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18冷心冷情无情道男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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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行事，他伸手抓住斐陵夜的袖角，慢慢慢慢地将它抓紧，直到那整洁齐整的衣衫上被勒出如蛛网般的褶皱。
“陵夜仙尊。”他开始唤他尊名，那张总是游戏人间的脸上带着些言不由衷的，看不太清的假笑：“仙尊，若我……若我说，我可以尝试，从此甘心被束缚，不造杀孽，谋求正道，你愿不愿意，真的当一回我的道侣？”
他抓着斐陵夜的双手越发用力，这段话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祁灯以前从未想象过他竟会说出这种话，心魔追求自由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这本该如磐石般坚定不改。
可刚刚偏偏就有那么一瞬，他不知怎么地低了头，看见斐陵夜外衫上皱起的一层褶皱。
他的心里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酸涩感。
祁灯在归一宗呆的日子更长，那里的斐陵夜总是孤身负剑，如霜雪般只留给他远远的影子。他的人是冷的，衣衫永远是规整不苟的，祁灯总想逗一逗他，却从未看懂过他。
他自认自己从未真正接近过这位高山之巅的仙尊。
即使他们曾耳鬓厮磨，灵肉融合。一旦脱离了情欲，心魔依旧是放浪形骸的妖魔，仙尊依旧是执剑证道的仙尊。
他原本是不在意的，心魔，怎么会把注意力放在他人身上呢？怎么会在意他人的感情呢？怎么会产生，与人共度一生的想法呢？
他和斐陵夜在床榻上厮磨时他未想过，他在凡间和公子哥喝得酩酊大醉时他没想过，他穿上那件鲛红纱时他没想过，他发现斐陵夜在自己的院落一站一整晚时他没想过。
他那时没想过，他那时不在意，他那时只关心自己。
可心魔本不就该是这样的吗！
祁灯的指尖有些几不可见的颤抖，有一种巨大的恐慌感袭击了他，仿佛所有一切都会因为他将要出口的话变得超出控制。
可他最终还是孤注一掷地说出口了。
赌一把吧，赌一把吧。
赌一把仙尊和心魔，是否可以和凡人一样普普通通度过一生？
“陵夜。”祁灯又轻轻唤他：“你答应我。……我以后，会对你好。”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好像只过了一瞬，又好像漫长到连青烟都静止了，祁灯一直在等着斐陵夜的回答。
但斐陵夜却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在那炷香燃尽的末尾，轻轻抱住了祁灯的背。
祁灯猛地抬起了头，对上了斐陵夜深邃涌动的眼眸。他看见了仙尊眼里的湖泊，和那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潮。
“神仙哥哥。”元宝敲了敲门，往里探着脑袋：“你想去镇上玩吗？”
小姑娘带着期待的嗓音打破了室内升温的情绪，祁灯转过脑袋，对着元宝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莫名有些渗人：“小元宝，是你想去吧？”
“嗯嗯！”元宝用力地点头，眼睛睁的大大的：“娘亲要去镇上买红纸呢，哥哥你也去的话，娘亲就不嫌我走得慢不带我啦！”
小孩子的话真实又好笑，祁灯刚刚升起的被扰情绪消了大半，转而撸起袖子走到元宝面前，慢悠悠地开口：“元宝，镇上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很多好吃的，还有你的小伙伴？”
“嗯嗯！”
“你是不是特别想去？”
“对！”
“这样啊。”祁灯恶劣地笑了：“那我就不去。”
“啊……”元宝年纪小，见过的世面少，还真没见过祁灯这样的，一时有些懵。她挠了挠头，想了一会才终于把自己的脑子想明白，依旧乐呵呵地对着祁灯笑：“那哥哥你把想要的好吃的告诉我，我去跟娘亲说，让娘亲给你买回来好啦！”
祁灯本来想看她着急的神态卡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仔细盯了小姑娘半晌，又慢慢慢慢转过了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坐在后方的斐陵夜。
斐陵夜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此刻接触到祁灯明显意料之外的诧异脸色，他眼眸动了动，起身站了起来。
“何时出发？”他走到了祁灯身后，出声询问。
祁灯瞪了他一眼：“我还没说要去呢。”
斐陵夜没作声，只是在那站着。祁灯仰着头很是摆了一会调，才开口：“我现在要说了，元宝，去告诉你娘，我也要去。”
元宝不知道为什么祁灯一会说去一会说不去，但此刻还是很高兴：“好！哥哥你等着，我跑着去！”说完就一溜烟的蹬蹬蹬跑了。
祁灯对着她的背影插起了腰：“真奇怪啊真奇怪，人类怎么都不会生气呢！”
今天的阳光特别好，是农家人喜欢的收获天气。晴朗的天气带着风似乎都是暖和的，芦苇蹭过矮树丛发出树叶的波浪声，祁灯就站在这样的院子里，张牙舞爪的样子在此刻显得格外鲜活。
斐陵夜的眼神就从未自他身上移开过。
突然，院中那人回过了头。
“斐陵夜，你在笑什么呀？”
“什么？”
祁灯看着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他嘴角上扬，又重复了一遍：“你在笑什么呀，斐陵夜。”
斐陵夜不由自主地就被他吸引，这一次，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他真的在笑了：“不知道。”
“哈哈哈哈，斐陵夜，你现在好蠢啊！”
“嗯。”
“傻瓜！”
“嗯。”
“我看你啊……就是世上最笨的傻瓜。”祁灯笑盈盈地看着他，嗓音缠绵又动人。
斐陵夜又站了一会，想了想，抬步走到祁灯身边，俯身牵起了他的手。
“我是。”他轻轻地开口。
我一定是，所以竟会到如今，才敢牵你的手。
祁灯反握住，踮起脚亲了他一口：“你才不是呢。”他这次说的语调很轻，咬字也很柔，轻飘飘的，像是一句情话。
斐陵夜闭了闭眼，只觉得心中有什么情感终于破土而出，横冲直撞，势不可挡。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祁灯，他们两人真的很近，近到只要一人伸手便能将另一个人拥入怀中，他这么想着，而后祁灯便这么做了。
心魔把他抱得紧紧的，用的力气甚至有些大了，斐陵夜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他被祁灯的双臂完全用力地禁锢了，但在这一刻，斐陵夜非常清晰的觉得，他是完全自由的。
“祁灯。”他轻轻喊了一声。
“是我。”心魔回他一句。
“我是愿意的。”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尾，但祁灯却完完全全的听懂了。
他是愿意的，他不是被迫的，也不是被蛊惑的。
在这世界上，不是只有祁灯一个人想象过、期待过、在脑海里描绘过和另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什么样的场景，还有一个人，他也曾思考过两人的未来，也曾认真地想过把自己划进他的人生历程。
这段惊世骇俗，毫不相配的感情里，不是只有他在敲门。
祁灯靠在斐陵夜的胸膛，眼睛微微有点红，祁灯想，他终于还是赌赢了。
……
斐娘子早早就收拾好了准备出门，得知恩人要和自己一起去，还特意去村长家借了牛车。
祁灯像大爷似的被扶着上车，直接占领了最大的一块位置，元宝麻溜地也跟了上去，斐陵夜看了二人一眼，朝斐娘子伸出了手：“我来赶车吧。”
正准备去把在收谷子的斐大郎喊回来的妇人一愣，手里的套绳不知道该不该给出去：“这，这……”
“你给他吧。”祁灯突然出声。
斐娘子闻言迟疑了，虽然她和斐陵夜已经相处了几天，斐陵夜也莫名给她一种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可是她却看得出来，斐陵夜是不习惯与人接触的。所以即便很想接触，她也一直压制住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斐陵夜一只手伸了半天没有回应，他垂了垂眸，掩下了自己的眼神。
祁灯啧了一声，翻身从牛车上探出半个身子，一手直接扯过套绳扔在了斐陵夜手上：“磨蹭什么呀，我还等着去镇上玩呢。”他转头看向元宝：“是不是元宝？”
“嗯嗯！”元宝特别喜欢祁灯这个看上去就不太靠谱的神仙哥哥，基本上祁灯说什么她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也跟着搭腔道：“一会天黑了，就没有好玩的了！”她还看向斐陵夜：“你要赶牛赶快点哦。”
祁灯一听就笑出了声，斐陵夜抬眸望了他一眼，沉默地坐在了车头。
斐娘子为元宝的童言童语有些不好意思，上车后就把元宝抱在腿上不许她多说，斐陵夜一拉绳子，老牛停下咀嚼的动作，慢悠悠地往前晃了。
车轱辘一圈一圈地转起来，元宝从娘亲的怀抱里挣脱出去，从衣兜兜里掏出几根甜味草，献宝一样全给了祁灯，祁灯也不跟她客气，挑了根最大的放嘴里叼着，还叮嘱元宝下次摘甜味草带自己一起去玩。元宝闻言眼里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小孩子似乎更喜欢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大人，她凑到祁灯面前，开始叽叽喳喳地跟他炫耀自己是怎么找到这么多甜味草的，听得祁灯眼睛一亮一亮的。
斐陵夜坐在颠簸的牛车上，走过泥泞的乡土地，载着他的爱人和亲人，远方白鸥飞过，在这一刻，他不再是归一掌门陵夜仙尊。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3.18冷心冷情无情道男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