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黑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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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后院的厢房之中，莫言正嘟着嘴，负气地坐在煜的床前，不去看莫空。
莫空只得无奈苦笑，这丫头认定了自己是嫌她碍事，才不带着她的。
“小言，等我伤好了，便带你去找莫大哥，好吗？”煜斜靠在床上，苍白地脸上浮着一抹浅笑。
一路以来，都是莫言在照顾煜，二人的情感已然情同兄妹。
“你的伤都不知道能不能好。”莫言低着头，不经意地脱口而出，言毕才惊觉自己失言，忙慌乱地摆手道：“不不不，我是说……是说……”然而支吾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煜却并未有任何不悦，歪头笑道：“我相信我是一定能好的，莫非小言不信？”
“信！信！”莫言忙不迭地点头。
莫空望着煜欣慰地点了点头，继而上前拍了拍莫言的脑袋，说道：“当初你不是说五皇子殿下有多好多好，你有多么多么崇拜他的吗？”
莫言红着脸，点了点头。
“现在你的崇拜的煜不再是五皇子了，你便要抛下他不管了？”
“我所敬重的是殿下为百姓所做得一切，无论他是五皇子或是煜，在我心中并没有不同。”莫言绷着小脸，极认真地驳道。
煜望着莫言微怔了一下，继而微眯起眼，淡淡笑着。
“那就留下来，好好照顾煜。”
莫言看了看煜，回头望着莫空，无可奈何地问道：“你会回来吧？”
莫空笑着点了点头，心中竟恍惚漾起微微的惆怅，一路以来这丫头倔强的性格没少给自己惹麻烦，可是，若没有这小丫头给自己惹麻烦了，会不会不习惯呢？
“丫头，我不再的时候，莫要再任性了。”
“我别提多稳重了！”莫言不屑地一仰头，继而斜睨着莫空，警告道，“倒是你，出去好好赚钱，莫要用旁门左道。”
“是，是。”莫空忙躬身应诺。
“真够婆婆妈妈的，你到底走不走。”夜晟倚在门边，不耐地催促道。
莫言忙走夜晟身边，拉起他的手神色戚戚，“晟晟要记得想姐姐啊。”顿了顿，换了一幅恶狠狠的面孔，斜眼看着莫空，说道，“这家伙如果欺负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教训他！”
夜晟目光游移地低下头，口中却意外地应了一声：“好。”
莫言刚想再说些什么，夜晟却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将手抽了回来，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院中，夜晟伸出被莫言握过的手，愣愣看着，相处下来的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对她极为冷淡，她却始终对于自己很是照顾，当真如自己的亲弟弟一般。
一开始他对于这样的殷勤极为不屑，只觉得她傻，现在将要与这傻丫头分开时，为何心里会觉得像是被抽走了什么，空荡荡的。
那样关切的话语，为何他会再也听不下去，竟逃了出来？
夜晟用力地摇了摇头，他讨厌这样的感觉，不愿被任何牵绊，自己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莫空走了出来，看着一直摇头的夜晟，不禁莞尔，这个别扭的孩子啊。
他走上前，拍了拍夜晟的肩：“走吧。”
莫空与夜晟走到医馆之外，只见苍厓正站在那，他的身后，两名随从正牵着两匹骏马。
“你实在要走，我也不拦你。”老头面无表情的说着，将一个钱袋丢给莫空，“这些银两，还有那两匹马，我都记在账上，你可要记得还我，还有莫言的抚养费，煜的药费、诊金，作为监护人，也该由你负责。明日我也将启程去往京城，我会在京城等你。”
莫空微微一笑，点头。
“你可别想赖账，否则我让我哥们全国通缉你。”老头继续冷着一张脸，说道。
莫空却微一颔首，道：“多谢。”
老头叹了口气，摇手道：“走吧，走吧。”
莫空与夜晟告辞了苍厓，牵起两匹马刚想离开，那老头却又突然在身后叫了起来：“等一下。”
二人茫然回头，只见苍厓走上前小声叮嘱道：“这临海城可不安定，扒手极多，切记要将银两看好。”
“放心。”莫空笑着将钱袋交给夜晟，道：“这样便万无一失了。”
夜晟默默地将钱袋收入怀中，随后目光凌厉地扫视一周，竟颇有一些唯我独尊的气势。
在苍厓愣神之时，莫空与夜晟已动身离开。
苍厓望着莫空离去的背影，神情有些落寞，在这异世界，外表无论多风光，心底的孤独却是永远都无法驱散，好不容易遇上个同是穿越而来的人，却又要各奔东西。
苍厓叹了口气，他一定要回去。
老头正欲转身进医馆，却无意间瞥见人群中的一名男子，竟顶着一头暗红色的发。
老头不禁纳闷，什么时候这里的人变得如此前卫了？
牵着马走在路上，莫空看了看一旁默默走着的夜晟，眼底再次浮现那一片化不开的悲哀。
将夜晟带着身边，事实上就是很现实的食物问题，这是他一直想避开，却又不得不面对的。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乱，莫空与夜晟回头一看，只见一女子骑着一匹黝黑骏马，横冲直撞而来。
莫空与夜晟皆皱起眉，向边上退了退，虽然都看不惯，却也都不是好管闲事之人。
此时，夜晟身边的一个小姑娘却突然懵懂地向前走了一步。
夜晟心中一惊，忙冲上前将那小姑娘抱在怀里，随即斜倾于路边。
小姑娘紧张地抓着夜晟的衣襟，颤抖着，一双澄澈的双眸覆着朦朦的泪，如受惊的小鹿一般。
夜晟叹了口气，将小姑娘扶起来，回头望去，那肇事者竟已绝尘而去。
他握了握拳，这世上为何有这么多视人命为草芥之人！
等他再回头想安抚那受惊了的小姑娘时，却发现早已不见那孩子踪影。
他不禁心中生疑，急忙摸了摸怀里，神色骤然一滞。
“没事吧？”莫空走到夜晟身边，问道。
夜晟愣了半晌，才终于铁青着脸，别过头去，咬牙切齿道：“钱袋被偷了！”
莫空抬了抬眉，无奈笑着，原来“神偷”也有被偷的一天啊。
夜晟牵走马，一言不发的走着，脸色极为难看。
“这么多人，哪里还找得着啊？”莫空苦笑着劝道。
“这钱袋我是一定要夺回来的！”夜晟头也不回的答道，语调中满是寒意。
莫空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劝阻。
他知道，这孩子在意的，其实并非是那些钱，即便不愿再回头问那老头拿，凭他俩的能耐，也绝对是饿不死的。
夜晟在意的是他难得泛滥一次的同情心，就这么被践踏了。
据路人指点，那小姑娘应当是往城门的方向去了，可是一路走来却未见其踪影，莫空与夜晟只得向城外走去。
然而，在城郊的道上走了许久，渐渐人烟稀少，那小姑娘却仍未寻着。
再往前便是一片树林，夜晟烦躁地仰起头，天色已经渐暗了。
莫空上前摸了摸夜晟的头，替这个快要抓狂的孩子“顺毛”。
“算了，只当做好事了。”
夜晟一把推开莫空的手，忿忿往树林走去。
“还是先寻一处地方落脚吧，若是等天黑透了，只怕就难找了。”莫空在他身后唤道。
“知道了。”夜晟不耐的答道，隐隐的，却又透着泄气的情绪。
二人一路走着，一边寻着落脚之处，突然迎面奔来一匹黝黑骏马，在他俩面前急停而下。
那黑马略微迟疑了一下，继而急急地调转身来，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回过头，乌黑的大眼更似在求助。
莫空与夜晟甚是疑惑，仔细一看，竟像极了在街市中横冲直撞的那匹。
莫非它那彪悍的主人出事了？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上马，随那黑马而去。
夜晟一直怀疑那骑黑马的女子与那小姑娘是一道的，否则，怎会如此巧合？只是想不通的是，那女子就不怕伤着那小姑娘？
不过，现在也都已明了，如此有灵性的马儿，自会收放自如，所以，那时场面虽混乱，看似极为危险，实际却无一人受伤。
然而，即便那女子并未伤人，但利用他人同情之心谋取钱财的行径，仍旧令人不耻。
因此，他俩此去并非为了解救那女子于危难之中，而纯粹只是好奇，顺便将那钱袋讨回来。
随着那黑马一路狂奔至树林深处，隐约听见一群男人淫亵的笑声。
莫空皱了皱眉，原以为那女子只是在树林中受了伤，却不料……
临近一片空旷处，那黑马突然哀戚的嘶鸣一声，向前猛冲而去。
莫空抬眼望去，只见数十个彪形大汉执着各样的兵器，围成一圈。
黑马的嘶鸣声引得他们皆回过头来，却无一人惊恐。
一壮汉摩拳擦掌，往旁淬了一口口水后，突地向那黑马冲来，一跃而起，立起手刀往那黑马脖子就是一劈。
那黑马哀嘶一声，便应声倾倒而下，躺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
竟有如此神力之人，夜晟不由心中一惊，望向莫空，然而莫空却只是盯着那地上剧烈喘息的黑马，神色阴郁，一言不发。
那黑马所望的地方，一女子正受制于一大胡子壮汉怀中，只见她衣裳褴褛，头发凌乱，面无表情，嘴角虽带有血迹，眼角却无泪痕。
只是在那黑马倒地的那一刻，她的眼中才流露中深深的感激与心疼。
“这畜生适才被它跑掉了，没想到现在又跑来送死，说什么是汗血宝马，我看蠢得跟驴一样。”劈倒黑马的壮汉嗤笑着回头对那大胡子说道。
那大胡子冷笑一声：“也算得聪明了，知道找救兵来，只可惜不会看人，找一个‘病痨子’一样的男人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顶个屁用！”言毕，大胡子仰天大笑。
众大汉附和着随之大笑起来。
然而马上，他们便全都笑不出来了。
那“病痨子”一样的男人在他们都毫无觉察的情况下，竟已经掐住了他们的老大——大胡子的脖子！
那大胡子被掐得无力，不觉松了劲，那女子乘势挣脱出来，向一旁的草丛跑去。
众大汉都呆住了，也无暇去顾及那女子的逃脱，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恐惧从心底滋生出来。
从来都是他们令人闻风丧胆，却从没有人令他们畏惧的连动一下都不敢。
莫空掐着大胡子的脖子，目光冷厉的扫视众人。
夜晟低下头去，他几乎可以预想到这些人的下场，之前随着这家伙一路逃亡，难免遇上追兵，这家伙的血腥手段他早已见识了。
“想死的留下。”莫空淡淡说道。
众壮汉先是一愣，继而撒开丫子没命的四散逃去，无人再去理会他们老大的死活。
夜晟错愕地望着莫空，竟这么轻易便放走了他们？
莫空掐着大胡子的脖子，迫其踉跄地向那女子逃离的草丛退去。
草丛之后，那女子讷讷地怀抱着一个小姑娘，面无血色，如夜晟所料，她们确实是一伙的，这小姑娘正是偷了他钱袋的那一个。
只是，眼下的情形，不论这孩子之前做错了什么，都没有人可以再怪她什么。
那小姑娘面色青紫，双目紧闭，已全无气息。
莫空眯起眼望着大胡子，手上的颈瞬间加大，只听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那大胡子还未来得及挣扎，脑袋一歪，便断了气，一双眼却仍是惊恐的样子。
莫空将那大胡子往旁一弃，看了那女子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你……站住。”那女子却突然在身后唤道。
莫空诧异地回头看她。
“你必须对我负责。”那女子仰起头望着他，面无表情。
莫空蹙着眉看她，疑道：“什么？”
“你看见了我的身子，所以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莫空望天一笑，转身离去。
“你站住！”那女子抱起小姑娘，急急地跟了上来。
莫空走到那倒在地上的黑马身边蹲下，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继而在它的脖子上用力一按，黑马竟挣扎了一下便站了起来。
黑马感激的在莫空身上蹭了蹭，便立即向那女子走去，望着她怀里的小姑娘，眼中竟渗出了泪。
那女子那小姑娘紧紧搂入怀中，靠在黑马身上，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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