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番外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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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初秋。
院内银杏叶稀稀落地，夹缝生出青苔的灰石板被装点起颜色。
月影从屋檐底下抬头看向远处层雾叠黛，山峦之中四季分明，但时光流失的感觉却近乎于无。
至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这样的。
曾经行若游龙，而如今只剩一双能辨物的眼睛，在这装有车轮的木椅上无所事事，以度终日。
换做以前，她恐怕宁死也不愿这样苟活。
“下雨了，我推你进屋吧。”
谢安见她点头应允，就推着椅背把她带回屋内。
“七雪今天怎么没有一起来？”
谢安低头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桌面上，嘴里回道：“前几日皇帝征战凯旋，她那些生意又能重新经营，就先回去了。”
她担心道：“她的情况，下次你就不要让她自己去了。”
谢安点点头答应了。
长安与晚媚在这里用回了从前的姓名——谢安与苏七雪。
月影知道，他们隐去那些煊赫的世俗身份，就可以在这里单纯肆意地回归平凡与普通。
此刻谢安开始在她面前仔细摆放碗筷，谁能想象现在平凡犹如蝼蚁的他，曾经也是手握利刃与他人性命的枭主。
“晚些时候她回来……带人来看你。”
她夹住青菜送入口中，含糊道：“是谁？”
“是个你不认识的故人。”
谢安没有对她说这个“故人”是谁，月影就已经从他的神色中探知到来者的身份。
对比往常平淡无愠的谢安，只要那两个名字放在一起，他眼中多少会出现些别扭。
不过，月影早已无法深刻体会他的感受，毕竟自己的心也陡然如煮沸的水，开始上下翻涌。
她脑子里一瞬便回到了那日刺杀李存瑁未果的情形——那日她刺杀不成，回身背后时，眼中便是已准备得当的弓箭手，刹那间四十九发利箭整齐向她射来，裂皮断骨地疼痛席卷全身，她如坠冰窟，双眼随即陷入黑暗再无知觉。
后面自己如何被救，如何起死回生，她浑然不知。
而记忆是从她躺在床榻上醒来，神医向她发问那一刻又重新开始衔接，如同没有结果地在重复痛苦。
神医问她，“月影姑娘，你感觉好些了吗？”
“月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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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她选择假装失忆，是以为这样就能忘记，但现如今却发现自己仍不可救药地执着。
谢安看她当下脸色有些惨白，问道：“你若觉得陌生，我就叫他们不要来了。”
“没关系，七雪和你的朋友，我当然要见。”
月影说着将米饭端到面前，往嘴里扒拉两口，复又夸道：“手艺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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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秋意浓浓夕阳即落时，晚媚果然按时返回。
月影特意嘱咐谢安走时不要关门，所以当马车停在石板路中央时，她一下就全看到了眼里。
他从马车里出来，即便没了仆从搀扶，也能径自走下马车，身体已然好转许多。
或许随着身份与喜好的变化，他未像以往服翠绿，反是穿了一身赤色常服，却更衬出稳重自持。
当他鞋履踏上青苔，方才抬起头看向门里。
夕阳在他身后，余晖扎在石板上，空气中的微尘像群星，点点围绕他周身。
细微的呼吸间，两人目光相触。
他没有诧异，亦没有泪水，就用从前看着自己的眼神平静地与她交流，确认她的安好。
如果她真的失忆了，那这一眼在自己心中就仿佛是被最亲最近的人关心疼爱，让人生不出一丝疏离。
随后他沉默地回身，看着宫奴将已怀有身孕的晚媚扶下车。
也就仅仅转瞬的时间，对她却似漫长的拷问，她扬起头，任由泪水充溢眼眶。
她仿佛又重新躺在刚醒来的床榻上，前尘滚滚几经生死坎坷，在这一刻突然掀开了蒙蔽自己的业障，让她明白了那双眼中微妙的感情。
她恍然觉得，这份执念应该到头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番外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