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长久安然》禾慕歌

3、风花与雪月

　　财务部的紧急状态终于解除的时候，距和唐夏碰面已经过了大半个月，C市的温度也又降了近十度。办公室里一片热闹，众人手中的工作基本完成，一时闹着要部长请客。财务部部长也就四十出头，平时常跟大家开个玩笑，没什么架子，笑着说好。

　　郑瑶见长歌没动静，问：“你怎么不收拾一下，等下出去聚餐”许长歌看了看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摇头道：“今天高中同学有聚会，答应了过去”郑瑶知道这聚会怕是拒绝不了，也没多说，拍拍她的肩便乐着下班了。许长歌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的渐渐有白雪飘下怔了怔，突然想起来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司机大叔有了些年纪，瞄了眼后视镜看后座的姑娘盯着窗外发呆，便操着一口典型的C市口音普通话道：“今年倒是难得下了雪，我算算，咱们市都有四年没下过了吧。”许长歌回过神来，“嗯，都四年了，确实很久。”

　　从出租车上下来，发现高中班长私戳了她：“长歌，咱班人来了大半，你快些来啊。”前段时间，高中班群一直很活跃，老同学们对于聚会一事兴致极高，撺掇着班长联系大家聚聚。许长歌不知道会不会见到程然，也不知道拿什么心情见程然，便一直没吭声，却没想到班长这回犯了懒，直接让不去的同学私聊他，许长歌因为工作忙没仔细看消息，直接被班长把人头算进去了。到约好的包间的时候，班上同学几乎都到齐了。

　　许长歌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小心而又迅速扫了一眼包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定了定的同时又有几分失落。班上同学来的很齐，虽然多年未见，但同窗情谊还在，大家不一会儿便没了刚见面的矜持和含蓄。以前那个很是闹腾，外号叫猴子的侯姓同学脾性依旧，见人到了差不多，吵着说大家碰罐酒。班长大手一挥：“还有人没到，大家等下，程然就在楼下了。”话音没落多久，穿着黑色风衣，眉眼多了些冷冽，棱角更加分明的男子推门而入。许长歌不自觉抬眼看去，那人的目光带着淡淡的笑意扫过全场，不曾在她身上多停一秒，然后有些疏离却不失礼貌地和大家问好。高中玩儿的近的几个男生凑过去跟他打闹，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也掩盖住了她眼底的暗潮汹涌，她有些奢望地听着他如此近距离的声音，虽然蹦出的字眼与她毫无相关。四年八个月十三天，她在心里说，程然，好久不见。班长见人齐了，拉着大家伙儿开始新的一轮游戏。

　　许长歌脑子里一片浆糊，木木地拿着罐啤酒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同学聊天。看着他在同学们的包围下从善如流，看着他开啤酒罐时下意识小指勾起的小动作，看着他侃侃而谈时如当年般的自信飞扬，也看着他所有的，陌生的，她不知道的点点滴滴......许长歌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闷的喘不过气来，和旁边同学打了声招呼躲进了洗手间。关上水龙头，擦干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了，近五年的时间，她也变化很大。笑起来的时候，认真看的话眼角会出现几条极淡的细纹；眉头在不注意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蹙起；直直地黑发卷了卷披在肩上；偏爱的衣服颜色也从蓝色变为了黑白灰......许长歌意识到，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抱怨程然身上的所有未知和陌生。许长歌想发条消息给唐夏寻求建议，却看到门口有一个倚在墙上的身影，许长歌顿了顿，不知该不该出去。一会儿，那个身影动了动，开口：“不用躲了，你知道我在外面的。”清朗的声音一如往年般熟悉，只是带了些冷笑的意味，“许长歌，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高跟鞋踏在瓷板上的声音有些戳人心，许长歌看着那张习惯了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四目相对，终是叹道，“程然，好久不见。”程然直勾勾看着许长歌，一字一句，颇有些咬牙切齿，“四年多，确实是很久，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许长歌心头有些酸痛，眉头又不自觉蹙起，“程然你......”“怎么”程然扯了扯嘴角，“当初说分手说得如此干净利落，现在却不许我提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那边的人似乎叹了口气：“许长歌，你未免太过心狠”许长歌张了张口，瞥开目光，还是道：“.......对不起”程然眼底乌云翻滚，终是忍不住：“以前舌若灿莲，怎么现在只会说一句对不起了？”顿了顿，“许长歌，你对我太过残忍。”

　　许长歌垂首，视线所及处，两个人连鞋子都是一样的颜色，“程然........”话未来得及说完，程然一把圈住她抵在墙上，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在小小天地中弥漫，许长歌惊的抬起头来，感觉程然状态不对，准备开口之时嘴唇便被程然肆虐霸道堵住，带着不可言明的情绪狂烈地撕咬着许长歌的唇瓣。许长歌试图挣扎，程然的力气却更大了。似乎过了半晌，许长歌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终于拼劲推开了程然，好不容易吸了口气，却见程然往后踉跄了两步，盯着长歌自嘲一笑，“我们之间，好像一直是我在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