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我是自己的稻草 ...
-
在汹涌的人潮中，我仿佛一个提线木偶，僵硬地站在斑马线前，动弹不得，茫然地看着各色汽车呼啸而过，掀起阵阵凉风。这往日几乎感觉不到的微风此刻仿佛13级飓风，随时可能将我掀翻在地，滚进那汹涌的车流中。
如果滚进去，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转了转有些干涩的眼珠，我的视线机械地穿过汽车，看向马路对面——前方十米之外的显示器上，一个迈步走路的红色小人鲜艳又醒目，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小人为什么会是那种颜色呢？鲜红鲜红的，像血。
是了，如果行人和汽车抢道走，下场就会像这个小人一样，变成血人。
这图画还真写实。
可是，如果真和汽车抢道，就一定会变成血人吗？也许不会呢？要不试一试……
机械地抬起右脚，往前迈了一步。左脚还没抬起来，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把恍惚的我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摸出手机，屏幕上“总裁”两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深吸一口气，我接通电话：“总裁，我是肖笑。”
“肖秘书，你还在医院吗？”浑厚的男中声在耳畔响起来。
“我正想打电话给您请假呢，今天恐怕没法上班了，我在打吊水，药有刺激性，所以滴得很慢。”我轻描淡写地说，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如常。
“打吊水？你又发烧了吗？”男中音有点疑惑。
“是的，您的工作日程我昨晚已放您桌上了，如果找不到，电脑备忘录里有备份，文件也放在您桌上了。”我强打精神，把工作事宜交代清楚。
“我知道了，你安心打水吧。最近公司事情太多，我都有点吃不消，也把你赶得太累了。肖秘书，要不你趁这个机会休年假吧，我特批。”男中音语带抱歉。
“我没事，休息一天就好了，不用休年假，真的！我明天就去上班。”我刻意扬起声调，感谢他的好意，顺便声明自己的立场——
休年假？开玩笑！我只是现在这一刻没法工作罢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想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虽然还不清楚该做什么，但我很清楚一点：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
“呵呵，肖秘书，别紧张，你忘了休年假带薪？”男中音略带笑意。
“我没忘，真的只是现在不想休假……”我有点无奈地解释。
“好吧，反正你对工作的热爱我也领教过，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见。”男中音语带笑意。
“好的，总裁，明天见。”我无力地挂上电话。
不用说，从总裁最后愉悦的声调里就能确定，他肯定又会把这件事当作新的“肖公鸡轶事”讲给总裁夫人听。
宁愿抱病上班赚钱也不愿休假，因为休假薪水只有上班薪水的二分之一。
总裁大概会对总裁夫人这么解释我的行为吧？
说实话，这符合我一贯的思维方式，虽然此刻并不符合。不过，随他们去吧。无伤大雅的前提下能让他人感到愉悦，对我而言也是一件愉悦的事。
只是，像这样愉悦他人又愉悦自己的事情还能做几次呢？
对面的红色小人闪了几下变成绿色小人，静止的行人“哗”一下行动起来，潮水一样漫过马路，川流不息。我又恢复提线木偶的姿态，被汹涌的人流裹挟到了马路对面。
周围的人全都行色匆匆、目标明确地前行着，只有我，机械地抬着双脚，茫然地走着，像穿着红舞鞋的女孩，不能停，也不敢停，因为我害怕——
一旦停住，我就会倒下去，再也站不起来。
我最爱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说，在任何欲望之下，每个人对于各类型的爱皆有自由抉择的权利，自应负起诚恳执著的义务。人生责任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却也是最真切实在的。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让我们屈服于它，把我们压倒地上。但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相反，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那么，到底选择什么？是“重”还是“轻”？
我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重”，也一直累并快乐地承受着“重”，并做好了将“重”承受50年甚至更久的准备；可现在，站在27岁的人生路口上，命运却把我推向了“轻”。
这一刻我只知道，在由“重”走向“轻”的路上，我要牢牢背住我的负担，就像背住我强盛的生命力，背住我所爱之人的幸福，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将它卸下。
绝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我是自己的稻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