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色华年》杏花天

29、杨柳轻轻笛哀怨

　　杨柳的小别苑.
　　幽怨的笛声一直响彻整个别苑.沐归鸿站在窗前,哀怨的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忧愁.杨柳坐在小圆桌上怔怔的望着他.
　　杨柳想到以前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到以前家境虽贫寒,但是还是有家的感觉,有母亲慈爱的笑父亲爬满老茧的手;她还想到隔壁总喜欢躲在墙头偷看他的二楞子,那时候他可是长了一脸的豆子;她想到饥荒,想到舍他们家高利贷的大财主,想到亲戚们的白眼,想到把她推倒风月场的表亲和父母绝望的表情.泪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衣襟.
　　听到那哀怨的声音会使你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伤心事,她不懂这个男人.刚认识沐归鸿的时候她不明白像他这样大富大贵,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少爷,他那里来的那么多伤痛;等做了他的女人她才渐渐的知道,人无论怎么活都只是命运的玩偶,都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伤和痛.
　　其实她不是不怨,只是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她知道做人要本分,奢求的越多得到会越少.她也曾想过早上一起床就会看见丈夫脸,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她每天做好饭菜等丈夫回家~但是那是奢求.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这个男人,他在她最卑微的时候出现,并解救了她.他给了她宽松富裕的生活,给了她做人的尊严;但是他却没施舍爱给她,他爱的只有那个女人.她更感激他,比爱更深的尊重和感激.
　　笛声突然停了.空气仿佛静止了.谁也没说话,他们都各自想着自己的悲伤,各自舔着自己的伤口.
　　沐归鸿首先打破了沉静.‘她回来了.'见杨柳没什么反映,他又说了一句‘她回来了'.
　　杨柳像是没听到似的拿起水壶给他冲了一杯热茶,在那冉冉冒起的热气下你会感到那双手在颤抖.
　　‘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她回来了.在十四年后在我几乎放弃了寻找后她回来了.她还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恬静,连那笑都跟以前一样美.'
　　‘那不是很好吗?少爷的心愿终于可以完成了,您终于可以和她在一起了.'杨柳不知道为什么还会说出这样违心的话,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女人永远都不要出现,因为她的出现有很多东西将改变,她不能想像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的,我应该高兴的,我足足找了她十四年,我应该高兴对不对?可是为什么我笑不出来,为什么我的心那样痛?为什么?'沐归鸿突然抓住杨柳的衣袖大哭起来.杨柳轻轻的抱着他,任他在怀中哭泣.除了在睡梦中听到过他含糊的如孩子般的哭泣,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面对面的哭,她感到了这个男人的痛和苦.
　　‘她不在是以前的她了.'
　　‘人的一生是有很多个人组成的,在不同的阶段就成长成不同的人.人都会变,大少爷难道你没有变吗?'
　　‘我以为我们见了还会和以前那样相互爱着,偎依着,甚至会回到以前那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甜蜜的时候,可是为什么见了我们想到的只是当初的伤,只是那不堪回首的痛,只是在互相伤害对方也伤害自己.那种痛是如此的血淋淋,如此残忍.杨柳你说为什么?这又是为着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她,我也从没想过她回来后我该怎么办?'
　　‘我也从没想过她回来后我又该怎么办?'
　　望着他带着泪眼睡在怀中的样子，杨柳哭了，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日子要怎样来过。

　　沐园。
　　四太太方笺屋子里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大少奶奶乌兰。
　　想到白日里见萧依薇的那一幕方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她变了，而且变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温和的萧依薇了，她已经有温室里的百合变成了风中的野玫瑰，长满了刺。
　　她会不会记仇？会不会想来报复什么呢？
　　方笺想不明白，因为那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依薇了。
　　她没想到乌兰会来，而且是自己一个人。她知道乌兰一定很多疑问只是不没料到她会选择问自己。
　　乌兰看起来比往日里憔悴的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方笺并不讨厌她，只是不喜欢她往日里盛气凌人的样子，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有身孕后更加放肆的样子。又不是沐家的种还这样得意，她方笺就是看不得她这样。她来的也好，正好可以借萧依薇好好的打击一下她。
　　不等别人招呼乌兰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位子坐下，一边还对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四姨太这么晚还来打搅你，怪不好意思的，只是我有点事真的不明白。问下人又没人肯说，只好来问您了。’或许是有什么所求，乌兰的态度格外的客气。
　　‘你想知道什么？那个女人是谁？跟大少爷什么关系？跟延吉又什么关系？是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呢？’方笺轻蔑的问着乌兰。
　　‘我的确没想你会这么轻易的告诉我，只是我有件事到可以告诉你。前段时间听说四姨太回家祭祖了，只是乌兰不明白您祭祖怎么会祭到许家别苑呢？’
　　听到乌兰的话，方笺脸色突然变了，变的很苍白。她用愤愤的目光注视着乌兰，她甚至已经猜出她下一句要说什么。‘好，我说。其实我不说也是为你好，我怕我说了你会受不了。那个女人是二太太的亲妹妹，却是大少爷的情人，是延吉的母亲，而延吉其实就是大少爷和她的孩子，是沐园的长孙。这就是她得宠的原因。’
　　‘不可能！我的孩子才是长孙。四姨太话可不能乱说啊。’乌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
　　‘没什么不可能的。只是苦了你大少奶奶，你可是费劲心思的去借种还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只可以~哈哈哈哈’方笺并没有轻易的放过她，既然她的把柄在这个小女人手里，以乌兰的性子难免会出卖她，那她也不用对她手下留情。
　　‘借种？你什么意思？’乌兰不顾身体的不便站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着方笺。这颤抖带着愤怒只是更多的是害怕。
　　‘我们心里肚明，没有必要点破。坏我的好事不会有什么好处，乌兰我们谁也不犯谁不是更好吗？天晚了，我要休息就不送你了。’
　　乌兰颓废的走出房门，她的心很乱。她不知道这个四姨太到底知道了多少，她甚至害怕知道不光是她一个人。她只是无意从哥哥口中知道四姨太借祭祖为名跟许家二爷在一起，进而推测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暧昧关系，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她的事情，难道是他？
　　等乌兰走后，方笺笑了，看她吃鳖的样子真好，心里也舒坦多了。假如她告诉她归鸿早就知道孩子不是他的，那乌兰会怎样呢？
　　她还是有心事的，跟许家老二的事情乌兰怎么知道的？
　　夜就在这各怀心思的时候悄悄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