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考花根

35、第 35 章

　　“诶，你们是何文亭家属吧，她妈妈在那边和人吵起来了！”
　　一名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跑来，打破了父子之间诡异的沉默。
　　何永清神色变了又变，只说了句“胡说八道”，就甩手走开了。

　　当父子俩一前一后的来到护士站时，正看到何母大声地斥责徐微，何愈一惊，赶忙冲到何母身边。
　　“妈……”
　　何母见何愈惊慌地样子，不由得怒从中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回来了？啊？”
　　“这个害人精，以前害你爸爸不成，现在就回来害你妹妹，你还想瞒着我！”
　　周围的一圈护士和病人，已经从何母之前的三言两语中听了个大概，纷纷指着徐微窃窃私语，更有甚者，与何母同仇敌忾，大声骂“不要脸”。
　　蒋时握着徐微的手，试图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却发现拉不动，他低头，正碰上徐微看过来，眼神清澈，冲他无声地摇摇头，蒋时沉默片刻，退回一步，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徐微转头看何愈，“何愈，你现在敢站出来说吗，说我当年勾引不成，诬陷□□。”
　　何愈对上她冷静的眼，一瞬间慌了，彷佛又看到旧照片上倪微漆黑的眼，话到嘴边，却嗫嚅迟疑，怎么也开不了口。
　　“何永清骗了你一辈子，你倒是很幸运。”徐微淡淡地瞥了何母一眼，目光越过她，看向他们身后佯装镇定的何永清。
　　“你们只有到死那天，才会解脱，但我跟你们不一样。”
　　她说完，拉起蒋时的手就走，也不顾身后何母刺耳的骂声。

　　蒋时被她拉着走出医院，一路盯着她的后脑勺看，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徐微听见了，停下脚步回头问他：“笑什么？”她因为走得急，额头冒出细汗，两颊微红，眼里亮晶晶的。
　　他揉了把徐微后脑勺的头发，凑近她耳边说：“想亲你。”
　　街上人来人往，徐微怕他来真的，赶紧挪开两步，防备地盯着他。
　　“铃～”手机响了起来，蒋时收起逗她的心思，拿出手机接电话。
　　“行，我明天就回。”
　　徐微见他的脸色沉下来，又听这么一句，就猜到应该是康定那边不顺利。
　　“我明天得走了。”蒋时挂了电话说道。
　　“嗯，那我也明天回。”连连手术结束了，她再留下来意义也不大。

　　“挺顺利，不过得半个月之后再看效果。”徐微用肩夹着手机，一边和唐娇说话，一边收拾衣服扔进行李箱。
　　“那就好，啧，说真的，年假放成这样，也就老顾这么惯着你。”唐娇想起自己那个吸人血的上司，忍不住抱怨。
　　“我这算在家办公，又不是甩手不干，你要愿意，也休个假。”
　　“得了吧，你要真甩手不干老顾也由着你，信不？诶，别告诉我你真看不出他的心思。”
　　“你思想能单纯点吗？怎么什么到你这都是别有用心。”
　　“呸，我跟你说……”
　　蒋时从后面揽住她，身上还带着从浴室出来的湿热气息，把头埋进颈窝，就着她偏头的弧度，轻咬了一下细白的脖子，徐微夹着的手机差点飞出去，赶忙换手拿好，另一手向后推他，始作俑者却不动分毫，浑不在意似的，从下往上一路亲到耳朵。
　　“所以你说，这不叫别有用心叫什么？”唐娇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徐微却一个字没听进去，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蒋时张口含住耳垂，她打了个激灵，忍不住轻喘出声。
　　电话那头的唐娇等了一会儿，得不到回应，只听见悉悉嗦嗦的杂音，便喊道：“徐徐，你干嘛呢？”
　　“没事儿，我在收拾东西。”身后那人动作愈加放肆，她怕唐娇听出端倪，连忙道“不说了，明天登机前我给你短信”，然后挂了电话。

　　“谁别有用心？”蒋时拿过她的手机往床上一扔，把人转过来面向自己，漆黑的眼看着她。
　　“你听唐娇瞎掰，她惯会胡说八道的。”蒋时浴袍带子系得随意，前襟松散着，露出一大片还挂着水珠的麦色胸肌，看到徐微耳根发热，悄悄别开眼睛。
　　蒋时伸手按上她的腰，掌心很热，“还疼吗？”
　　“有点酸。”
　　“给你揉揉？”
　　徐微抬头用力瞪他一眼，这人明摆着动机不纯，“赶紧睡吧，明早还要赶飞机。”说完不理他，转过身继续收拾。

　　两人的航班一趟往西，一趟往北，起飞时间相差不过半小时，相隔却是两千多公里。
　　一块儿过了安检，蒋时要先登机。他还是来时那身行头，带着一只登山包，黑色牛仔裤，深蓝冲锋衣，只不过内里多了件在这边添的灰色高领毛衣。
　　徐微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自己会过去看他，还是说让他来找自己？这种场面她真不擅长应对。
　　广播又催一遍，蒋时抬手碰了碰她的脸，“我走了。”
　　她把手插进大衣兜，低低地“嗯”了一声，感觉面前的人还站着没动，她抬眼看他：“路上小心。”
　　深深地看她一眼，蒋时转身大步走向登机口，徐微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发酸。

　　11月中旬，刚立冬不久的d市，就已经冷得人在室外呆不住了，呼啸的风甚至让徐微产生了即将要下雪的错觉。
　　“快上来，冷死个人了！”
　　她循着声音看去，前面是唐娇的车，她正探出头来冲她喊。
　　一坐上副驾，唐娇就伸手摸她脸，“来来来，让我看看，美人儿，想我没？”徐微拍开那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爪子，“赶快开走，后面的车滴你了。”
　　车稳稳地开上高速，徐微把音乐关掉，嗡嗡嗡地吵得她脑仁儿疼。
　　唐娇睨她一眼，“给我说说，一路上有艳遇没？康巴汉子怎么样？”
　　“……你这么有兴趣，下回自己去，汉子排队随你挑。”
　　“我这不是脱不开身么，不然早跟你一块儿了。”
　　“你不成天嚷嚷着要炒了那周扒皮老板吗，倒是炒啊。”
　　“打打嘴炮还不行了？为五斗米折了老娘的细腰，我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没边没际地侃了一通，唐娇问：“想吃什么，等会儿有局，去不？”
　　唐娇说的局，徐微被硬拉着去过两次，觥光交错间推杯换盏，男女之间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她实在没兴趣，“别了，放我回去睡觉吧，累。”
　　“行吧，你先休息，过几天一块吃饭。”深知她的脾性，唐娇也不强求。

　　蒋时落地后打开手机，进来一条短信，三小时前徐微发的，她已经到了，编辑几个字回过去，他把手机揣进兜，走向出口。
　　徐微洗完澡出来，开冰箱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拿起电话准备订外卖，看到未读短信，蒋时说已经到康定了。
　　她半躺进沙发里，订完外卖，调出号码给他拨过去。
　　那边很快接起，蒋时先开的口：“在干嘛？”
　　“刚洗完澡，等外卖。”她声音懒懒的，把身子往沙发里窝，“你呢？”
　　“窗户边抽烟，飞机上吃过了。”
　　她能想象他倚着窗台抽烟的样子。
　　两人静了一会儿，徐微听见他那边呼呼作响的风声，说：“把窗户关上，冷。”
　　蒋时扬起嘴角，回了个“好，”便把窗户拉上，她果然就听不见风声了。
　　门铃响起，“外卖来了。”
　　“去吧，吃完好好睡一觉。”

　　办公室内。
　　“几人还是死咬着失手杀人，没有确定的证据出现，很难打故意杀人。”老张坐在办公桌后面愁眉不展，抬手扔过去一盒烟，蒋时坐在沙发上伸手接住，抽出一根点上。
　　“什么时候起诉？”
　　“还得一段时间，检察院那边希望把材料再完善些，尽可能争取最高刑期。”老张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刑法在藏区实施起来有一定的难度，你要有心理准备。”
　　蒋时垂眼看着猩红的烟头，“嗯”。

　　“徐微姐，你回来啦。”前台小妹正在签收快递，看见徐微走进来，喊了一声。
　　徐微冲她笑笑，算是打个招呼，“老顾来了吗？”
　　“一早就来了，在办公室呢。”
　　徐微叩响门，听见里面的人说“进来”。

　　顾文易从电脑前抬起头，看到徐微走进来，“回来了？”
　　“嗯，昨天到的。”徐微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不再休息两天？”
　　“昨天唐娇还说她为五斗米折腰，我也得赶紧端好饭碗不是？”三人都是校友，顾文易自然也认得唐娇。
　　把电脑合上，顾文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向徐微笑着说道：“你是在暗示我，该给你涨工资了吗？”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瘦了，眉眼间有淡淡地笑意。
　　徐微摇摇头，结束这个玩笑，“前两天发给你的方案，怎么样？”
　　“挺好的，我修改了些细节，等会儿发给你。”
　　她点点头，起身就要出去。
　　“徐微。”顾文易叫住她，“周四约了这本书的作者见面，你也一起去吧。”
　　想着离周四还有两天，足够准备，徐微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