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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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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阵颠簸,李芳年也醒了过来,看着快到宋府附近,突然想起宋子邀还在发热,就吩咐车夫先绕路去药房拿药。
车厢内英气的男人揉揉额角让自己清醒一点,看似不甚疲乏后才折回宋府。
现下刚入冬月余,雪已经下得有些大了,前方的路都有点看不清。
直到靠近宋府车夫才看见,宋子邀撑着伞站在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伞上都覆盖了厚厚一层雪,此时正看着家门口的河堤发呆。
车夫赶忙提醒车内那位,李芳年听见宋子邀病了还在门口等,让车夫把车停下,自己快步过去,连伞也没撑。
“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李芳年皱眉,替宋子邀把斗篷系紧。
宋子邀看了一眼他没换下的朝服,“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给你去药房拿药,”李芳年接过男人手上的伞,“路上碰见熟人,耽搁了一会儿。”
把宋子邀送回房间,李芳年轻车熟路来到厨房把药煎上,又煮了一小锅粥,嘱咐宋府下人晚点记得喂宋子邀吃下后,就先回李府去了。
李府——
李名德正在书房里翻看卷宗,听下人回报李芳年回来了,就让他来自己房里。
李芳年把朝服换过才去书房,李名德看了他一眼,“又去宋府了?”
“嗯。”
“最近多和宋家来往,”李名德把卷宗合上,向后靠在椅子上看他,“同成帝不放心把宋子邀放在够不着的地方,看他有把他长期留在身边的意思。你二人相熟,看能不能把宋子邀拉过来,如果得到军部的支持,和裴石的对抗胜算大很多。”
“他不会听我的。”李芳年回视李名德,“他爹为同成帝而死,只要皇帝一日在裴石手里,宋子邀都不会替你对付裴石。”
“你没试过,又怎知不行?”李名德笑了,眼中不明不暗闪着精光,“还是你不愿?”
“大家都是棋子,我也没有比其他人更多的权利。我了解他为人,你这样做只会把他推向裴石那边。”
“有的话不用明说,”带着阴柔的少年音在李芳年背后响起,“只要你跟他的关系能成为你们临阵对决时的绊脚石就够了。”
李芳年听见“绊脚石”时轻轻皱眉,回头一看,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嘴唇红得不太正常,一双黑眸像无底洞般盯着宋子邀,“见过李公子。”
“这位是?”
“林即言,从云老道的徒弟。”李名德喝了口茶,“不是我不信你的能力,只是你在朝中事务繁多,其他事情总要人帮忙。”
“以后还请李公子多多指教。”林即言向李芳年轻轻点了点头。
“慎儿最近自己在宫中,周围眼线被裴石捉出来不少,做事可能不太方便,芳年入宫时看看慎儿有什么需要的帮一帮她。”
“知道了。”
“你先下去。”李名德摆摆手,“我和即言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李芳年临走前看了林即言一眼,轮椅上的少年回他一个笑,看着房门慢慢合拢。
“李公子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一表人才。”
“他野心不足,再有本事也是个废物,一辈子甘心屈居人下有什么用。”李名德冷笑。
“最怕有野心没本事,李公子只是缺个人推一把。”
“慎儿最近传回来的信息和以前不太一样,可能出了什么事情。希望他自己有点分数,别在这节骨眼给我闹麻烦。”
“李慎刚封贵妃,你最好派人看紧点,”林即言轻轻用手指叩着轮椅的扶手,“有人见到了裴石的人去找李慎。”
“这事我找人去跟了,裴石动作太多,不知道哪些是掩眼法哪些是真手笔。”李名德垂眼,“我最近在想,一直跟裴石这样硬斗,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入夜,后宫装饰华丽的房间里,一个女人正坐在镜前,镜中的女人有着温柔似水的面容,葱白的指尖抚过铜镜,一旁的侍女用木梳沾玫瑰水轻轻为她梳着如瀑的长发。
“珍儿,本宫是不是不够好看?”
“娘娘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人。”
“那为什么他不愿意碰我?”女人的声音轻飘飘,没有一点重量,“我为他付出这么多,吃了这么多苦,他都不知道,把我当成那群女人里面的一个。”
女人似乎也不期待得到答案,自顾自道,“明明裴石跟我说,只要入宫就能陪在他身边,但你看,皇帝多久才来看我一次。”
“我从小受仪态训练,琴棋书画,现在加上李家女儿的身份,他有什么理由不喜欢我?”
“娘娘才来不久,陛下还没看清您的好。”珍儿耐心把发尾梳齐,“再过不久就是陛下的生辰,奴婢打听过了,陛下每年散席后哪个宫都不去,娘娘可以趁这个机会……”
“后日?”女人回头激动地伸手扯住珍儿的袖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神色暗淡下去,“就算见上一面,他还不是一样对我。”
“娘娘,裴大人给了奴婢一样东西,到时候指不定能派上用场……”
两日后,同成帝在岑阳宫设席,群臣赴宴,宋子邀和沈飞鸟都代替其各自的父亲出席,干脆就同乘一辆马车进宫。
“你病好了?”沈飞鸟不适地扯着领口。
“好点了。”宋子邀嗓子还有些哑,“今天人多进宫,身份复杂,我怕有人浑水摸鱼。”
“这么拼命,皇帝是给了你多少俸禄?”穿着暗红锦袍的沈飞鸟翻了个白眼,“李芳年也在,能出什么事,那家伙四面逢迎的,看着就不舒服。”
“你老跟阿年过不去干什么,他在宫中当差,规矩多点很正常,跟你在外头野惯了不一样。”宋子邀撑着下巴倚在车窗边吹风,“他性子定,那群老狐狸玩钓鱼都不一定玩得过他。”
“钓什么鱼,”青年歪歪扭扭倒在宋子邀身上,“我回来之后日夜守着那位,哪里都去不了,光是这个月陪他围猎打靶就超过十回,本来还以为打完仗回来能放假我们俩去海钓。”
“等这阵子过了再说。”宋子邀咳了一声,“总得等小皇帝把椅子坐稳了我才放心。”
“你爹愿意把命给了那位,不代表你也一定要跟你爹的后路。”沈飞鸟在青年看不见的角度,神色冷了下来,“我们都是武将,手伸不到那么远,你知道那位的性子,只怕你把命交出去,他也不会领情。”
“我心里有数。”宋子邀收回向着窗外的视线,佯装心疼地摸摸沈飞鸟的头,“可怜你这个小脑袋里居然装了这么多东西,等会撤宴之后哥哥带你去坐画舫儿听曲,名妓顾霜迟刚从南洲表演完回来。”
沈飞鸟兴奋地搓搓手,“进你账?”
“我的我的。”宋子邀笑道。
二人调笑间,马车停在了顺清门,碰巧遇到了李名德从马车上下来,他身后站着李芳年。
沈飞鸟用肩膀轻轻撞一撞宋子邀示意他走快点装没看见,怎料宋子邀无视他的小动作,慢慢走向宫门正面碰上李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