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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情深缘浅一线牵,青鸾拙计送姻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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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乌云遮月,栾青停了日常修炼,趁夜色去西湖打捞回来白斯容的肉身,将其安葬。
返回双茶巷白府,又到假山中翻找,果然找到地契,将其珍而重之的在房中收好。接着仔仔细细洗刷一番,生怕粘了腐臭的气味,让白素贞闻见一星半点。劳动半宿,也不觉疲倦。走到白素贞的屋子门口,见里面灯还亮着。
“青儿,进来说话。”里面白素贞唤她。
栾青进来关好门,走到她跟前儿。白素贞拉着她与自己盘腿对坐,引导着她气归丹田。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白素贞念一句,栾青复诵一句,吐纳运行一十八个周天,栾青睁开了眼睛。
白素贞微微叹息,“青儿,你今日怎么心浮气躁?”
“青儿不敢。姐姐倾囊相授,青儿只是一时不能领会。。。”
白素贞知她是在狡辩,睁开眼望着她,见她鬼头鬼脑满屋子乱看,不由笑道:“找什么?”
“嘿嘿!”栾青自知逃不过白素贞的法眼,跟着笑道:“许公子那把伞呀!”
“我收起来了。”
“姐姐还珍而藏之?果然是对那许公子有意。”
白素贞微笑不答,栾青按捺不住,又提起掐算之事。白素贞摇了摇头,“我已算过了。”
“哦?”栾青眼睛大张,“结果如何?”
白素贞笑了一下,“我方才讲了什么?”
“。。。没记住。”栾青吐吐舌头,一脸调皮之相。
“那我也忘了。”白素贞有意与她玩笑。
“姐姐!”栾青鼓成个小圆脸儿,歪着脑袋细细回想,片刻后断断续续道:“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姐姐?”好容易背诵出来,见白素贞没有反应,栾青忍不住在她身上蹭一蹭,“好姐姐,快告诉我吧!”
“好好好!”白素贞捏一捏她小脸儿,“确有前缘,不过那也是千八百年前的事了。”
白蛇修炼伊始,虽具人智,却无人身。困在蛇体之中,偶尔会觉得满心愤懑,按捺不住在山间游走。那时的许宣,还是个采药的童子。
“我与他在山中偶然相遇,见他先是惊恐,便控制不住想要伤他。不想他反倒取出木笛对我吹奏了一曲,我渐渐心定。”
听到此处,栾青想起许宣攀在那壮汉手上,危急时刻还对着人家的手掌品评一番,直觉好笑,“看来姐姐没认错人,果真就是他!”
“是了。”白素贞也满面笑意,“谁知几世之后,我已修成,他还是个凡人。”
“人也真是奇妙,身上生百慧,却还受轮回之苦。”栾青若有所思。
白素贞点一点头,“他于我有点拨之恩。”
“姐姐可要报恩?”
“是应当图报。”
“那么。。。”栾青眼睛滴溜溜一转。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栾青一动心思,眼睛就露出先机,白素贞早已习惯,见她半张着嘴不肯说下去,她也故意不追问。她不追问,栾青没有台阶下,打了半天的腹稿,只好忍着。
转过天来,许宣正坐在柜上招呼病人取药,他的先生,也就是胡庆余堂的东家胡先生唤他进后堂说话。
胡老先生五十上下,生的满面红光十分富态,未说话时总带着微笑,为人极和蔼。
胡先生有一至交好友赵员外,经营绸缎庄生意,是临安城的大户。
他把许宣召进后堂说话,正是为了赵员外家的事。
“汉文。”胡先生极中意许宣为人,因此与他说话毫不客气。
“赵家小姐如今怎么样了?”
日前赵员外家小姐游湖着了风,胡先生遣许宣去看过两次。
“只是中气失调,先生的温补汤剂我已送去五剂,想来再过两日可大好。”
“好。。。这个。。。”胡先生捋一捋下巴上两寸长的胡须,调转话锋,“你今年该是二十岁了?”
“过了年该二十一了。”
“哦。。。你把生辰八字写下来。”胡先生取来笔墨纸砚,他一反常态的举动,教许宣生疑。
胡先生见他一脸疑问,爽朗大笑一阵,说出了缘由。
原来这赵员外家的小姐已到婚嫁之龄,赵员外舍不得将爱女出嫁,有意招个上门女婿。正巧许宣上门探病,赵小姐病中孱弱,本不愿见生人,倒是独独对许宣格外看待,一来二去就生了爱慕的心思。赵员外体察爱女心意,将牵线搭桥的红绳儿交到了好友胡先生的手中。胡先生担此重任,自然是要先过问一下许宣本人,顺便将他二人的八字拿去验看。
“不可!万万不可!”许宣闻听,当即起身下拜。
胡先生扶起他,“我只是替赵员外问一问你,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着急推辞,还是先问一问你长姐的意思?”
“此事不必过问长姐。”许宣面容素整,“且不说我与赵家小姐不过一面之缘,就说是招赘一事,家中只有我一个儿子,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许宣言辞恳切,胡先生捋着胡须,若有所思的点一点头。他自是清楚爱徒根底的,赵员外这事交到他手中,他起先也是犯难。但瞧在赵员外与他的交情上面,加之落花先有情,如能促成,也是一桩美事。此刻许宣既然拒绝,他不好再冒进,正思忖如何向老友回话,忽然听见外面柜上一阵喧哗,当即起身和许宣一同走出去。
外面倒也没出什么大事,是赵员外来了。
赵员外比胡先生略小几岁。他性格外向,常常是人未到笑声先至,加之生意做的大,因此喜好排场,每每出行,总带着管家仆人一大群跟着,此刻正众星捧月般的进了胡庆余堂。
赵员外与胡先生寒暄一番,就在堂中落了座,他对着立在一旁的许宣上下打量,而后满意的点点头,“果然一表人才!”
胡先生当然知道赵员外来意,只是没想到他性子这么急,还不等他回话,就自行上门来了。赵员外先是对着老友叹一口气,接着吩咐随从到堂外等候,才向胡先生诉苦,“哎!女大不中留哇!”
许宣还在场,赵员外丝毫不避忌,想来觉得这门婚事是十拿九稳的。胡先生也想到这一层,因此不免有些尴尬。
“你家中情况我也有所了解,于日期和礼数上还有没有什么要求?还是将你长姐请来一同商议?”赵员外开门见山,直接对许宣说道。
许宣连忙施礼,“赵员外,若是说方才先生所说的事,请恕许宣要辜负赵员外的美意了。”
“嗯?”赵员外压根儿没想过许宣会拒绝,当下双眉倒立,“许公子,我没有听错吧!”
“是!还请赵员外见谅!”许宣再施一礼,赵员外眯着眼睛面沉似水,场面一时僵住。胡先生坐在两人对面,见老友不出声,连忙打圆场,“汉文,你先起来再说话。”
许宣起身,遥想起重阳节在西湖那日,他屡次言行失状,那白衣小姐却始终以礼相待,更不曾因他说话颠三倒四就怠慢了他,甚至还出手相扶。
“你双亲俱已不在,姐夫不过是余杭县衙一个捕头,你还守着你那家做什么?我赵家家大业大,你若有心考取功名,我也支持,若是愿意行医,给你开上两三间药铺又有何难?我女正当妙龄,样貌更胜你许多,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赵员外条条件件摊到明面上说,话糙理不糙。虽说爱女任性,但他瞧着许宣还算中意,因此也起了爱才之心。
“汉文哪!”胡先生觉得老友说的有几分道理,他姑且作为许宣的长辈,有意劝一劝,不料许宣抬头对他二人道:“赵员外的好意许宣心领了,但我已心有所属,恕难从命!”
“什么?”胡先生与赵员外闻言俱是大惊。
“你。。。你。。。”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郎有情妾有意,也没有人光天化日的把情情爱爱对着外人宣之于口,胡先生登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原以为你是个知书懂礼的,不想你竟如此辱没斯文!”赵员外拍桌而起,正要发火,忽听一个年轻女子近前朗声道:“逼婚就不算辱没斯文了?”
三人抬眼一看,见一个着青衣,丫鬟模样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站在五尺开外。
“青姑娘!”许宣一见是栾青,十分惊讶。栾青不理会旁人,朝许宣施了一礼,然后说出了让在场诸人惊掉下巴的话。
“姑爷,我家小姐请你下工后回家说话。”
“姑爷?他是你家姑爷?”赵员外鼻子都气歪了,瞪着许宣等他解释。
许宣一时闹不明白栾青怎会拿这种事和他玩笑,但眼下这声姑爷确实解了他燃眉之急,因此他忍住没有吭声。赵员外见他不辩驳,拿手在许宣与栾青之间来回指,最后一掌拍在桌面上,“胡闹!”接着拂袖而去。
“你呀你呀!胡闹!”胡先生也被气的再说不出别的,连忙起身追着老友到外面去了。
堂中的伙计掌柜和来看病的都朝着他二人看,许宣不去理会,带栾青走到胡庆余堂后面一条偏僻的胡同里,才急急问道:“你来寻我,可是白姑娘有事?”
栾青见他满心满眼都是白素贞,也不问她那声姑爷缘何而起,直觉好笑道:“许公子放心,我家小姐诸事皆好。”
“那就好,那就好!”许宣连连点头。
栾青眼睛一转,复又说道:“只是刚才那声姑爷,却也有由来。”
“啊?”许宣抬眼,呆呆傻傻的望住她。
栾青强自把笑意藏在肚子里,面上换一副哀愁的表情,“虽只与许公子有数面之缘,但我瞧许公子为人仗义,心地善良,所以。。。所以。。。”她欲言又止,把许宣急的脑门直冒汗。
“所以。。。是你家小姐遇到什么事了?”
“嗯。”栾青点一点头,侧过身用帕子沾沾眼角,“你二人也真是有缘,我家小姐今日也是和你一样的遭遇。”
“是。。。逼婚?”许宣想到此处,只觉心中突然被挖去了一块,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后退一步。
“呵。。。”许宣惨淡的笑一声,“若是白姑娘生病,我还有法子,若是婚姻大事,我一个穷小子又能帮什么忙?”
“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我家小姐的难处。。。如果公子愿意,定能助力!”
听栾青这样说,许宣想也不想的就跟着说道:“你且说要我怎么办?”
栾青眼角滑下半滴泪,不是感动的,是忍笑忍的实在辛苦,清咳两下遮掩过去,才断断续续的对许宣解释。
她说:我家小姐自父母驾鹤西去,家中大事只得舅舅做主。去年舅老爷也撒手人寰,舅母素不喜她,为打发了她这个累赘,将她说给了金陵一个富户做妾。
栾青说着叹口气,“哎!若是门第相当,也算不负了我家小姐,只是那人年过六十,已娶过四房妾室,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真是命苦!舅母不过是随便打发她,兼还能赚一大笔聘金。”
许宣听着听着,垂下头,双手微微震颤。
“许公子,许公子?”栾青见他面色发白,担心她这玩笑将他吓出个好歹,轻轻推一推他。
“我愿替你家小姐走一趟,去金陵退了这门亲!或是去她舅母家,去。。。去讲道理。。。”许宣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他还能干什么?想到自己软弱无能,恨的一拳砸在身后的墙上。
栾青忍不住扑哧一声,还好许宣只顾愤恨,没有听见。
“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栾青素整面色,继续说道:“我想着,如果许公子肯帮忙,抢在前头与我家小姐成亲,这么一来。。。舅母那边自然没话说。。。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栾青试探着说出她的小小阴谋,原以为依照许宣的性格,定是会一脸惊恐间或连连摆手,全身抖如筛糠,作揖似头抢地。她正等着看笑话,不想许宣一抬头,竟是十分欣喜的表情!
“还是青姑娘聪明!这确实是个办法!”
“啊?”许宣的表现大大出乎栾青意料之外,她半张着嘴巴,眨巴眨巴眼睛,脑中飞快的转了片刻,又计上心来,“只是白府凋零,还要委屈许公子做个上门女婿。”她方才听得明白,许宣可是拒绝了那赵员外招赘的。
“那也无妨!”许宣只顾欣喜,他想着不过是假成亲,即便拜过堂,日后也要和离,做不做上门女婿是无所谓的事情。就算是真成亲。。。如果是白姑娘,招赘也是高攀了,万万不可作此痴想。
“这也是你家小姐的意思吗?”
“那,那是自然!”许宣问的栾青心里一慌,她拿眼上下打量他,“公子竟答应的如此爽快。。。青儿真是。。。”见许宣仍是十分肯定,栾青有些傻眼,“公子可想好了?这可是婚姻大事!”
栾青这句话算是点醒了许宣,他道:“不是。。。假成亲?”
“假的如何骗得了舅母?”栾青脑子里这才绕过弯来,重新占得上风,她又装作哀哀戚戚的表情,“青儿知道这是人生大事,公子可要考虑清楚。”又说:“三日后金陵那边就要派人来接亲了,万望公子把握好时机,青儿言尽于此,先告退了。”说完施了一礼,袅袅婷婷的离去了。
许宣愣住了,足足又站了小半个时辰,才失魂落魄的返回胡庆余堂。
栾青这边,一路回到白府,越走心里越觉得不对劲。她本来是想路过胡庆余堂,进去打趣打趣那老实的许公子,不想出现的时机不太好,她嘴巴又比脑子快,结果就捅出篓子来了。
进了堂屋,见白素贞正迎着日头俯身在绣架上用功,小小的绣花针捏在她纤纤素指里,引过的丝线,像活了一般在卷绷上开出一朵朵娇嫩的鲜花。她见栾青进来,额头上挂着几粒汗珠儿,便向她微微一笑,“青儿,喝口茶歇歇。”正是一派云淡风轻,岁月静好。栾青走到跟前儿,觉得两腿发软,简直想要跪下去。
“丝线忘买了?”白素贞见她两手空空,料想她定是半道上跑去哪里玩,把正经事给忘了。栾青确实两手空空,她捏出帕子放在指间绞缠,把头埋的低低的,“姐姐,青儿好像又惹祸了。。。”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白素贞拉过她在身边坐下。栾青刚挨挨凳子,复又站起来。
“姐姐。。。”栾青一开口,当真掉下两滴泪,“青儿好像是。。。好像是把你给嫁出去了!”
白素贞见她说的离奇,也不着恼,拿帕子替她拭去眼泪,“别急,慢慢说。”
白素贞这样温柔待她,栾青更是为自己的冲动后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姐姐也不问问我把你嫁给谁了?”
白素贞难得见她如此伤感,反倒笑起来,“好,敢问青儿把我嫁到哪家去了?”
“就是那日西湖遇到的许宣许公子。”
“哦?是他。。。”白素贞闻言似有所想,手上动作停了一下。
栾青察觉到,猛然抬起头,“姐姐一早知道了?”
“没有没有。”白素贞复又笑笑,“只是想你那日话没说完,以为你早忘了,没想到忍了几天,还是跑去捉弄人家。”
被白素贞一言戳破心事,栾青委屈的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青儿是想去捉弄他一下。。。他倒是不傻!可见他那傻气都是装出来的。。。青儿才是真的傻。。。”她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委屈。是了,姐姐这样好的人儿,许宣怎么会拒绝?都是她自己傻,她还送上门去,想看人家闹笑话,自己却成了真的笑话。
“好了好了。”栾青把头埋在白素贞的臂弯里,白素贞一下一下抚摸着她后背替她顺气,好言好语的安慰她。过了一会儿,栾青终于止住眼泪,抽抽搭搭的抬起头,把前情讲述一番。
“就是。。。就是还不知道他有没有胆子来。”
见栾青终于不哭了,白素贞才腾出手整理方才打乱的丝线,栾青抹抹眼泪,连忙跟着打下手。
“姐姐,你怎么也不说话?”栾青耐不住安静,小声问白素贞。
白素贞也未抬头,只嘴角向上弯着,“你猜他会来么”
“哼!他若敢来,我就将他打出去!”栾青一想到许宣要上门,脸上就愤愤的,好像不是她去招惹的人家,反倒是人家要来招惹她。
白素贞笑着摇摇头,“他若肯来,说明他有侠义之心。他若不肯来,说明他很聪明,看破了你的伎俩,或者是他注重礼仪,不肯行鲁莽之事。”
“姐姐怎么向着他说话!”栾青见白素贞说起许宣句句都是好听的,十分不满。
眼看着白素贞也不辩白,栾青心中起疑,“好哇好哇!莫不是姐姐一早掐算好了,知道我会去找那许公子,就等着我替你开这个口。”
白素贞只是笑,“何以见得?”
“姐姐可还珍藏着那把伞呢!定是早就对他有意!”栾青越想越是肯定。
“姐姐!”栾青心烦意乱,把丝线揉在手心里团成一个球。与白素贞姐妹相称的这段日子里,听她的谆谆教导,二人相互扶持,栾青早已把她当做亲人看待,一想到有朝一日要分离,心中就有说不出的滋味儿。
“不过是人间过一世,青儿陪着姐姐不好么?咱们就在这宅子里做活儿,吃饭,听雨,看雪。然后再一起回青城山,或者是峨眉山,一起修炼。”栾青真情实感由心而发。
白素贞手掌滑过栾青的秀发,徐徐说道:“人若是生来就有大宅子住,一生只有做活儿吃饭,听雨看雪这些事,哪还有许多烦恼?”
“可我们毕竟不是人哪!”见没有说动白素贞,栾青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青儿,我们既入了凡间,这一世就是人!”白素贞目光放远,声音和缓,“有过苦难,度过苦难,有过执着,放下执着。随波逐流,初心不改,这也是一种修炼。何况许公子与我前世有恩,他若真的有意求娶,我也正好可以寻机会报答他。”
“姐姐主意已定?”栾青见白素贞说的在理,又有几分深意在里面,一时无言以对。
“是。”白素贞点一点头,见栾青失落,又握住她的手对她说:“说来也真是机缘巧合,只是以后还不知会怎样。。。青儿,你怕不怕?”
“不怕!”栾青握紧白素贞的手,“青儿愿意一直陪在姐姐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