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峥》阿缤果果

15、路上

　　这日，春天带来的些微愉悦气息漂浮在空气里，天气正舒爽。

　　“木棋，备车去欧阳府。”用过早饭，何峥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想起今日是约定好去寺庙的日子。动了动手指，摸起了茶，喝了一口才说出这句话。
　　木棋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躺的骨头都松了，真的是…”何峥笑着摇摇头，颇有些唾弃自己的“好吃懒做”。

　　这时，门外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房进来了，跪下说道：“少爷，刚刚沈言沈少爷的小厮送来了一封信。”说着，双手把信呈上了。
　　何峥一听是沈言来信，手慢慢攥紧了茶杯。
　　那日的态度还不够清楚吗？现在来信又是何故？
　　何峥沉默。
　　门房跪在下面，周围很安静，他心中嘀咕，这信少爷为何不接？与沈少爷不是关系很好么？是不是不该把这信拿到少爷跟前来…万一少爷怪罪…这可如何是好？这么想着，越想越害怕，竟是出了一头冷汗。

　　“放在桌上吧。”不知过了多久，何峥轻轻说道。
　　门房如释重负，连忙上前，把信放在桌子一边，随后弯腰退了下去。出了门擦了擦额头，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透了！一边回到大门，一边暗中想：少爷平日里十分和善，怎么方才我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何峥看着那封信，心里波澜起伏，却最终也没有打开。

　　喝下最后一口茶，木棋进来说：“少爷，马车备好了。”
　　“嗯，你留在家里，不必跟去。这几日我不在，你与管家商量着处理好家里的事务。若有人来，就推说我重病不见客。”何峥停了一会儿，好似觉得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便挥了挥手，木棋转身要退下。
　　“等一下。”何铮突然出声，似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把这封信拿去书房吧。”
　　说完，径直出了门，上了马车。

　　从何府到欧阳府这短短的路程里，何峥在马车里朝外看去。
　　街上做生意的小贩早早支起了摊，摊前几口大锅正咕嘟咕嘟煮着馄饨，冒出大片混带着香味儿的白雾，还有煮着粥的大罐子，氤氲出袅袅五谷的香气。做成小猴小兔的白馍花卷，白白胖胖的糖三角，金黄的油条…还有正收拾着摊子的捏糖人老头儿，抓一把姜红的糖，不一会儿糖浆在锅里打着滚儿…
　　何峥探头望出去，感觉自己又饿了。

　　只一刻钟，便到了欧阳府。何峥从马车上下来，暗暗摸了某肚子。
　　门外护院见他过来，叫了声何少爷。何峥淡淡点头。

　　进了门，走了一会儿还没见到欧阳玖。想着这家伙在干什么，就看见前面房子里管家匆匆的走了出来。见到何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躬身行礼道：“何少爷，主子已经在等着了，您快请进吧。”何峥微笑着抬手还礼。
　　管家又匆匆的往前去了。
　　何峥心里好奇，却没多问，抬脚进门，瞧见欧阳玖站在那里，不由愣住了。

　　今日欧阳玖还是穿着一身玄衣，却不知是什么料子，轻轻一动，暗暗地仿若水一般流动起来。他的伤还没完全好，脸色略有些苍白，却不能挡住他的容貌艳丽。说是艳丽，却又透着些许冷峭，两个不同的东西复杂却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长眉入鬓，双眼灵动若朝星夕月，鼻梁挺拔若斧裁刀削…何峥出神的看着他的脸，竟不自知的向前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就要摸上他的脸。

　　欧阳玖从他一进门就看着他的动作，直到现在，终于忍不住笑了，连眉眼都染上淡淡的暖意。“阿峥这是做什么？”假装好奇不解地说道，目光里透着戏谑。
　　何峥让他一出声打断了思绪。看到自己快要摸上他脸的手，连忙收回来，目光看向四周，心虚着说道：“额，我没想做什么啊。”说完，摸摸自己的脸。退后两步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脸色通红。

　　欧阳玖继续靠前，几乎要凑到他的脸上，调笑着出声：“真的么？阿峥你脸都红了。”
　　何峥推开他，两手摸上脸，瞪着他说：“你干什么！我就是想干什么又怎么了？”说完，气势汹汹的扯了扯欧阳玖的脸。
　　欧阳无奈的笑出声，拿开他的手，拉住。
　　“咱们几时启程？”何铮有些凶恶的问，却也没有挣开。
　　欧阳捏了捏他的手，说：“一会儿就走吧，我让厨房做了些点心路上吃。”
　　“那行，就先等一会儿。”说完，何峥去那边坐下了。
　　欧阳玖捻了捻手指，手感不错。

　　差不多快接近中午了，两人坐上马车开始向着城郊走去。
　　“差不多要走多久？”何铮坐在一边，拿着块桃花酥问道。
　　“我前些日子走时，骑马大概要一两个时辰，坐车的话就要三四个时辰了吧。”欧阳回答道，看他吃得开心，又说道，“你可慢些吃，别噎着。”
　　“我怎么可能噎着。”何峥翻了个白眼，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他嘴里，“拿吃的堵住你的嘴。”
　　欧阳很无奈吃了块最讨厌的桂花糕。

　　车夫赶着车慢慢地走，挑开帘子看到已经是出城了，外面山峰层峦叠嶂，郁郁葱葱的树木长在路边，花草掩映，影影绰绰。
　　他们行驶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还好路很平，只是有些晃。晃得何峥觉得有些困了。还好马车大，躺下后也不拥挤。看欧阳玖拿了本书在看，就闭上了眼，轻轻嘀咕道：“欧阳，我先睡会儿，到了你喊我。”
　　欧阳玖没有抬头，只淡淡应了。

　　一会儿，看何峥睡着了。欧阳玖从背后的小柜里取出了薄毯，轻轻给他盖上。
　　没了看书的心思，欧阳玖看着何峥，从发丝到额头，从鼻子到下巴，从胸口到手…
　　忍不住想要抱抱他，却不忍打扰他的好梦，只得一遍遍用目光描摹着这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马车慢慢的晃晃悠悠，如同午后的阳光，让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几个时辰后，马车停了。打帘一看，原是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