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ource of Magic》monamuh

9、圣诞快乐

　　“——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睡了整整一天。”

　　在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中，他的故事显得更加寒冷刺骨，并且结束得有点突兀。安妮听得仿佛跳入冰窖中，她花了几分钟才把自己冻住的脑子再次活跃起来：

　　“再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再然后？”西里斯努力组织着语言，进行概括，“我当然还是待在阿兹卡班，不过要好多了。醒来之后他们说我不用再和摄魂怪待在一起，他们亲自看守我。就是那些阿兹卡班的管理。唔……期间邓布利多又来过几次，问了我更多当年的细节。大概就这些了，之后我就听邓布利多的安排，一直待在那儿——直到昨天傍晚。”

　　安妮缓缓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但显然，她依旧沉浸在震惊的余韵当中，抱着靠枕嘴巴仍微张着。西里斯想也许这孩子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绪，于是并不打扰她，径自起身去餐桌旁端了两杯黄油啤酒。他自己先来了几口，接着又把另一杯递给安妮。

　　“还好吗？”他关心地询问，“一下子听了那么多阿兹卡班的事儿，我猜你需要暖暖身子。”

　　安妮道了谢，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温暖香甜的饮料灌到肚子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感觉好些了？”西里斯微笑着。

　　西里斯的敏感与体贴使安妮感到意外——他乍看起来并不像是会照顾人的长辈。她点点头，努力扬起一个微笑回应。

　　“所以，嗯……你在那儿还好吗？”安妮握紧杯子，小心翼翼地问。

　　“‘还好’吗？”西里斯好笑地反问说，“哈哈，我再好不过了！这么多年来，这是我最快乐的时光。那些管理员都是年轻傲罗，和你差不多一样年轻。一个个朝气蓬勃，也不怕我，偶尔还跟我下几盘巫师棋。”

　　安妮这才松了口气，无奈又有点抱怨地说：“梅林，你说得倒是轻松。那可是阿兹卡班！”

　　西里斯耸耸肩，不置可否。

　　“那斑——我是说，彼得·佩迪鲁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西里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那家伙的好运还没到头，被邓布利多关在他身边。”

　　“什么？”

　　“是啊，一直没动静。都三个月了。”西里斯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似乎要把彼得的骨头咬碎。

　　“三个月？”安妮叫道，“这是在浪费时间！拖得越久，彼得就有更多的可能会逃走不是吗？威森加摩为什么不重新开庭？”

　　“没办法，我们必须等。我当然是想早点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但现在我们只能等。我猜邓布利多正在派人四处搜寻证据，这挺难的。你想，目击者都在那天被彼得给炸死了，知道更换保密人的现在也只有我和彼得。我一个人的说辞根本不足以让陪审团相信我。”

　　安妮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会？本该死了的人还活着，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西里斯沉重地摇摇头：“他可以狡辩说自己是为了从我手里保命。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不是我做的。”

　　“也许他们可以用吐真剂？”安妮犹豫着说，她不知道在庭审中使用吐真剂是否正当，但这似乎是唯一的方法了。

　　西里斯又喝了点黄油啤酒：“不清楚，再看吧……而且已经过了这么久，单是要提出重审就很困难了。福吉的压力也不小，邓布利多和他之间的交换，你知道的。这非常机密。正因为如此，我的消息才更需要保密，这之间有很多牵连——哎……”他说到这，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不得不承认，我做事太鲁莽了。”

　　“你确实是，我的天呐！”安妮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就差一点我的守护神就要飞出去了！到时候梅林也救不了你！她又责怪道，但只是在心里。很明显西里斯并不需要这些，他已经在反省了。安妮不想让这可怜的人再受到任何伤害，他已经经历够多了。

　　“唉……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你问了邓布利多教授？”

　　“嗯哼。”

　　“可他一定不同意你这么做，你……”

　　“他确实没同意。那天邓布利多带着哈利的回信来看望我的时候，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这事还不到时候’。我知道他没看信的内容，但他一定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我本来已经计划好了，还向哈利打听到你有个妹妹，了解了你们的喜好，打算准备圣诞礼物……但既然邓布利多这么说了，我只能作罢。结果昨晚一见到哈利，我又有点得意忘形——我知道应该听邓布利多的话，但我从小就不是乖乖听话的那类人。我实在迫不及待地想和更多人分享我的快乐！我真的太开心了——你能理解吗？”

　　“我理解，但这真的太冒险了。梅林在上，”她万分真诚地看向西里斯的眼睛，郑重道，“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不向任何人透露任何今天关于你的事。”

　　“不必这样，我知道你不会的。至于你的妹妹，”

　　安妮顿时有些紧张。倒不是她不信任艾丽，或是认为西里斯会要求自己对艾丽施遗忘咒，而是她担心西里斯的态度。但——

　　“我同样相信她，也相信哈利的朋友们。”

　　他十分平淡地说，仿佛在特意告诉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谢，谢谢。”

　　安妮感到一丝诧异。

　　在经历了朋友的背叛之后，她对面这个看起来风流不羁的男人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信任。尽管他们在一个多小时前才真正互相认识，他还是选择了信任。他没有变得敏感或者多疑（像那位出了名的傲罗疯眼汉一样），这使她又错愕，又莫名地感动。他实在不像个失去挚友又坐了十年冤狱的悲惨之人，也许这正是邓布利多教授的目的——他肯定希望西里斯能在威森加摩面前表现得更理智一些，而不是呲牙咧嘴地冲上去掐彼得的脖子。

　　“真好，我真为你开心。”

　　她将心里所想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毫不意外地，西里斯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哦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怎么说呢……据说从阿兹卡班出来的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但你的精神状态不仅是正常，甚至非常健康。”

　　西里斯暗自笑笑，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阴暗的地方。但也许吧，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不错了。

　　“你知道吗？之前我一直觉得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我可以抛弃一切，只要能让那个畜生得到应有的惩罚，哪怕我自己翻不了身也要拉他下去。直到我亲眼见到哈利。”

　　直到亲眼见到哈利，他才感觉又活过来了。他能看到詹姆和莉莉的生命正在哈利身上延续，而他自己，可以照顾他们的孩子，保护他。他想和哈利一起生活，他开始渴望有一个家。他还有机会，一切还不算太迟。哈利成了他的精神寄托，而他会为此变得坚强、理智、隐忍。

　　西里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是很难用言语表达的感受。于是他只放任那些悲痛、悔恨和重获新生的希望交织在一起，在他的心中不断翻涌。安妮效仿母亲安慰她时的样子，尽力放空自己的思想，和他一起静静地坐着。半晌，西里斯说：

　　“邓布利多真是个伟大的人。”

　　“是啊。”感受着内心深处对这位智者的崇敬，安妮赞同道。

　　“敬，阿不思·邓布利多。”

　　西里斯带头，两个人举起各自的杯子。

　　“敬邓布利多教授！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这之后不久，孩子们就像西里斯猜测的一样，自己从外面回来了。罗恩和艾丽最先冲进来，嚷嚷着自己能吃下一整头鹰头马身有翼兽。接着是哈利，赫敏跟在最后，对哈利“那是什么？”的疑问作出解答。他们都玩得脸颊泛红。安妮注意到他们的头发都乱七八糟，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在空地飞了个尽兴。

　　他们围坐在餐桌旁，尽情享受了一顿大餐。西里斯的家长作风果然独具一格，他不仅对餐桌礼仪丝毫不管不顾，甚至还像个小孩似的，直接用手抓着鸡腿来啃。艾丽托着个馅饼直往罗恩脸上招呼，也没被训斥。(当然罗恩非常漂亮地反击了回去。这导致他们失去了两大块水果派。)

　　“唉……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一片喧闹中，西里斯突然转过身来对安妮说，“我本来不打算说的，但这场景太美妙了，我必须要说出来。我，哎……我想要邀请你们，包括哈利的朋友们，不只是想分享什么快乐，其实，更多的是我非常需要你们来。”

　　“噢是吗……这我就不懂了，为什么？”

　　“你瞧。”西里斯冲着哈利扬扬下巴，“你看到什么？”

　　“我妹妹、罗恩——”

　　“不，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意思？噢，你是说哈利玩得很开心？”

　　西里斯点点头。

　　“但我想就算哈利单独和你在一起，他也会很快乐。你真的做得很好，你只需要对自己再有点信心。”

　　“那不一样。”西里斯叹了口气，左手搭在椅背上，“只说一点，你能想象我和哈利独处而不提及他的父母吗？不能，对不对。我看起来好像很了解哈利，但我其实对他一无所知。反过来他对我也一样。詹姆和莉莉，这是我和哈利之间最大的交集，也因此，是我们无法避开的话题。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也是，哈利也是。但除了这个我又想不到别的。难道要我和他讨论麻瓜机车吗？”

　　安妮看着不远处一边吃着炖菜一边看罗恩和赫敏下巫师棋的哈利，试图去理解西里斯的担忧。

　　“我有一肚子的故事能讲，但他还那么小。万一他想詹姆和莉莉了怎么办？这是他上学后第一个圣诞节，我不想——噢，我受不了这个。”

　　“也许你说的对。”安妮意识到其实在这件事上，西里斯要比哈利脆弱得多，也更容易陷入悲观情绪中。其实真正受不了的是他自己。也许他已经可以再次承担一些责任，能够为他人带来快乐，但毫无疑问的，他还需要更多时间去疗愈自己内心的伤痕。他只是在偷取外界给予的力量，一小部分来自邓布利多，而剩下绝大部分都来自哈利。只是哈利总有长大的一天。如果西里斯无法跨过那道障碍，那么等哈利不再需要他照顾的时候，等待他的才是绝望。

　　但安妮选择不去过多干涉这件事：“也许等你能稳定下来，再和他相处也不迟。”

　　“是啊，是啊……”得到安妮的理解终于让他放松下来，西里斯长舒了一口气，“谢谢你，真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安妮装模作样地向他举杯，俏皮地说：“还请不必放在心上。能帮到先生是我的荣幸。”

　　西里斯如她所愿地，再次大笑起来：“所以我说过用不着你为那瓶魔药送什么回礼，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傍晚。由于不能被前来接送哈利他们的金斯莱发现，安妮和艾丽必须提前离开，这意犹未尽的聚会也必须结束了。尽管如此，安妮依旧确信这份快乐还会继续下去，并且会带给西里斯源源不断的力量。这确实是最好的圣诞礼物。邓布利多教授也确实，是个智慧又伟大的人。

　　为了避免吵到布莱克夫人，他们只能在客厅互相告别。这里依旧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但也许是那顿大餐和两杯黄油啤酒的作用，也许是源自相互信任的力量，那种不适感减轻了许多。罗恩和哈利骑着扫帚，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捉住了一只小“天使”，塞到艾丽怀里。赫敏则细心地帮她系好围巾，打了个漂亮的结。

　　“你觉得我们最快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西里斯知道安妮是在问开庭的时间，会心一笑：“最快复活节，但愿吧。不过你最好还是别期望那么早，没准要等到暑假。”

　　“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会尽量请到假过来的。”

　　“那再好不过了，只是别勉强。毕竟结果谁都说不准……”

　　安妮把西里斯拉到一边，现在他们靠在钢琴旁。她不得不压低声音，确保孩子们不会听到任何讯息：“嘿西里斯，听着，你没什么好担心的。确实我们都说不准最后的结果，但它为什么不能是好结局呢？想想，我们现在可是和邓布利多教授站在一起。而且你还有哈利。”

　　“……是啊，没错。”

　　安妮说不清西里斯的状态，他看上去得到了些安慰，但还是忧心忡忡。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他。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祝你好运！”她学着印象中魁地奇球员的样子，大力拍了拍西里斯的胳膊，“当然你已经有邓布利多教授了，也许根本不需要这个好运。”

　　西里斯挑挑眉，没有搭话。

　　安妮再次向他道谢，但后者不断催促她们赶在金斯莱抵达前离开，推搡着她们下楼，孩子们则留在原地。他们再次在家养小精灵们的“注视”下回到一楼，噤声穿过走廊。

　　门外飘起了雪，地面积了薄薄的一层，但似乎都要被愈来愈凛冽的寒风再次卷起。艾丽被风吹得眯起眼睛，不禁往围巾里缩了缩。西里斯替她们打开大门后，缩在阴影里不再上前。

　　“但愿很快就能再次见面。”最后在带着艾丽从门口消失前，安妮回头对他说，“圣诞快乐，也预祝你新年快乐，西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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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没忘…我还活着…
来自2020.11.11，下一章在写了在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