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101、第十一篇 纷拢春节 4

　　蓝凯打电话给张池的时候，张池正坐在回扬州的火车上。
　　他愉快地听着手机铃声，象是在听妙不可言的音乐。
　　当手机铃声响到第5次时，他才慢悠悠地接起来：“是我……哦？”听到蓝凯对二建尾款的质疑，他作思考状沉默了好一会，才模棱两可地说：“付款的事都是你凌叔叔负责的，具体情况我还真说不清。小凯，这事不难，只不过要过年了，找人难找，这样吧，我尽快回锦江，见面再商量。”
　　挂了电话，张池感到了不安。他没想到在资金上讳莫如深的蓝其川为了让侄子安心，竟提到工程尾款。蓝凯回来这两个多月，他先是给蓝凯压了一堆资料，后又压订单、备货，接着压资金，让蓝凯无暇顾及其他。应该说他达到目的了，到今天为止，蓝凯除了知道有个刚建好的秦湖基地外，其他情况一无所知。然而还是没有做到不出状况。
　　张池过年的兴致一扫而光，在扬州勉强待到初四，立即打道回府。当天晚上，与李广森碰了头。
　　地点还是楼外楼的206包厢。上次碰到张一平后，张池曾想换个地方，但李广森说市区哪个酒店都可能碰到熟人，相对来说这里还是安静的，毕竟走错门的机率很小。
　　张池到的时候，李广森已经斟好了酒等他。
　　俩个人干了第一杯酒。
　　张池说：“出了点小状况，蓝其川曾经向侄子蓝昆说起过尾款的事。”
　　李广森虫眉抬了抬：“哦？”
　　张池接着说：“你节前打过电话后，蓝凯立即查了合同，问了财务，还让闻欣打电话找陈茵核实，本来已经相信了，没想到蓝昆几句话让他起了疑心，我听说过年把账搬回家了。现在有利的一面是谁都没看过以前的合同，包括闻欣，蓝其川说的话可以理解为当时是出于某种目的，反正现在死无对证，而合同是摆在那儿。不利的一面是，蓝凯可能会挖地三尺。陈茵那儿能不能撑得住？”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陈茵那里露馅。
　　李广森斟上酒说：“她再忠于天讯，也不可能连儿子都不要。”
　　在张池提出堵陈茵口的第二天，李广森就安排郁文强动了手。
　　陈茵6点钟下班，从图书馆到家一般是6点半左右。
　　郁文强确认陈茵儿子不在家后，尾随陈茵上了楼。在陈茵开了房门，正要回身关防盗门时，从楼梯拐弯处两步跨上去，一只手将陈茵猛地推进去，一只手迅速关上了防盗门和房门。
　　陈茵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重重摔在地上，她正要喊，一只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一只大手也紧紧捂住了她的嘴：“想活，老实点。”
　　陈茵被捂得透不过气来，本能地点点头。惊魂稍定后，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羽绒服帽子遮到眼睛、并戴着大口罩的男人。
　　陈茵双腿发软，惊恐地说：“你要什么你拿。”
　　郁文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连同一把匕首拍在桌上。
　　陈茵颤抖着手拿起来一看，上面打印着几行字：“只付过二建工程预付款2200万，其余工程审计后一起支付。6600万未曾付过。”她抬起头，看着来人：“可账上已……已付了啊。”
　　郁文强哑着嗓音说：“按上面说的做。如果让蓝凯有一点怀疑，我就要你儿子一条胳膊一条腿，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你不会忘记50万的赌债吧？”说完，拿起匕首，扬长而去。
　　张池见李广森神情放松，知道蓝昆说的那点情况翻不起大浪，定下心来。吃完鲍鱼盅不由又问道：“没让她怀疑到我吧？”
　　李广森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张池一眼，说：“放心，她当你大好人呢。”
　　张池有点不自在地笑笑：“红脸白脸分工合作嘛。”
　　李广森转了话题：“钱峰大约初十左右回锦江，如果顺利的话，初十后就可以动手。”
　　张池说：“钱峰那边资金没问题吧？”
　　“没问题。德通最初就是想买现成的基地，这也是外国公司尽快抢占市场份额的通常做法，没有合适的才想到新建。现在一个现成的送到面前，那还不是天上掉馅饼。关键是蓝凯这边？”李广森深不可测的眸子探向张池。
　　“这是他父亲留下来的基业，不逼到一定程度是不会轻易出让的。” 张池想到蓝凯叫停生产备货，尽管是蒋彦掺和的结果，但能立即意识到问题，马上召开会议，并提出那几点意见，却不能不说处置还算得当。
　　“三招封喉。第一招财务科长上门，第二招老子亲自上门，第三招让农民工堵门。只怕到时这小子吓尿了。” 李广森眼睛转了一会儿，停在天花板上。
　　张池知道这第三招就是不还债不让你生产，虽笨却绝。他脑子很快转到另一个问题上，6600万通过什么途径到自己的手中？想问又怕引起李广森的不快，毕竟配合的重头戏还在后面。不问又实在不放心，李广森到时候独吞了，自己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李广森可是什么都玩得出来的。
　　李广森看着略有所思的张池说：“堡垒最怕在内部攻破，你那个大美人要安抚好啊。”
　　张池想着自己的问题，思维有些跟不上：“柳柳？噢，没问题。”
　　李广森说：“女人翻脸，后果很严重。春节还没过去吧？”
　　“这不一回来就先跟你见面。我已经想好了，只要钱一到账，就让她先出去。那钱不会滞留吧？”张池很自然地把话拐到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上面。
　　李广森斜看了张池一眼。
　　“把后路铺好，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我们好全身而退。”张池讪讪地笑了笑，话里突出了“我们”二字。
　　“放心，一个子不会少。”李广森尽管对张池问话的方式不满，还是给了他一个承诺。
　　“李总，说句也许多余的话，你那块收益要靠钱峰配合，他靠得住吗？”又喝了几杯后，张池问。
　　“会让他靠得住的。”李广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早就有了摆平钱峰的砝码。
　　那日钱峰被□□的小姐牵进房间后，房间里的3个摄象头就开始工作，从不同的角度留下了钱峰的风流过程。一个多月后，李广森让小姐找到钱峰，慌称怀孕了，要求钱峰娶她，这下钱峰急了，找李广森想办法，他家里有一妻二子，不过是想乘在大陆工作期间风流一把。李广森假惺惺地劝钱峰不要着急。过了几天，告诉钱峰摆平了。钱峰请李广森吃饭，表示感谢，席间说起怎么摆平的，李广森轻描淡写地说“我给了她100万。”钱峰听了，半天没吱声。那段风流过程，李广森刻录了两盘。已由不得钱峰不配合。
　　“过程很精彩？”张池很想知道李广森是怎样搞定的。
　　“一个平常小段子。来，吃菜，别他妈老喝酒。”李广森打着哈哈。他不想让张池对自己的事知道的太多，对他来说，张池也是一只棋子，知道自己的位置就行了。
　　其实，李广森对自己那块收益还是有些担心的。按照钱峰所说，签合同时，总部会派人过来，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签合同来去一、二天的时间，他是无法将其摆平的。这次钱峰回台湾，他让钱峰跟总部说，此项目是利用对方急等用钱而银行暂时贷不到款的空子，如果象以前那样按程序来，时机瞬息万变，可能会错过机会，要求总公司给予全权代理的权力。他不知道钱峰能不能成功。
　　张池没有再问小段子。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菜并未动多少，酒瓶却快见底了。
　　李广森把最后的酒分到两只杯里，端起碰了碰张池的：“新年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今年的大年初一，他一柱平安香请的比任何一年都虔诚。
　　张池心里默念了一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