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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朝廷的鹰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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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好了同生共死吗？我已经活不了了，那你又该怎么办呢？
沈合星看着楚青燃嘲讽的笑容，一时间竟回不上来。
诺言于沈合星来说，向来是珍贵又随意的。对于兄弟与同道，他会忠实地履行每一个诺言，为此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可是对于情人与爱侣，也许是因为他人的爱慕来得太轻易，诺言便变成了再随意不过的东西。
我许诺我爱你，却从未许诺只爱你一个。我许诺陪伴你，却从未许诺陪伴你一生。
江湖儿女向来奔放，沈合星以往的情人都十分识情知趣，从未要求过沈合星的专一，因此沈合星也乐得说些甜言蜜语来取悦他们，可是他没有想到，一句随意的情话，会被楚青燃当真。
“怎么，是说不出话了吗？还是说，你根本不记得了？”
额上淌血的青年站在他面前，笑意似刀，凄厉的艳丽。
血的颜色那样红，像极某个夜晚里，惊鸿的一眼。
无数染着暧昧颜色的记忆翻腾，那个被遗忘的夜晚也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
狭窄的囚室，黄铜的钥匙，和递过钥匙的细白的指。
“你走吧，以后要小心些，不要再抓到。”青年挽起披散的发，露出颈间瓷白的肌肤，是唯有世家才能养出的矜贵。
“我逃了，他们会怪罪你的。”囚徒默默为青年披上外袍。
昏黄的烛火从门外落入室内，落在那朱红的衣衫上，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叫人恍然间觉得，触摸到的是鲜亮的喜袍。
为他的关怀而感到欢欣，青年微微弯了眼眸，唇角含上克制的笑意。
“大不了就不做这官了，横竖我自小便不成器，爹娘也不指望我做些什么大事，你被抓进来时，上头只当你是个普通喽啰，放跑了你，吃一顿挂落也就罢了。”
青年偏过头，眉眼是江湖里难寻的细致，白玉样清润的肌肤上还晕着着一缕薄红。
宛若王孙世家里精心培植的名花贵树，用那锦绣珠玉才娇养堆积出的，高高在上的矜贵与不可触及的美丽。
教人忍不住想去触摸，教人忍不住想去占有。
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手，晦涩的情感冲昏了囚徒的理智。
“同我一起走吧，你喜欢我，不是吗？”英俊的囚犯引诱着吻上对方柔软的唇，“你不想同我在一起吗？跟我走，我们同生共死，白首为终。”
……
沈合星看向眼前遍体鳞伤的青年，明明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可自己却生出了爱怜。
真奇怪，明明只是做戏而已，对这个人，不是已经因为厌倦而准备舍弃了吗？
温柔可人，大方容忍的表妹与乖张娇气，容不得人的旧情人，实在一眼就能瞧出该选谁。
所以即使猜出了真凶是谁，自己还是选择了偏袒。
有人帮忙出手除掉碍眼之人不应当是好事吗？可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真是可笑，明明是你许下的诺言，结果却只有我当成了真。”
变成囚徒的青年轻飘飘地说着，神情嘲讽又悲伤。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的痕迹，可沈合星依旧依然感受到了其下蕴藏的烈焰。
“我记得的。”沈合星莫名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那些义正言辞的辩解，突然就失去了说出口的气力。
“是吗？那你愿意同我去死吗？”
沈合星沉默了。
“你瞧啊，你还是在骗我。”楚青燃脸上的笑容越发艳丽，但声音却是发抖的。
“沈合星，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是不愿同我说真话吗？”
“我没有骗你，因为这次，你不会死。”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沈合星开口，他的语速很慢，但充斥着坚定的味道。
一直被沈合星压下的议论瞬间炸开了锅。
“阁主，您可不能被这小人迷惑！”
“沈兄，对这种叛徒又何须守信。”
“沈郎，一时的胡言岂能当真。”
……
“诸位，此事是归根到底也是我有失妥当，并且尚未找到证……”潮水般的议论声中，沈合星掺杂着内力的话语清晰而坚定，但那话语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我认罪，是我干的。”
楚青燃的声音很轻，但江湖中人，个个皆是耳力过人，哪里会听不到。
沈合星的表情凝固了，那副痛心不已的表情僵在脸上，有些滑稽。
【宿主你为什么认罪！明明好不容易才打动了渣攻忆起旧情让他放你一马的。】
就连系统都有些不解。
【谁和你说我让他忆起旧情是为了让他救我，他今天要是放过了我，我接下来的一辈子可就要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过了，我这样还怎么搞事情？你的假死丹先给我准备好了。】
【那宿主弄这么一通是为了什么？】
【用你的坑情债值的脑子想一想，一个你讨厌的人，和一个你喜欢的人，两个人都是因你而死，哪个更让你痛苦。】
【当然是喜欢的人。】
就是这个道理啊。所以我才要勾起你的旧情，强调你的誓约，毕竟我马上就要死了，爱的越多，一会的痛苦与悔恨才会越深重。这么好的刷痛苦度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至于真死，如果按照计划进行的话，还不一定死得成。
“消息是我泄露的，人也是我害死的，我愿意接受惩罚。”好像是怕大家听不清楚，楚青燃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所有人都听到了。
“你就这么想和我一起死？”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沈合星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怎么舍得你和我一起死？”楚青燃平静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脸上的嘲讽之色陡然散去。
沈合星的手指颤抖起来，有件超出他预料的事情要发生了，而这件事情，也许会让他彻底失去什么。
“那誓约？”
楚青燃转过身朝一旁的百草堂弟子看去。
“听说药老前段时间研制出了一种药，唤作‘暮雪’，朝为青丝暮成雪，很好听的名字。”楚青燃很轻地笑了笑，眉眼间浮出几分倦怠，“服了这药的人，据说头发会发白而死，诸位可带了这药？”
“有的！”那百草堂的领事人显然也是个聪明人，立马从囊袋中找出了一个青瓷瓶子，走过来递给了楚青燃。
楚青燃一口喝了下去。
沈合星没有阻止，他也不能阻止，楚青燃认罪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主动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失态发展。
只能苍白无力地向那个人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认罪？为什么要自尽？
楚青燃从对方的脸上读出了疑惑。
“因为我累了，江湖里的日子，终究不适合我。”
楚青燃看着他，眉头因为毒素发作而轻轻皱起，忍耐着的样子并不陌生。
很多次伤心难过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轻轻地皱着眉，只是因为那表情实在藏得太好，沈合星竟未曾发觉过。
沈合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时候，很疼。
“其实你记得那个誓约，我很欢喜，至少我也曾拥有过你的真心。”毒素渐渐渗入血液，楚青燃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眼前的景象模糊，过去的记忆却又逐渐清晰起来。
“同生共死，白首为终。多好听的誓约啊，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这誓约。你看，我的头发是不是也要变白了，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到了生白发的年纪了。”
“其实你没有违约，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让你去死。”
毒素一点点侵蚀着身体，连站立的力气都不在有，楚青燃晃了晃身体，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被沈合星一把抱住，额发垂落，发梢已经变成了雪色。
沈合星抱紧他，仿佛这样就能留住这具身体里不断流失的生命：“没有，你的头发都是黑的，你还不会死。”
楚青燃的唇角微微翘了翘，却没有揭穿他。
“我死了之后，还要劳烦你将我的尸身送到远宜衣庄，这是我族兄的产业，我这个不孝子，活着离家太远，死了还是要落叶归根。”
“好。”回应的声音变得沙哑，“你还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怀中人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连声音都虚弱地接近虚无。
“没有了，人贪心的话，是会什么都拿不到的。”
雪色已经蔓延到了发根，楚青燃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就陷入了昏迷。
【系统，80点买一个伤口修复服务，把赠送的祛毒假死药给我用了！】
【卧槽，这样也可以，宿主你真是个狠人！】
沈合星抱着楚青燃，心口也像雪一样凉。
他马上要失去怀中的人了，就在他刚刚意识到，其实他还爱着这个人的时候。
他曾从王孙家的庭院中偷走了一株骄矜的花树，却渐渐厌倦重复的景致，迷失在路边的风光中。
等到他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这花树竟已悄然枯萎。
春去不再来，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那个他曾经许诺过一生的青年，原来已经白了头。
直到堂议的人群渐次散去，沈合星还是没有放开怀里的青年。
“阁主，人去已矣，您准备怎么处置楚公子。”属下小声问着。
“就按他说的做吧。”
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沈合星捂着胸口。
他知道情伤很苦，但没想到，会是这样渗入骨髓的痛。
【叮，检测到渣攻痛苦度40%，剩余进度60%，请宿主继续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楚青燃（顾衍）：终于不用装深情小可怜了，快落！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系统：搞事情！搞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