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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见了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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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景年面如死灰的看着如临大敌的桐棉姑娘,内心的复杂宛如一部家庭伦理剧。
她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再改口说是写杨玉环的可行吗?她们知道杨玉环是谁吗?原本要说的感谢的话还用说吗?要不还是干脆直接求饶?
她停在半路,脑海里想了半天开场白也没吐出一个字。好在公主殿下适时反应过来,解了她的围。
“钟太医说,这诗是在说本宫?” 楚知意绕开桐棉走上前,和钟景年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开口道。
钟景年心里有点发颤,她该说是还是不是啊?
豁出去了,大不了再得罪人一回吧。总不能刚说了是人家现在又改口吧。
“七公主恕罪。” 她弯下了腰。
楚知意听她这话是承认了,没由来的又高兴了几分,于是她挥了挥手,道:“行了起来吧,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
就这么过关了?钟景年有点诧异。看桐棉姑娘严词厉色的样子,她还以为了不得了。
看来她以前是真的错怪楚知意了,人家是真的人美心善。
而酒劲儿还没下去十分亢奋的七公主没有想到,她在某人心里的形象一瞬间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此时她又仔细的回味了一下钟景年刚刚吟的诗,越发觉得此诗甚好,再次夸赞道:“钟太医此诗甚秒,本宫多谢钟太医如此赞赏。”
钟景年也觉得,今天的楚知意和以往不一样,以往她总像是一只天上最耀眼的凤凰,今天倒是下凡了。
没想到梦境和现实也不是完全相反的,至少现实里她俩能好好说话了呀。
于是她也夸赞说:“殿下天人之姿,自是担得起任何美好的字句的。”
#感觉在商业互吹呢。#
楚知意闻言一笑,说:“倒是今日才发现钟太医一张巧嘴,抹了蜜的。”
她此时低眉浅笑的样子甚是好看,钟景年想了想,除了在宫宴上远远的看着她同帝后说笑,只一个侧脸也看的不甚清楚,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楚知意笑呢。后来她曾试图写下洋洋洒洒一万字来表达当初第一次见楚知意笑时她的内心活动,被楚知意嫌弃的说“神经病”而作罢,就是后话了。
此时的小钟大人只是默默的安抚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小心脏,接话说:“小臣说的是实话,从不说谎。”
说完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老天爷,我也不记得我说没说过谎了,您别跟我计较。
楚知意心情好,看钟景年也顺眼了许多,以前便知道这小骗子长的不错,没想到还挺有才华。
#靠剽窃中华上下五千年文化来的才华吗,小钟太医怕是想哭吧。#
楚知意开口闲聊:“小钟大人在此处是,赏夜景?”
“……算是吧。” 钟景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嗯?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什么叫算是?”
“……其实小臣宫宴上吃的有些多,本意是来散散步消食的,走到此处觉得月色正好,才在这欣赏一会儿。”钟景年微微有点脸红,觉得在这么个美人儿面前说自己吃撑了有些不好意思。
楚知意倒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还由着性子顺嘴接道:“你吃撑,我喝多,真真巧了。”
话音落下便见眼前的小钟太医愣住了。
她扭头看向自家宫女,发现桐棉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
妈耶殿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来自钟桐二人的心声。
楚知意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妥,她刚准备开口找补两句,便听见钟景年结结巴巴的说:“可能是,缘、缘分吧。是小臣的荣幸。”
……空气凝固了。
楚知意也愣了,她自我怀疑了一下,钟景年说的缘分,和她说的巧,应该是一个意思吧?
钟景年简直想把自己嘴缝上,她怎么就为了接楚知意那句话,不过脑子就说是缘分呢?这古代人,对缘分这个词的意义应该和她不一样吧。
桐棉姑娘呢?
桐棉姑娘心中:钟景年=登徒子。
终于钟景年先受不了,打破了这份尴尬,她没话找话,想起那个梦境,旁敲侧击的问:“殿下今日出猎可还开心?”
楚知意也赶紧下了这个台阶,笑眯眯的点头:“开心。”
“啊。”钟景年也跟着点点头,继续问:“太子殿下的那只白毛狐狸,是太子殿下亲手猎得吗?”
楚知意不以为然:“自然是,皇兄骑射极好。”
好吧,梦境还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那狐狸和楚知意没半毛钱关系。钟景年没有了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准备开溜。
“时候不早了,小臣不打扰殿下了,殿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她向楚知意告别。
说罢退了两步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返了回来。
楚知意见她去而复返,问:“小钟大人还有事?”
钟景年站定,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开口道:“小臣之前多有得罪之处,承蒙七公主大人大量,不与小臣计较,小臣在此,谢过七公主。”
她句句情真意切,楚知意听得出来。
她没想到钟景年竟会专门谢自己,她本以为对方应是多多少少对自己有些不满的。想到客栈掌柜的说钟景年心性不错,知道感恩,在心里加了句,还十分天真单纯啊。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骗子么。这会吹了晚风,楚知意本就喝的不多的酒也早就下去了,她再一次对自己心里钟景年的形象打上了问号。
一个,天真单纯,又颇有才气,妙手回春,还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楚知意实在不想把这些词与骗子画上等号。
想不出结果,楚知意抬脚踢飞一颗脚下的小石子,朗声道:“走了桐棉,回去睡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说法可能真的不是空穴来风,不知是不是晚上和钟景年不期而遇的原因,楚知意罕见的做了梦。
她极少做梦,长这么大做过的梦屈指可数,玄明大师说,因为很少有事物能扰乱她的思绪,所以不会做梦。
这梦也并不是个美梦。
梦中的钟景年披散着头发,衣衫凌乱,一双本是乌黑亮丽的眼睛变得暗红,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似乎在做什么极大的挣扎,口中呢喃着:“你出来…滚开…”之类的词。
她下意识的想要过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眼看着钟景年的挣扎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动作,似一具尸体般倒在了地上。
楚知意想喊她,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终于钟景年动了,却像换了一个人,浑身散发着怨气,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站了起来,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楚知意发现自己动了,就保持着一个特定的距离跟着钟景年。
眼前钟景年的面前出现了一身宫妃的服饰,楚知意看向那人的脸,是舒嫔。
钟景年和她说了什么,舒嫔的反应很不正常,她大惊失色,继而不住的认错,道歉,甚至跪拜了下来,而钟景年就直直的站在她面前,不为所动。
楚知意蹙起了眉,虽然她不喜舒嫔,但作为宫妃也是万不会对一个太医做如此姿态的。
而在舒嫔不住磕头的时候,钟景年俯身扼住了她的喉咙,手中发力。
片刻后舒嫔倒在地上不动了,楚知意知道,她死了。
而钟景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楚知意再一次试着喊她,这次,能出声了。
她尽量把语气放的温柔,说道:“小钟大人?你还好吗?”
钟景年转过头望向她的方向,她暗淡的暗红色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光彩,紧接着,便又开始了楚知意一开始看到的场景:她再一次锁住了自己的脖子。
楚知意努力的迈开双腿,发现现在她也能走动了。
而那边钟景年一边掐住自己的脖子,一边痛苦的开口:“你先别过来!”
她用了“先”这个字眼,楚知意停下脚步,她知道钟景年会让她过去的,但不是现在。
她静静的看着钟景年挣扎,打滚,痛呼出声,最后归于平静。
平静下来的钟景年恢复了乌黑清澈的眼眸,她出了不少的汗,发丝沾在脸上,一点儿也不像平时总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那个小钟大人。
她终于又望向了楚知意,说了声你可以过来了,声音比她平时还要沙哑低沉。
楚知意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身来,替她拨了拨脸上的发丝,柔声道:“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狼狈的小钟大人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扁扁嘴,声音里带着哭腔:“殿下,你救救我吧,我打不过她。”
楚知意没有问“她”是谁,她只是又轻轻的揉了揉钟景年的头发,问:“我怎么救你?”
钟景年立刻接口:“你以后让我呆在你身边就好了,别的我不多求的。”
楚知意笑:“以后呆在我身边,现在你没事了吗?”她看着眼前这个状态明显不能说好的小姑娘,心底顿时升起了保护欲。
眼前的少女低下了头,声音细若蚊蚋,但楚知意还是听见了。
她说:“现在,你可以抱抱我吗?”
早上醒来的公主殿下长久的将手臂挡在眼前,迟迟不愿起身,不住的回想梦境。
她很多年没做过梦了,所以对仅有的梦境的记忆都尤为深刻。
公主殿下仔仔细细的回想了梦境中钟景年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的反应,最后得出了四个字的结论。
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