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川》青藤白晨

3、第 3 章

　　秦濯挂断电话，走入门牌为花体Charm的酒吧。他越过舞池里扭动的男女，越过酝酿着酒精香气的吧台，顺着木质楼梯上楼左转，推开名为黑桃A的包厢的门跨入。
　　他将身上风衣脱下随意丢在沙发上，转身走出锁上房门看着楼下狂欢人群，轻笑一声将头发拢好，下楼坐在吧台旁，轻打响指。
　　“一杯Whisky。”
　　秦濯从侍者手中接过微凉古典杯浅抿一口琥珀酒液，冰凉却灼烧身心。他边小口优雅啜饮着手中酒液，边转动眼球四处扫量，目光在吧台里整齐排列的瓶罐上流转，最后聚焦在瓶罐之后的男孩儿身上。
　　他认识那男孩儿。叫林柯还是什么来着，是个性子蛮倔但可爱的孩子。
　　哈。有意思了。秦濯唇角微勾，放下折射出暗淡光路的古典杯，探出舌尖轻舔唇角意图掩饰兴奋的微笑。他屈指轻敲吧台，一双黑眸盛满笑意看向正支着下巴发呆的林柯，刻意拖长了纯正的伦敦腔，带几分不耐。
　　“Excuse me——”
　　“Hello，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林柯抬头，仅是一瞬间脸上的神情已经从困倦转换成得体的微笑。
　　嚯，真是意外，反应不错啊。秦濯想着，唇边笑意依旧温润清浅，缓缓开口：“一杯KILLER，劳烦了。”
　　林柯随口应了一声，抬眼扫了一眼秦濯，微怔了一下，恍惚间似乎从他身上看出了梦中那人的影子，一样的俊美，一样的肆意。
　　那个人站在一片火光狼藉之中，笑意灿烂，却透着浸没百年的悲伤。
　　回了回神，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林柯抬手从杯架取下大杯搁落台面，伏特加，金酒，百加得，按顺序倾入杯口。最后铺了白酒点火，火舌跳动着再次有力的证明了这杯酒之烈，平稳推至吧台，顺势就在秦濯对面坐下，温和笑笑。
　　“您的KILLER。”
　　“谢谢。”
　　秦濯接了酒却没有立刻举到唇边，而是拿在手里缓缓把玩，又举到眼前透过酒液看林柯，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放下杯子，状似很关心林柯的样子开口：“小孩儿，看你刚成年吧。在这儿打工？你缺钱？”
　　“噢，对。我是缺钱。”
　　“你要钱做什么？供你那瞎子弟弟上学？”
　　秦淮一句话未完，林柯便腾的站起，目光里满满都是惊诧和警惕。他直视着秦濯，许久，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我的事你如此清楚。后半句堵在唇边没有说出，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在别人面前承认他有个瞎子弟弟。
　　大概是所谓虚荣心吧。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人。小孩儿，我这儿有个活给你，事成之后我保证让你和你弟弟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还能给你找个更体面的工作，怎么样？”
　　“我……”林柯迟疑了。他真的很想就这么答应，自己现在这个调酒师的工作挣得并不多，给弟弟交了学费就所剩无几，亏的还有好心的亲戚帮衬着才没饿死。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怎么？怕我骗你？放心好了，你这小身板就是把你卖了换的那点钱我都看不上眼。”秦濯将林柯的犹豫和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喜都看在眼里，唇角微微上扬，略一回头瞥见从门口往里走的熟悉身影，再看眼时间，啧了一声。“这样，我把我名片给你，给你24小时考虑，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他从上衣兜里抽出一张挺括折了两次的纸片，连着一张权作小费的红色钞票塞入林柯手里，起身走了两步最后回头抛个媚眼儿，震的林柯浑身起鸡皮疙瘩。
　　真是怪人。林柯想。
　　不过……他说的事情，好像也不是不能去做？可是，这个男人，给自己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似曾相识，又危机四伏。
　　秦濯迎面大步走向还在门口就被一群小男生围住叽叽喳喳的楚翊，却并没有插手帮助他解困的意思，而是笑嘻嘻倚着一边的玻璃门围观，直到楚翊终于在五颜六色晃得人眼睛发疼的灯光中勉强辨认出秦濯，无奈的冲他打手势求救，才慢悠悠的上前。他一只手将围住成一个圈的小男生们分开一条缺口，另一只手将还高于他一些的楚翊揽进怀，笑意礼貌而疏离：“抱歉，这条狗已经有主人了。”
　　眼瞧着那群小孩儿缓缓散去，秦濯这才把环住楚翊的手松开，笑嘻嘻在他鼻尖一点，开口尾音上扬：“嘿，瞧瞧我们的大忙人儿，还是这么受小朋友欢迎啊。”
　　“你还说我，你难道不受小孩儿欢迎？可别告诉我你那一百万张专辑都是老大叔买的。”
　　“哈，你还真说对了。”秦濯哈哈一声，拉着楚翊径直上楼进了包厢，木质拉门很好的把外部嘈杂隔绝了，屋内很安静，桌面上摆了几瓶威士忌。秦濯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开了瓶酒倒入玻璃杯，饮了一口又开口。“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还不是在查寻川的事。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又出来个黑手党需要分神去应付，真是头都大了。”
　　“哦？黑手党？我也听说了。怎么？连你都觉得棘手？”
　　“是啊。那个什么慕亦棯有白道身份，我不敢怎么动他。”楚翊叹了口气，望了望窗外浓到化不开的夜色，缓缓呢喃：“也不知道主上现在在做什么。”重新打起精神给自己也倒了杯酒，笑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喝酒喝酒。”
　　“哈哈哈哈，好，喝酒！”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陆哲还在学校赶着批改作业，待得工作完成，他才察觉天色已深，将桌旁早已放凉的咖啡一口饮尽，披上外套，离开已无人的办公室。天已晚，他为了赶紧回到家，便走了平时不太愿意靠近的黑街。整条街的深色场所另人反感，本不该靠近的，他有点后悔为了抢快走了这条街。拉紧了长外套，拇指不自觉摩擦着戒指内侧，一直戴着的拒绝与任何人靠近的标志——Ace。
　　走到约三分之一处，四周愈发寂静，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熟悉的感觉一阵阵涌来，几乎让他作呕。陆哲感觉头晕目眩，已经靠近出租的套房，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手扶住墙蹲下身子，半跪在地上冒冷汗，浑身无力。
　　又来了。
　　他扶着墙，一步一步虚弱地前进。终于到了家门口，他拉开门，整个人直接跌了进去，在门口伏在地面痛苦的喘着气，眼前画面摇晃。
　　【又来了......又是这里......
　　银丝如雪，于身后轻扬，弱雪纷飞，却似冰刀刮蚀心脏。不能离开，无法清醒，寒风吹袭一身轻袍，撕裂的疼，散布六腑五脏。无法离开，不能清醒，重复着相同的画面，重复着相同的心疼，重复着相同的走入湖水。
　　好痛......好冷......不想再死一次......不要......师父......】
　　终于支撑不住了，他如释重负般闭上了眼睛，视野最后的画面是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冲他呼喊着什么，与梦中的场景重合，令人恐惧的熟悉感。
　　急诊。
　　沈江怀里紧紧地护着昏睡不醒的陆哲，无视医生护士的阻拦，直接冲进了病房。“先给他看，我会办手续的。你们最好赶紧着点儿。不然我他妈踏平了你们这家医院。”
　　用威胁让医生们忙碌起来后，他知趣的退到靠后的位置，免得打扰了医生护士的工作。看着昏睡的陆哲，心里翻腾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
　　原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可能更聪明一点儿。仅仅见过一次面，就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即使最后被父亲带走了，他也一直在心底。
　　之后呢？自己接手DK，学习、工作把自己压垮了吧，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明白，男人又怎么了？他就是他。没了他，哪有自己。
　　希望他没事才好。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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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调酒部分方法来源百度。
我三党，学习忙，更新频率大概周更两章这样子。周六日各一章。到考试之前没有存稿的话就会停更，考完试会补回来的大概。然后明年二月份开始就安心备考了，七月份回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