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考花根

42、第 42 章

　　“蒋老板？”
　　徐微正在店内的隔间和倪敏灏讲电话，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说：“我先挂了，你好好休息。”
　　钱大义站在店内，左右张望，看见徐微从里面走出来，神情带着点疑惑，开口问：“蒋老板呢？”
　　“他去买烟了，马上回来。”
　　“哦哦。”钱大义偷偷打量徐微，在猜她的身份，转头对身后的女人谄媚地说：“陈姐，我们在这儿等会儿？”
　　徐微这才发现，男人身后跟了个瘦高的女人，那女人点点头算回答，然后一声不吭地看店里的商品。

　　蒋时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钱大义，没等他开口说话，钱大义就走到跟前冲他使眼色：“蒋老板，这位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纪录片负责人，陈媛小姐。”
　　“你好。”陈媛先伸出手。
　　他握了一下，然后快速松开，像是没看到钱大义眨得快抽筋的眼睛。
　　“呵呵，蒋老板，你看，陈姐这边也是非常有诚意的，价格好说，还特意来请你……”
　　“我上次已经回绝了，想必老钱转告你了吧？”蒋时面朝陈媛，直截了当地说：“这个时节进雪山，太危险。”
　　“你开个价格，只要不过分……”
　　蒋时打断她：“我不是坐地起价，这活儿我不接。”
　　钱大义在旁边想打圆场都来不及，仿佛看到一张张钞票在向自己挥手告别。

　　傍晚关了店，两人去市场买菜，走到半路徐微接到一条短信，“倪微，对不起，如果可以弥补，我愿意努力。——何愈”
　　蒋时见她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她把手机递过去，翻了个白眼，“跟苍蝇似的恶心人。”
　　蒋时扫了眼，哼笑一声。
　　回程时，徐微突然扯住蒋时的袖子。
　　“怎么了？”
　　“你看那边，那不是那时跟在加西身边的女孩吗？”
　　蒋时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对街的宾馆门口，陈媛正和一人交谈，那人神色焦急，而陈媛陪着笑脸。

　　“老钱，那个摄制组是什么情况？”蒋时把烟灰抖落，将电视的音量调到最小声。
　　“这些个城里人，拍点东西就成，你别往深处领不就得了，钱都送上门了你还往外推，人都得罪了……”提起这事儿钱大义就一肚子牢骚，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你现在问这个做什么？”
　　“你打听下情况，详细点，说不定这笔你还能挣上。”
　　徐微站在门边，见他挂了电话，皱眉问道：“你要接？”
　　蒋时把烟揿灭，走到她跟前，“加西那边进了死胡同，这女人也许能帮得上忙。”
　　“她和摄制组有关系，摄制组又几次三番地找你领队，你不觉得里面有问题？”
　　“走一步看一步，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见她还皱着眉，蒋时有心逗她，把人压在墙上，低头闻见自己熟悉的沐浴乳香味，伸手揉了把徐微的腰，“我先洗澡，去床上等我。”
　　“……”

　　何愈一直在看手机，徐微没回短信，在意料之中，只是内心隐隐还是有些许期待。
　　“哥，我进来了啊。”何文亭手上端着果盘，推开了门。
　　“你想什么呢，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和嫂子吵架了？”她把果盘放在书桌上，倚在桌边看何愈，自己用牙签叉着吃。
　　“没有，”何愈放下手机，看着向来没心没肺的妹妹，忍不住开口：“文亭，你觉得……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教师、好丈夫、好父亲呗，你又不是看不见客厅挂的那一面面锦旗，问这个干嘛？哦，我知道了，你和嫂子婚礼将近，婚前恐惧了吧？怕自己做不好？”她笑嘻嘻地说，“行了，你们的男人心，我可不明白，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走了啊。”
　　“对了，你就把爸当榜样，照着做准没错。”关上门前，何文亭回头说了一句。

　　已近年末，康定一天冷过一天，达瓦上午来了一趟，把剩下的东西全都收拾好搬走了，现在旅游的人少，他又刚结婚，蒋时索性给他放假，店里留自己就够了。
　　钱大义发来短信，大致介绍了一下，附带着一张照片，拉姆泽林卡酒店门前，站了七个人，里面两个女的，一个是陈媛，一个是那个女人，而她的名头，是赞助商执行人。
　　蒋时盯着照片，手腕垂搭在膝盖上，搓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徐微看见了，俯身拿走那支烟，“再揉就断了。”
　　“这趟我必须走。”他抬头对徐微说。
　　徐微没说话，捧了杯水在他身边坐下，小口小口地喝。
　　“你什么时候回去？”他把手机扔在茶几上。
　　直到慢悠悠地把一整杯水喝完，她才转过脸来，“陪你走完这一趟，都是女人，我在说不定能方便点。”
　　两人对视片刻，蒋时勾起嘴角，“那走完我跟你回去。”
　　“啊？”
　　“有几年没回d市了，总得回去看看。”

　　说起这个钱大义，其实就是个二道贩子，倒货倒人倒消息，但凡能挣钱的，他都沾一手，因为之前给蒋时介绍过几拨人，两人算是简单的利益关系。
　　这个摄制组一看姿态就是不差钱的主儿，所以他才鞍前马后看人脸色地跑，谁成想蒋时回绝得痛快，本以为煮熟的鸭子飞了，心里正把他从头到尾骂个遍，最后对方轻飘的两字“接了”，他只顾得跑去找那负责人说好话，请人千万不计前嫌。
　　“陈姐，您看这蒋老板也答应了，明天大家碰头，就准备进山吧？”
　　“本来一到康定就该进的，为这么个向导耽误了两天，面子这么大，我们请不起！”
　　陈媛还没回答，她身边一个摆弄着相机，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口气不善地接话。
　　钱大义心里喊冤，却也只能觍着脸看向陈媛，“您看这，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蒋老板在这边绝对是保证，没人比他更合适……”
　　“行了，尽快敲定路线，大家也都准备准备吧。”
　　本以为还得费一番口舌，没想到陈媛这么快就定下来，倒让钱大义准备的一肚子话卡在了喉咙眼儿。

　　陈媛要了蒋时的号码，回房给他发过去此行的计划书。
　　“燕子，这下你算安心了吧？”
　　沈燕玲进屋，看到陈媛冲她扬起手机挥挥，她走到床边坐下，祈求心里盘算了千百遍的计划，真能万无一失。

　　计划书里有3个备选目的地，陈媛的意思，所有拍摄以安全为最主。
　　蒋时的眼神在那几个地名中间来回，最后停在了“冷噶措”三个字上。比起带着一群不安定因素在这个时节深入人迹罕至的雪山，他更倾向于让他们去拍拍冰湖。
　　“我这次带来的衣服应该不合适吧。”徐微蹲在行李箱边上翻捡。
　　蒋时过来看一眼，“肯定不行，明儿去店里拿，我也需要一些装备。”
　　“去哪儿？”
　　“冷噶措，山上的一个海子。”

　　一早，蒋时一人前往约定的地点，他列了个清单，留徐微在店里打点行装。
　　拉姆泽林卡酒店条件和环境都很好，钱大义说得没错，这个摄制组是一点也不缺钱。
　　“叫蒋老板太生疏了，之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不介意我直接叫你蒋时吧？”陈媛毕竟是个在这行儿打滚多年的人精，仿佛不记得之前被拒绝的情景。
　　“你随意。”
　　“我先给你大致说一下，这次的外出作业团队，我是制片，还有1个导演，两名摄像，两个摄像助理，1个赞助方派来执行人，统共7人，两台车，都是suv。”
　　她说着，掏出房卡刷开门，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都看过来。
　　“这位就是负责该次行程的领队，蒋时。导演李卫，叫他大卫就行。”她指了指那个头顶乱发的男人。
　　大卫扒了把头发，坐在椅子上不动，完全没有起身握手的意思，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凭什么非得找蒋时一个向导，难不成没别人了吗？
　　“摄像吴凯丰、杨科，摄像助理，张桦和张鹏，他俩是堂兄弟。”
　　“我在家行三，他行四，叫我们三儿和四儿就行。”张桦伸出手和蒋时握了一下。
　　“赶紧的吧，都耽误两天了，接下来怎么走？”大卫不耐烦地打断。
　　蒋时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房中几人里，并没有加西身边那个女人，他装作不知，坐到大卫对面，拉过茶几上那份计划书，翻到冷噶措那一页。
　　大卫心里本就不满，见蒋时挑了这个地儿，只差没跳起来，瞪着他扬声说道：“这是最后一个选择，你能不能行，不能带换人！”
　　开玩笑，放着巍峨雪山不拍，去拍个冰湖，说出去都得被同行笑掉大牙。
　　“第一，你们全都没经验，我能给你们带进去，但不保证能全须全尾带出来，但凡出个不起眼的小差错，不等救援队到，随时可能没命，这是雪山腹地，不是你家后山。”
　　蒋时眼都没抬，不理会他易燃易炸的模样，慢条斯理地接着说：“第二，前面两个选择，是大部分游客会去的地方，你确定你只想要拍个景区宣传片？”
　　大卫被他一堵，梗着脖子回：“那冰湖就有可拍的了？”
　　“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查到，或是谁告诉你们冷噶措的，但目前那里鲜少有人知晓，网上资料也不多，只要你有眼光有技术，你不会后悔这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