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夭夭》万非鱼

2、第 2 章

　　却说秦初湛跌跌撞撞回到家，侍女紫嫣看他脚步虚浮赶紧上来扶住他，“公子，你昨夜是去哪了？”

　　秦初湛感觉意识在消散，急忙对紫嫣说：“你去武华山的那个荒寺找一个柳姑娘，哦对了，带几件衣裳给她，叫她不要担心，我一定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重重倒在了紫嫣身上。

　　“公子！公子！”紫嫣喊了他好几声，见他都没反应，才叹气道：“又是这样……”

　　“啧，大公子又晕倒了呀——”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从院子里走出来，摇着手帕说道：“还不快将他扶回房去。”

　　紫嫣福了福身子，“是，夫人。”说完叫来几个小厮将秦初湛抬回房了。

　　秦夫人看见脸色苍白的秦初湛像个将死之人一样瘫在下人身上，无声地冷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回房。

　　紫嫣在榻前守着秦初湛，有些疑问却不由自主地浮出心头——公子是怎么得了这莫名其妙的怪病的？

　　秦初湛从小就是是清昌城有名的神童，但是在九岁那一年却忽然生了一场大病，自此后变得痴痴呆呆的。要说生病后变成傻子的也不少见，但是她家公子是白日里呆呆的，但是晚上却神志清醒过来，与白日里判若两人，而且完全不记得白天发生过的事。换句话说，他的记忆是由晚上的时间组成的。

　　他九岁那年，刚好是现在的秦夫人嫁过来的第二年。她是秦老爷的续弦，刚嫁过来的第一年就生下了二公子，而第二年秦初湛就生了那样的怪病，紫嫣不得不多想了些。

　　秦初湛当初是在寒冬时节失足落入池中才生的病，在床上整整躺了大半个月都没好，秦夫人说这是有邪祟附体，在外头请来了一个道士做了一场法，后来大公子才渐渐好了起来，只是从此之后就变得痴呆了。

　　紫嫣虽然有怀疑秦夫人的心，但大公子掉入水中确实是自己贪玩，这是紫嫣亲眼所见，并无他人推搡。其二是如果是秦夫人有意加害公子，那又为何请来道士施法治好了公子？

　　她在秦府冷眼看了这些年，秦夫人暗中给大公子使了不少绊子，让秦老爷对公子愈加冷落，而二公子却隐隐有当家人的势头。要不是秦氏一族恪守祖宗规矩，家主之位非嫡长子死不能换，二公子早就爬到大公子头上去了。

　　就算秦夫人与十年前那件事无关，她想让二公子取代大公子成为家主之心也是明摆着的，紫嫣受原秦夫人临终之托，是一定要照看好大公子的，无论如何家主之位不能传给庶子秦科这个浪荡子。

　　“咳咳——”榻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眨巴了两下，“紫嫣姐姐，霁明肚子饿了……”他坐起来，像个孩童般拽着杯子撒娇，长发散落容色俊美，偏偏神情懵懂无知，叫人心生怜惜。

　　紫嫣给他倒了一杯茶，又服侍他洗漱穿衣，叫来下人在房内摆上一桌吃食，在一旁为他端食夹菜。

　　秦初湛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进过食，对着一桌饭食狼吞虎咽，两腮鼓鼓的，嘴角还沾上了几粒米。紫嫣心疼地替他擦去嘴角的米，又安抚地揉了揉他柔顺的墨发，喃喃道：“公子啊，昨晚是不是又被他们拐到外面去戏弄了？我就走开了一会……”

　　她自言自语，心里极明白秦初湛绝不会记得此事，故此又不禁长叹一声。

　　秦初湛见她叹气，忙咽下口中的吃食，拉住她的手道：“紫嫣姐姐你别难过，昨晚阿科他们只是叫我一起去武华山玩，后来我找不到他们，就在一个庙里等着，并没有乱跑……”

　　他居然还能记得？！

　　紫嫣大惊，嚅嚅了好久都说不出话了，震惊后又是大喜，镇定了些才问他：“公……公子，你还记得些什么？”

　　她手抖得厉害，秦初湛握紧了些，“我在庙里见到一个漂亮的姐姐，没穿衣服……”他嘻嘻笑道，脸上尽是天真无邪，而后像是记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今早不是让紫嫣姐姐去给那个没穿衣服的姐姐送衣裳了吗，你见到她没有？真的可好看了！”

　　“我叫小武去了，他说那里并没有什么姑娘，只有一堆杂草罢了。”紫嫣叹气，转念一想大公子哪怕能记起一点点东西也是好的，即便像个孩童一样说出些呓语也总好过什么也不记得。

　　她柔声对秦初湛说：“公子，吃完饭后该喝药了。”

　　秦初湛嘴一扁，也知道紫嫣是为他好，委委屈屈说道：“喝完药要吃糖，不然会很苦的……”

　　吃了药，紫嫣守着他在房中玩闹了一阵，便哄着他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