个凌方仪包养小三的故事。这让他充分体会到舆论的巨大作用。舆论不仅成功转移了人们对受害者的同情，也转移了大家对他身上疑点的猜测，还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警察办案。他觉得自己在掌控局面上还是很有天份的。
　　在到聆湖尚郡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张池又被红灯拦住，不是他反应快，就要闯红灯了。
　　等红灯的时候他看到陈茵从车前的斑马线上走过，朝与聆湖尚郡相隔一条河的一个叫枫树湾的小区走去。枫树湾虽然与聆湖尚郡靠着，却是一个安置小区，里面紧密地排着十多栋高层建筑，仅中间有些绿化。与聆湖尚郡那起伏跌宕、小桥流水相比，相去甚远。他想，原来陈茵住在这里。
　　陈茵离开天讯后找了二份工作。一份是给二家小企业代账。这些小企业一般都是为大企业做加工的，业务时多时少，利润率也低，也就不养会计，都是自己或家人兼出纳，然后骋一个懂财务的人每个月帮着做做报表、报报税就行了。以陈茵的水平，给两家小企业代账，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而且不需要用整时间，几个晚上就完成。第二份工作是给图书馆打杂，这是要正常上班的，修补图书，做卡片，借书等，什么都干。二份工作加起来能拿到3500元。虽然跟在天讯不能比，但每个月能还张池2500元，还余1000元母子吃饭也算够了。尽管离还清30万相当遥远，可暂时喘过气来了。
　　张池目光从陈茵身上收回，接下来的一个镜头让他大吃一惊。离陈茵不远，他看到了潘云杉。潘云杉戴着口罩，围着大围巾，鬼鬼祟祟地跟着陈茵向枫树湾而去。看得出她是在跟踪陈茵。
　　潘云杉跟踪陈茵干什么？
　　难道她怀疑自己与陈茵有染？
　　这个傻婆娘，一定是因为自己在外过夜，就联想到陈茵那里了。
　　幸亏潘云杉盯上的是陈茵，要是杨柳就麻烦了。
　　张池决定今天好好安抚一下杨柳，以后尽量少在她那里过夜。大事未成之前，后院不能起火。
　　到了杨柳楼下，张池才想起没有事先通知杨柳，他按按喇叭。
　　杨柳探出头见是张池的车，急忙开了车库门：“怎么不先来个电话？”
　　张池搂着杨柳进客厅：“谁规定老公回家还要给老婆打电话？”
　　杨柳笑嘻嘻地反身吊住张池的脖子：“既然老公回家，可就没有半夜再离开的道理。”
　　张池拥着杨柳坐下：“先说正事。”
　　杨柳拿起水果刀削苹果：“正按照张总的布置进行啊。”
　　张池把杨柳手中的水果刀拿过来放在桌上：“不忙这些，先说说情况。”
　　杨柳见张池没心思跟她逗，收敛了些，偎在他怀里说：“好，向张总汇报如下，已经调整好应收账款的户头，该加的加，该减的减，又在银行开了一个一般户，账号尾数是356，专门用来转账，等把钱转出来后，再悄悄注销就行了。基建账重新做了一遍，现在这本账上，反映的只是天讯的预付工程款2200万元，与合同完全吻合，付给二建的6600万的痕迹已经全部抹掉，亏了二建提供了些建材单据，要不然难度就大了……”
　　杨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处理的一笔笔账说了一遍，最后有几分得意地说：“现在除了抹不掉银行里的数据，其他的都天衣无缝了。”
　　张池问：“你换进去的银行对账单看不出破绽吧？”
　　杨柳说：“看不出，纸张一模一样。还真亏了我那姐们，硬是在仓库翻出了二年前的打印纸。”
　　张池又问：“什么时候钱能到我们账上？”
　　杨柳说：“账上转出来的这块现在就可以动手。保险起见，我打算以催账为由，亲自到用户单位开汇票，直接进新开的356账户，然后就随时可以转到我们账上了。不过，转账数额不能太大，也不能太集中，我打算用二个月的时间。与二建合作的那块，要等你们动手。”
　　张池用力抱了抱杨柳，拿起水果刀说：“我的柳柳真有本事。今天我削苹果给你吃，表彰你为我们温馨的家做出的杰出贡献。”
　　杨柳把脚伸进张池怀里，享受地闭上眼。
　　张池过去只是隐隐知道杨柳帮前夫做账，对付银行、税务驾轻就熟，离婚时能得到一大笔财产，也跟她熟悉前夫业务、帮助偷税漏税有关，她的前夫是拿钱买平安。没成想她动手能力这么强。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到她手中。
　　杨柳闭着眼说：“哎，你最好能拉着蓝凯忙业务，让他顾不上财务这摊事，省得我还要想着怎么应付他……”
　　良久没有听到张池的回应，杨柳睁眼一看，张池正在出神。
　　张池在想陈茵的事。按照和李广森先前的考虑，打算在逼蓝凯出让秦湖基地前让人威胁陈茵，迫使陈茵为保儿子选择沉默……只是，蓝凯在凌方仪显然帮不了他的情况下，会不会想到去找陈茵了解情况？虽说李广森已派人密切监视，但万一有疏漏就是致命的。看来要提醒李广森一下，把陈茵的工作提前……还有，凌方仪出事后，自己接管了财务，要不要再征求一下蓝凯的意见，可万一他要自己分管怎么办？还是装糊涂吧，这样不仅与杨柳联系方便，也省下杨柳花精力对付蓝凯……
　　杨柳生气地蹬了一下张池。
　　张池回过神来：“噢，你刚才说什么？”
　　杨柳生气地背过身去。
　　张池把杨柳的身子扳过来：“我知道你辛苦了，功劳大大的，是老公的错。可是老公在想跟老婆双宿双飞的事，能算有错吗？”。
　　杨柳忍不住笑了。
　　张池一边动手脱杨柳的衣服一边咬着她的耳朵说：“我想死你了。”
　　杨柳把他的手挡开：“我去洗个澡，今天不知道你来。”
　　第二天早晨，张池一边享受着杨柳丰盛的早餐，一边说了昨天潘云杉跟踪的事：“……柳柳，潘云杉把陈茵当成你，现在盯上陈茵了，以后你这里我不能过夜了。”
　　杨柳放下筷子，瞬间眼圈红了：“我……每天晚上我都是关了卧室的门就不敢再出来，到第二天天亮后才敢开门。”
　　张池吻着杨柳的眼睛：“我们要的是光明的未来，不是现在小心翼翼的一天、二天。柳柳，快了，再耐心点好吗？”他把“光明”二字说得有点夸张。
　　上班路上，张池打了李广森的电话，李广森人在上海，还要2天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