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星空搜神记》古琴喵

2、02 昆仑计划

　　赵云澜才发现牛仔裤上多了几条爪痕，想想自己没给牛仔裤上保险——也不值得，就不再和大庆计较。大庆经过一路休整，已经回过神来，打开星舰联络器的投影屏，开始查那封他也收到了的重要邮件。赵云澜看大庆在一边忙活，想着等下听大副的汇报就行了，于是斜躺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赵云澜恍恍惚惚，思绪飘忽不定，好让自己休息一会儿。年少时，他天天盼望着有一天能像他父亲一样驾驶战舰，驰骋疆场，可是自从9岁那年搭乘「兰亭号」那次不愉快的旅行，这个家庭破裂了。父亲赵心慈和他自己都有一段消沉期，赵云澜放纵叛逆，到了青春期，更是经常混迹酒吧，与各色人等称兄道弟。赵心慈平时沉默无言，一旦发现儿子犯事，一定严加管教……

　　就这样下来，赵云澜皮归皮，还是顺利考上了星际联邦舰队学院，并且成绩优异。毕业时，已经做到了大副的职位，这些年舰长生涯，虽说没有多大的功勋，至少四平八稳，没捅过篓子。可是，赵云澜申请加入海星战舰编队的请求，总是一次次被驳回，分派给他的任务，大多和海星上那些生活平淡无奇的火车司机，公交司机，没多大区别。由于他老爷子，赵心慈，对于星舰调度有决定权，他总是隐隐觉得，赵老爷子想把自己保护在襁褓里，远离战场的血腥残酷……

　　正在这时，大庆的猫爪子挠上了赵云澜一路上被风吹乱的短发：“喵了个咪，怎么还傻愣着，没看邮件吗？我们摊上大事了……不对，是你摊上大事了，这点小任务，对于我老猫来说，还不算什么！” 说完优雅地跳到杂志乱堆乱放的茶几上，躲过半块出航前买的酸臭披萨，扭过鼻子，摆出一副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架势，说完一招「泰山压顶」，精准无误地跳到赵云澜肚脐上。

　　赵云澜把毛茸茸的「泰山」放到地板上，掏出一颗薄荷味M^2星球口香糖，提了提神，打开全息投影屏，顺着邮件的链接进入了任务描述系统。“「第二次五年计划：太阳系生命科学考察」，任务代号「昆仑计划」！” 一看任务名称，赵云澜心中乐开了花。一般来说，「五年计划」的意义，在于开拓宇宙疆域，探索新的文明形态，星际联邦历史上数次名垂青史的「五年计划」，在银河系已经是无人不知。

　　相比起赵云澜之前做过的「拉货载人」任务，执行「五年计划」的星舰可以获得自由规划航线与目的地的权限——只要不与星舰联邦登记过的航线冲突就可以。同时，执行这类任务的星舰，在防御装备和驱动力方面，都会更加精良。虽然这次考察的范围限于太阳系，宇宙中有句老话：「家门附近，掘地三尺，必有稀世珍宝」，在这暗流涌动的星空里，随处都有可能是湍流，虫洞和翘曲点，偏离航线几步之遥，有可能被抛向过去，未来，甚至四维空间，说不定哪天就在海星附近发现了外星古文明的藏宝星球，也未必不可能。

　　带着对任务的期待，赵云澜翻到下一页，一艘外形精巧，内设豪华的恒星级科学考察舰的3D全息影像铺满了四十平米的单身公寓。大庆申请了共享投影资讯的权限——它刚收到那封一摸一样的邮件，只是想等着和主子一起被闪瞎猫眼，才忍住不去点开考察舰投影。

　　这艘名为「鲲鹏号」的星舰外形借鉴了海星传说中的北冥之鱼——鲲的造型，舰首的光束能量攻击炮藏在弧度优雅的鱼嘴之内，探测与导航系统像两颗宝石嵌在双眼的位置。两侧微微带有流线型侧翼，是动力与航向矫正系统，鱼尾处是星舰引擎的出口，核心的曲率动力系统被严实地保护在鱼腹中，还有三套备用动力系统：短距离航行黑能量系统，中长距离航行核聚变系统，方便补充的低温gamma液体系统。仔细看，深灰色的鱼背上还有复古的鳞片纹刻，如果包裹在鱼身周围的水泡一样的能量护盾遭到破坏，鱼鳞可以全部张开，形成坚实的物理防护盾，为工程师修复防护系统争取时间。置身其中，「鲲鹏号」仿佛古书中的「鲲」，跨越几万年时光，真实地游进了太空时代。

　　“远古亚兽族人里面艺术家那么多，设计出来的星舰真是又一次闪瞎猫眼！“大庆得意地提醒他主子，这艘星舰乃是出自远古亚兽族母星，那个比人类早一万年跨入太空时代的宇宙文明。

　　“不只有艺术家，还有诗人。” 赵云澜发现，鱼尾巴上巨大的「鲲鹏号」舰名旁边刻着一首颜体的小诗：「鲲鹏怒化垂天翼，海运扶摇九万击。野马息吹抟视下，苍苍正色上至极。」

　　“是啊，相比之下，你们人类设计的「蜉蝣号」，外形号称是复刻版的太古名舰「企业号」，可是形似神散，还没你的披萨刀做的像。”

　　赵云澜吞了吞口水，他惯用的披萨刀，正是少年时他爸从星舰纪念品商店买回来的「企业号」模具。少年的他，也像很多小男孩一样，拿着披萨刀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模拟驾驶星舰飞行的感觉。

　　从少年黑历史的回忆中回过神来，赵云澜揪着大庆尾巴点开了「舰桥」，星舰的最高指挥中心。星舰投影消失了，舰桥的模拟景象铺满了公寓，各个系统的负责人的虚拟影像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不已，舰长座椅的正前方，是高度智能化的航行显示屏和飞船控制系统。除了之前熟悉的星图，航线图，航向前方180度视角图景，飞船周围360度全息投影，「鲲鹏号」增加了航线附近能量分析，危险系数地图，以及已知的湍流，翘曲点和事故高发地带。

　　这一代的控制系统仍然是手工控制和自动导航相结合。赵云澜先试着召唤出飞船的人工智能，一个甜美而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旁：“赵舰长，请问有什么吩咐？” 随之，和赵云澜合作过几次的智能体「汪徵」的影像出现在眼前。赵云澜微笑点头，问道：“你的老搭档桑赞这次一起出航吗？” 汪徵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刚好及腰的卷曲长发，回答道：“桑赞还是负责星舰的攻击防御系统，平时就管理「鲲鹏号」资料中心。我负责汇报飞船的常规航行事务，请您还是把我看成是您的秘书，就像以前一样。”

　　说完，一个海星少数民族打扮的男性投影出现，正是和汪徵一起设计的人工智能体桑赞，他和赵云澜招了招手：“赵舰长，请问您对我们的分工还满意吗？” 赵云澜点点头，算是同意，心想，看来这次的人工智能版本有所升级，比之前更加注重情感细节。回想起刚开始出航时候那些一脸写着「公事公办」的冰块脸投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赵云澜转向汪徵：“星舰的技术资料我回去慢慢研究，先给我介绍下随舰人员吧。”

　　汪徵微笑着说：“这次代号为「昆仑计划」的行动由您担任舰长，大庆担任大副，你们老搭档了，不用我多说。”

　　大庆「喵～」了一声，刷刷存在感。

　　“医务组由祝红上尉带领，她是您在星舰学院的前辈，毕业后前往远古亚兽族母星进修宇航医药学，又对海星蛇族的很多治病秘方进行了太空环境的改良，加入海星舰队之后担任舰队军医，执行任务58次，救治危重病人153例……”

　　“好了好了，祝红我认识，虽然是第一次搭档出航，但我和她私人关系不错，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有联系。” 当汪徵汇报祝红的丰功伟绩时，赵云澜忽然走神了，他想起多年以前，还在寄宿制高中时候，曾经跑去航天城酒吧，喝了小红衫从外星偷来的的迷幻酒 ，不知死活地对大美人祝红口出狂言，调戏一番，还和酒吧里一帮祝红的死忠粉丝干了一架，被打得鼻青脸肿。

　　也就是那一天，负责收拾残局的父亲赵心慈出现在酒吧里，遣散众人后，破天荒没有严辞责罚，只是把联邦星舰学院的报名表放在吧台桌上。这么多年，赵云澜总是对外宣称自己是被酒色所迷，才阴差阳错地加入了联邦星舰，成了众人眼中的「星二代」。可事实上，赵心慈只用一句话就打动了他：“云澜，爸爸老了，「兰亭号」的谜案，只能你去追查了。”

　　汪徵继续说：“首席科学家林静，在龙城大学取得物理学和生物学双学位，此后加入星际舰队研究部，在上一次「五年计划」中，他带领舰队科学中心，屡次化险为夷。林静对于「暗物质」和「暗能量」的本质颇有研究，对于如何在航行中规避湍流，也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此后以首席科学家的身份，和您搭档出航过两次……”

　　“嗯，林静这小子我有印象，少年天才。” 赵云澜心里松口气，幸好这次的科学官是经常和他插科打诨的林静，而不是什么瓦肯星冰块脸，不然这漫长的星际旅行，该有多么沉闷。

　　“星舰安全与地勤负责人，楚恕之，地星人，擅长地星秘术傀儡术，也参加过上一次「五年计划」。凭借在外星球恶劣环境下超强的生存适应能力和格斗术，多次保护登陆科学家的安全。”

　　“虽说我和他没有交集，可是我父亲赵心慈还在战舰编队时，和他是老搭档，因为寿命差距的关系，我爸也称他为「老楚」。如果我没记错，他带领的安全分队应该是集中了地星和亚兽族人的精锐力量，有他在，我可以放心。” 其实，赵云澜想起童年来家里谈事情的「老楚」，那副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态度，总令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因为这次航行任务特殊，可能会进入太阳系乃至宇宙未知的疆域，星舰编制中新增了精神心理中心，如果遇到非常时期，该中心有权限对舰组人员的心理状况进行监控，平时也会提供心理疏导服务。中心负责人是您的地面咨询师，成女士。相信成女士的资历和能力，您都有所了解。”

　　“应该的，在太空航行早期历史上，因为飞船控制人员心理问题导致的惨案，是星舰学员必修的反面案例。” 赵云澜想着成医生暖人心扉的微笑，觉得心里踏实许多。赵云澜刚开始出航的那段时间，回到海星之后经常做噩梦，有时是星舰被撕裂，舰组人员冰冷的尸体四散漂浮在太空中，有时是他代替父亲赵心慈驾驶「兰亭号」，却只能目睹悲剧再一次发生。在成医生温柔体贴的照顾下，赵云澜渐渐适应了舰长的高压，顺利度过了这段过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