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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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凌晨一点半。
偌大的景泰御花园里，静得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除了偶尔一阵春风拂过，撩得新发长叶的法国梧桐沙沙作响之外，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一种安宁的氛围里。
不过要是竖起耳朵仔细听来，还是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费力地喘着粗气儿，还有一些压低了音调说话的窸窣声。
“喂，kim，你好了没啊？”小宝的声音有点虚，腿肚子也开始发软，“你怎么重了这么多啊！我和Kidd都快要撑不住了。”
“哎呀，好了好了就好了，这么多废话。”kim顾不得手上的污渍，埋头苦干着，“没看到我正忙着呢么！”
小宝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无比哀怨地闭上了嘴。Kim一手撑着自家院子的墙，另一只手伸进去沿着墙边摸索，终于在努力了快二十分钟后，把安保系统的最后一个开关给关掉了。自从上次附近的小区发生了入室盗窃事件，pie整日心惊胆战的，无奈之下，kim只得把自家的安保系统升级成了钻石豪华版。这下，贼怕是不敢来了，但也给kim带来了无限的麻烦。自接手集团以来，她时常需要应酬，自然经常晚归。一超过设定的时间，自家的门便进不去了，当然，连翻墙也不行，墙根之下可都埋着电网呢。这宅子在安保系统的护卫下倒是固若金汤了，不仅有非分之想的人进不来，就连房子的主人照样也进不去。Kim就纳了闷了，这系统到底是防贼的还是防主人的？等明天天一亮，一定要去退货！
Kim双臂用力一撑，一下子就翻到了墙那头去。小宝和Kidd感到肩上的重量重量一轻，立刻放松下来摊到地上。Kim小心翼翼地踩着假山下来，双脚结结实实地落上地面。她隔着一堵墙，小声地向外面喊。
“兄弟，谢啦！等婚礼结束了，咱仨再出去喝两杯啊！”
“切，”小宝翻着白眼，语气有些不屑，“等你结婚了，我看你还有没有机会出来喝两杯。”
话还没有完全说完，院子里的射灯就被人就被人全部打开，着实吓了kim一跳。她暗暗地咽了口口水，以一个极其怪异的速度转过头，看见pie正坐在圆台旁，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一根球棒。
这根球棒kim有印象，是前几天刚漂洋过海回来的限量版。最主要的是它的合金钢材质，kim光想都觉得后脊发凉。
“到哪里去啦？”pie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这么晚回来，还要想方设法翻墙呢。”
“没…没去哪啊。”kim嬉皮笑脸，妄图蒙混过关，“就是应酬，应酬嘛。”
“是吗？”pie一挑眉，听语气像是洞察了一切，“可是我怎么听某人的秘书说，今天没有什么应酬哦。”
这下，kim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一脸苦相。自打集团内部知道了pie才是真正的老板娘，上到主管下到扫地阿姨都对她赞不绝口，就连kim每一秒在干什么都有专人向她汇报，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至于kim今晚有没有去应酬，很显然她没有。不过她今夜的去向，pie也一早就摸了个透。
“怎么？还不打算说实话吗？”pie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坐姿，语气上倒是严厉了许多，“看你这样子，是准备抗拒从严咯？”
“不…不是，pie…”kim看着她渐阴下来的脸色，心虚得满额都是汗，“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居然敢背着我去逛夜店，还带了十个辣妹？凌泽卿，你好大的胆子啊！”
果然，刚才的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女人翻起脸来可是比翻书还要快。Kim撇下唇角一脸惊恐，小腿肌肉一颤，下一秒，就扑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老婆大人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放过小的这一回吧！小的来世给您当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啊！”
“你给我闭嘴！”pie顺手将球棒挥了出去，指着kim的鼻子，“我告诉你凌泽卿，今天这事情没完！”
“诶诶pie，轻点啊…”
Pie把球棒扛在右肩上，左手揪着kim的耳朵就往屋里走。Kim一路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却也不敢大声嚷嚷，害怕自己的鬼叫声会扰了这夜的宁静。院里的灯熄灭了，安保系统又重新启动，坐在墙外喘粗气的两个人这才从惊魂未定中反应过来，赶紧爬上出租车，风一般地逃离了方才协助kim越狱的地方。
看来今夜她会十分不好过喽，怕是得交个公粮才能解决。
小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
次日，跪了半夜榴莲皮的新晋总裁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进了办公室的门，并被勒令三个月之内不得晚于十一点回家，监督人是pie本人。秘书小姐今天一大早便收到了pie发来辅助监督的信息，背着kim偷笑了好久，决定立即无条件执行。失了自由的kim就像是被困在铁笼中的鸟，蔫头耷脑地没什么精神。秘书小姐识时务地端上一杯醒神的茶，又帮kim把桌面上乱糟糟的一堆文件理好，恭敬地开口。
“凌总，您不舒服？”
“哎，还好吧。算不上舒服，也算不上不舒服。”
Kim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惫地睁开眼。
“行程都安排好了么？”
“按您的吩咐，定了明天的飞机去澳洲，是明早十点的班次。澳洲那边也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好，辛苦你们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工作上有任何问题可以与聂总商议，他可以全权负责。”
“好的。”
秘书台的电话突然响了，年轻的秘书小姐下意识地接起来，非常有礼貌。可kim却发觉有些不对劲，向来办事雷厉风行的秘书现在反而有些吞吞吐吐，神色也与往日有异。她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杯子，严肃地开口。
“怎么了？是否有什么事？”
“凌总，这…”秘书压低了声音，“电话那头的人说，有人想要见您。”
“哦？是谁？”
“对方没说，不过电话是从清湖看守所打来的。”
“看守所？”
Kim不禁瞪大了眼睛。
平凡的一夜终究还是在渐浓的春日气息中过去了，这一夜pie不在，她回了茶庄收拾一些必需品，而kim也去了凌家别墅安排一些必要的事情。只不过在天还未完全亮的时候，kim便驱车出门了，自身的行李全部拜托管家帮忙送去机场。要问凌大少在这重要关头是要去哪里，恐怕在这世界上，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本来所有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与她俩并无半点瓜葛，但那通来自清湖看守所的电话还是让kim有些介意，以至于少睡几个小时也要跑这一趟。看守所里的那个人是再不可能翻起什么风浪的了，这一点她可以十分确定。但她仍旧想看看，这个人的手上到底还有什么保底的牌，或者说，他只是想再从自己这里骗取一点好处而已？kim不太清楚，但她势必要弄清楚，今天这出到底有什么意图。
厚重的玻璃隔板后面，铁质的大门被拉开，吱呀作响。一个穿着深蓝色囚服的男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从里面走出来，一双眼睛隐藏在略有磨损的镜片之下，看不清是明是暗。不过才四个多月而已，kim竟然也快要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是谁。时间给了他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重压，仿佛抽干了他的精气一般。有些佝偻的背，稀疏的胡须，紧闭的双唇，这所有的一切都显示出，他也是在紧张的。Kim镇定地看着那个人由远及近，最终坐在一墙之隔的对面。之后，熟悉的声音便通过手中的听筒，悠悠地传了过来。
“凌总，我们好久不见了。”
这是kim第一次，听到van这样称呼自己。语气虽然平淡，但她也听出了不服气。
“今天找我来，有何事？”
Kim并不屑于与他的傲慢置气，面上挂着微笑，嘴上也还是客客气气的。Van的两只手被拷在一起，动作起来有些不太方便，但他却还是努力将耳朵贴近了听筒，看上去十分吃力。
“没想到，凌总居然肯屈尊到这种地方来看我，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我也为我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若不是我的性取向早已不是秘密，恐怕外面的媒体已经把我们之间的绯闻写得惟妙惟肖，传得满城风雨了。”
Kim歪起嘴角，笑得不能再轻浮。她是故意的，她料定van会发怒。果然，van在看到她这幅样子之后立刻阴沉下脸来，语气也愈发凶狠。
“凌泽卿，你这个人，有什么好。”
Van咬紧了牙根，双手气得发抖。
“pie，她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我看着她长大，最了解她的脾性。像你这样轻浮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凌泽卿，你到底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能让pie这么听你的话。你是不是给她下了什么蛊，还是把她的什么把柄捏在了手里要挟？啊？！”
“原来你今天费劲了心思把我喊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Kim一秒就收敛了自己玩世不恭的笑容，脸色瞬间铁青。
“昨天，我接到了看守所的电话，说你想见我，考虑了一夜，我还是选择来了。刚才，在驱车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究竟会对我说些什么。是会良心发现，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有所忏悔，还是于心有愧，想要展望一个新的未来。这些，我都想到了，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想着怎样才能扳倒我。赵濡凡，你的那些深明大义呢？你的那些耿直果敢呢？pie之前那样对待你，可真是浪费了她的一片赤诚！”
“凌泽卿，你少来指责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没经历过我的痛苦挣扎，又有什么立场来评判我！你不就是有个好爹吗？你嚣张什么啊？我告诉你，如果我们异位而处，你会比我输得更惨！”
“毕竟，我可是和pie从小长大，我太了解她了。”
Van突然眯起眼睛狂妄地笑，那个笑容有那么一瞬也让kim感到语塞。可是，现在已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动摇她的内心，没有任何人能让她心生疑窦。她平静地抬了抬眼睛，脸上挂着一个无比干净的微笑。
“不，你错了，”kim不急也不恼，“你根本，一点儿也不了解她。”
她昂起了脑袋，锐利的目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隔板，直射到van脸上。
“你常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买巧克力千层给她，可是她喜欢的是草莓起司，这你不知道吧？你以为人人都喜欢夏日里解渴的冰镇西瓜，殊不知pie只爱在盐水里泡过的香甜菠萝，西瓜那种只有糖和水的寒性食物，她几乎从来没碰过。赵濡凡，你说你陪在她身边将近二十年，可你了解的，甚至都没有我这个刚出现了一年不到的毛头小子知道得多。感情上的事情，不是谁出现得早就一定能得到的。一段成功的爱情，是势均力敌的付出，是共担风险的勇气和一往无前的动力。你对pie的那种感情叫不上爱，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占有欲而已。其实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你之前做了那么多错事，我却并不怪你，相反我还十分感激你，让我看清了很多事情。赵濡凡，我希望你明白，你的人生并不会因为这些而全盘崩塌。你是pie生命中重要的人，那便也是我凌泽卿需要放在心上的。我希望你能早日醒悟过来，及时找回自己的本心吧。”
Kim此话说得真挚，也丝毫没有端着什么架子，眼神清明并没有任何异常。Van听着她的一字一句，态度从一开始的凶恶，到之后的迷茫，良久，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你…”
“你的母亲，我会好生安顿。她不会知道你做的糊涂事，希望你能早日振作起来，重新为了她而活着。”
言语至此，已然足够了，kim此行并不是为了要求什么感谢，只是为了一个心安而已。说完了自己最想要说的话，她没什么犹豫，放下听筒，只留给van一个熟悉的背影。铁窗中的van望着她的影子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紧攥着听筒的手突然间松了。少顷，终于有几滴干净澄澈的液体，摔落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原本是十点的飞机，约定八点左右在机场集合，可这都已经快要九点半了，kim却仍旧没有出现。Pie在二楼的安入口瞧了又瞧，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可当事人还是不知所踪。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敢玩失踪？pie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看来最近管教得真的是太松了，得帮她把皮紧紧。周围的管家秘书站了一堆，每个人脸上都是青一阵白一阵，谁也不敢吱声。无奈，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pie只好又掏出手机。就在她准备第81次按下拨号键的时候，一个匆忙的身影拨开人群，急吼吼地从电梯上跑了出来。
“我来了，来了来了。”kim刹停，把着扶手大口地喘着粗气，“抱歉，有点事耽搁了。”
“凌泽卿！！！”pie双手叉腰，脸上的怒火显而易见，“你还知道来！把你厉害的，你怎么不直接消失呢！反正我看这婚你也不想结，整天吊儿郎当不知所踪。我告诉你，等一会到了澳洲，落地之后你可别想溜，所有的家务都你包了！还有啊，你…”
“嘿，pie！”
Kim突然抬起头，一把把pie拉进了怀里。
“你干嘛啊？很多人在看诶！”
Pie用余光扫了一下周围驻足的人群，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我再也不会消失了。”
Kim的双眸里闪烁着明亮的光。
“因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
这一对心心相印的人，终于在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向对方表明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真心。她们的感情始于意外，陷于命运，却永远也不会结束。它为这个薄凉的世界带来了最温暖的痕迹，让尔虞我诈的社会多了那么一丝温情。或许，总会有那么一天，人们在意的不再是那些表面的东西，而始终追求着自己内心的那份炽热吧。
飞机起飞了，载着两个人对未来的畅想，飞去了大洋彼岸。从这一刻开始，以后的每一天，都将会是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这，才是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