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ource of Magic》monamuh

11、得意门生

　　和唐克斯告别后，安妮遵从研究院的安排回到家中，继续她那闲得发慌的休假。她加了太多班，导致积攒的假期足足有一个半月。如果不是她因为劳累而在实验室引发了事故，奥斯汀也不会那么坚决要求安妮休息。毕竟谁会想要说服一个理想主义的工作狂去休班呢？实际上，不小心淹了实验室并不是什么大事，在被全院通报批评的时候，安妮盯着脚上还在往外冒水的皮鞋，在那些不友好的侧目中这样想到。她只是试图在清水如泉上加一个古魔法前缀，稍微做得过火了点。把书弄干总要比从灰烬和废墟里找残页简单些吧？

　　安妮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唐克斯，因为她认为自己已经非常过分了。怎么会有人把朋友叫出来陪对方散心，结果还向对方倒苦水的？这毫无疑问是我自己的问题，安妮想，我必须自己解决它，而不是把问题扩散出去麻烦别人。她没有向任何人诉说，包括她的父母。

　　安德森先生同往常一样，在早上八点二十八分出发去出版社，下午五点半才会回来；安德森夫人在圣芒戈值班到晚上九点。格林帕克18号只剩下莱蒙窝在落地窗前，晒着时有时无的太阳，而安妮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和它大眼瞪小眼。

　　五月下旬天气暖和起来，莱蒙作为一只西伯利亚森林猫，理所当然地进入了换毛期。它的毛能粘在任何它走过的地方，落到餐盘和茶杯里，风一吹就漂浮在空中，惹得安妮喷嚏不停。换毛季的莱蒙简直不能算猫，它只是一个长着尾巴的，会动的巨型毛球。莱蒙动动耳朵，似乎能听到安妮心里在嫌弃自己。它十分霸道地跳到她身上，成功地把这件家居服也蹭上毛之后，得意地看了安妮一眼才又跳下去。

　　“唉，谢谢啦。”安妮说着欠身去拿茶几上的魔杖，“至少你让我有事可做。或许你想梳毛吗？”

　　“喵。”

　　“好吧，不行就算了。旋风扫净。”

　　魔法只吸走了大部分的猫毛，安妮不满地甩了甩魔杖，几颗小火星从魔杖尖冒出来：“真是怪事，以前都能全除净的。”但她懒得爬起来去找除毛刷。安妮一边为自己无事可做而烦恼，一边又不禁担心起她在六月份将要参加评选的研究报告。梅林保佑，她只差最后的总结部分就完成了，这并不难。但她总得做些什么。

　　于是她行动起来，几撮猫毛还粘在她的睡衣上。安妮快速从盒子里抽出一张信纸，准备给奥斯汀女士写信申请提前结束假期。笑话，她才不想发表报告的时候她的同事们都准备充分，而自己才刚回到办公室里，椅子都还没坐热。

　　在信中，安妮详尽地罗列了七八条自己已经得到充分休息，有能力回到工作岗位上的证据。其中包括较为标准的作息，和每日听古典乐唱片两个小时，并进行冥想。当然是编造的。奥斯汀已经拒绝了她几次，她需要更有说服力的事例。

　　安妮很快将信纸封好，向窗外吹了声口哨：“麦克斯！”不一会，麦克斯就从外面扑棱棱赶了回来。莱蒙在下面摆摆尾巴，开始追麦克斯落在空中的绒毛。

　　“寄给奥斯汀的。好孩子，你知道怎么找她。”

　　麦克斯亲昵地蹭蹭她的手指，正要将信叼在嘴里，这时又一只谷仓猫头鹰飞了进来。麦克斯有些笨拙地扇动着翅膀给它挪位子，但它只是扔下圆筒形状的包裹就离开了。莱蒙突然窜过来用爪子一挠，把圆筒往门外推，然后它扑上去像只野兽般撕咬着。

　　“别这样！”安妮连忙放下给奥斯汀的信，赶走了这只有点疯狂的猫，“去啃你的磨牙棒去！”

　　“喵呜！”莱蒙弓起背立在原地瞪她。

　　“怎么，你想看看？”安妮捡起包裹，猜莱蒙是好奇里面是什么。她翻了翻，在圆筒的一端找到了“来自布鲁姆出版社”的字样，原来是他们寄来的《魅力魔文》五月刊样本。

　　这太奇怪了。我并没有在这期刊登文章，没理由收到什么样本。安妮困惑着，翻开了目录页。在众多采访中，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问题所在：「古魔法研究新学说，为什么我们无法使用古魔法？——杰拉德·莫拉雷斯，第11页。」是她那位高傲的美国同事的采访。

　　“不会是在采访里提到我了吧？梅林啊。不，别像我想的那样，莫拉雷斯那张嘴能蹦出什么好话——有了。「首先魔法从何而来？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是存在于每一个巫师体内的特殊力量。从遥远的德鲁伊时代」，好吧，又是魔法遗传论。说些有用的吧莫拉雷斯。”

　　安妮翻了个白眼，随即快速跳过那些冗长的论述。

　　“「与此同时古魔法的咒语……所承载的……我一直坚信现代巫师无法使用古魔法是因为我们体内的魔法力量在不断退化，直到我的助手安德森在一次实验中出错」……等等，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助手？谁是他的助手了这个无耻的——「她的这次失误提示了我，或许并不是内在的魔法力量在减弱，而是我们一直以来所强调的控制魔法，反而抑制了魔法能力的发挥」？他怎么敢！”

　　安妮愤怒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把这本杂志撕碎。

　　“这是我的研究！这是我的结论！他怎么敢！”安妮尖叫道。她腾地一下站起来，碰倒了书桌椅，双手大力把杂志拍在桌面上。

　　“咕！”麦克斯还在等着主人的信，眯着眼睛蹲在窗台上，被这突然的变动吓得一扑棱。但是安妮根本顾不上安慰它。

　　“「仅仅加上一个简单的‘赐吾’的魔法词缀，就使整栋楼都泡在这咒语所触发的洪水里。这诚然出乎意料。因为‘赐吾清水’并不是一个具有强破坏力的咒语，但是在一个古魔法词缀的加持下，它展现出非凡的力量并且难以被控制」这不可能。不可能！这是我报告里的，他为什么会知道！”

　　安妮越想越气，又联想到她的报告是为了六月的评选准备的，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莫拉雷斯一定是知道我的报告内容，不只是采访的这些……他是个思维缜密的无赖。这个咒语的手势，重音，他肯定全都知道了……现在我不在研究院，他完全可以比我先一步写完总结，先一步提交上去。这样一来，抄袭研究成果的人就变成我了！因为我没法证明这些想法是属于我的。而奥斯汀甚至会很欣慰，她一直希望我们三个友好合作来完成课题。梅林啊……”安妮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哆嗦，“莫拉雷斯不仅对我的研究一清二楚，他还知道迪布瓦在做什么。所以他确信自己会赢，不然他才不会冒这个风险呢。他会用我的作品赢得评选，而我的名字只会出现在最后一页的致谢名单里。他也知道如果在采访里提到我，我会收到出版社的样本。他是故意的，他在耀武扬威。我已经被将军了。”

　　安妮感觉自己被浸在深冬的黑湖湖底，刺骨的冰冷冻结了她周身血液，她的大脑。莫拉雷斯那遭人恨的长脸出现在她头顶，奸笑着。而她写着研究报告的那一沓羊皮纸则被莫拉雷斯嚣张地拎在手里，她喜欢的绿色墨水缓慢晕开，消散在漆黑的湖水中。呼吸不畅使得她开始缺氧，像是被莫拉雷斯的另一只手掐住了咽喉。该死，她早该知道的，这个毫无道德感的小人。可是她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喵呜。”莱蒙叫了一声引来主人的注意之后，跳上小沙发，爪子拨弄安妮的魔杖。

　　“是的，对！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去找那个混蛋算账！”安妮瞬间“清醒”过来，恨不得用牙咬碎莫拉雷斯的头骨。她把采访的那几页从杂志上撕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抄起魔杖，没等莱蒙赶得及阻止，就消失在了原地。麦克斯探着头左右看看，又扑棱棱飞出去，到它喜欢的那根树枝上睡觉去了。

　　下一秒，安妮出现在研究所的大堂中。发现不知是因为什么，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当然，这也可能是她的错觉。她没有因为这点小事停歇，径直通过魔法阵来到了古代魔文分部。莫拉雷斯的办公室就在她自己那间的隔壁。

　　安妮破门而入的时候，杰拉德·莫拉雷斯正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往咖啡里加牛奶。

　　“杰拉德·莫拉雷斯！”

　　这声怒吼连带着门的爆破声，差点把莫拉雷斯从椅子上震下去。咖啡泼到了他的西装上，但他并不生气，仿佛早已料到了安妮的出现会伴随着这一小小灾难。短暂的惊吓后，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安妮，甚至差点笑了出来。

　　“下午好，安德森。什么事这么急？”

　　安妮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至极：“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这么急？你！瞧瞧你桌子上是什么！”

　　“以一般教养来说。我向你问好了，你也应该回答我‘下午好’。并且你突然出现害得我的衣服毁了，理应对我道歉。清理一新。”

　　“——我对你道歉？！”

　　“——不过，由于我今天心情很好，我决定不和你计较。回到你的问题，让我看看我桌子上……”说着，他边把玩着魔杖，逐个向安妮确认道，“羽毛笔，笔架，墨水瓶，一盆米布米宝，窥镜，台灯，我帅气逼人的照片……不会是想喝咖啡吧，安德森？虽然你看上去确实很需要提提神，但是很抱歉，我不得不拒绝你。因为这杯咖啡我已经抿过了。”

　　莫拉雷斯似笑非笑地说完，双手垫在脑后靠在椅背上。那游刃有余的样子无疑是在继续助长安妮的怒火。

　　“那沓羊皮纸。”安妮咬牙切齿地说。

　　“喔，原来你是说我的研究报告？怎么了？”

　　“你的？你的报告？”

　　莫拉雷斯耸耸肩，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那是我的报告！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贼！”

　　“凭什么说这是你的？”

　　“就是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五月刊的样本我已经看过了，”安妮说着将几乎被揉成废纸的几页杂志扔到莫拉雷斯脸上，“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莫拉雷斯的完美面具终于也裂开一丝缝隙。他深吸一口气，把纸页收集到一起，摊开抚平。

　　“看在我们同事一场的份上，我好歹在「想感谢的人」那个问题里把你排在第一位。你瞧，侧栏的小字写着呢。”

　　“你怎么不把文献参考写上，那样即使不按照字母顺序我也还是第一位。”安妮顺着他的话讽刺道，谴责他全在抄袭自己的文章。但是没起到激怒对方的作用，反而自己被对方的回击噎得耳朵发红。

　　“这正是我所想的，我们还真有默契不是吗，安德森。顺便一问，你的报告题目什么时候定下来？我已经等了很久了，这可是构成文献参考所必需的信息。哦对，你都还没写完，所以那不算是参考文献。”莫拉雷斯说。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不知羞耻的人。她的怒火在莫拉雷斯面前显得可笑，像是把咒语打到差点没头的尼克身上。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莫拉雷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哦？那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什么？”

　　“第一次知道你还挺童真的，竟然会喜欢印着小兔子的睡衣。哈哈哈哈哈！”

　　安妮赶紧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被情绪冲昏了头，没换衣服就跑出来了。怪不得刚刚在大厅里……

　　“怎么？突然意识到自己太爱我了？为了见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别自作多情了！”安妮羞愤地扬起魔杖，下一秒，几道狠毒的红光直冲莫拉雷斯面门。但是莫拉雷斯反应也很快，他挡下那些咒语，甚至还有闲心继续油嘴滑舌。

　　“打准一点，宝贝！看我那么帅，下不去手吗？”

　　“粉身碎骨！”安妮大叫道。

　　可是从她魔杖尖端发出来的却不是粉碎咒，而是一道炽热的火焰。那道咒语的威力太大了，即使是莫拉雷斯的终极铠甲护身也没能把它尽数拦下。他被击飞到背后一整面墙的书架上，原本就已经被乱飞的咒语打得有些破烂的柜子直接崩塌。书页已经被点燃了，一本接一本砸下来，把莫拉雷斯埋在下面形成一座小山。与此同时，一些火星打到了那盆米布米宝，它开始疯狂地向四周喷洒臭液。这盆米布米宝似乎格外地好战，不消片刻，整个办公室都遭了殃。安妮尖叫着试图变出一个玻璃罩子把米布米宝盖住，但是却从天上掉下来几条响尾蛇。她不断地挥动魔杖想要赶走它们，却一道咒语都用不出来。她的右手变得冰凉，因为魔杖不再和她有共鸣了。它现在就和一根普通的小木棍没什么区别。安妮能感觉到魔杖上的木纹，但是当她攥紧魔杖，她的魔杖不再回应她了。

　　“莫拉雷斯？莫拉雷斯！”

　　火势开始蔓延，而莫拉雷斯还没从书堆里爬出来。它们太多太重了。整个办公室慢慢被浓烟笼罩，安妮呆在原地，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疯狂的米布米宝，吐着信子向她爬来的响尾蛇，被埋在着火的书堆下面的莫拉雷斯，还有她那根不再有温度的魔杖。这一切竟然都是她造成的。他们都要完蛋了。莫拉雷斯会被活活烧死，而她自己马上要被那几条响尾蛇分食。这是她咎由自取。

　　“安德森！愣在那干什么！”

　　突然一声带有法国口音的怒吼从门口传来。安妮猛地转头看去，只见迪布瓦一边挥着魔杖，一边用法语一阵痛骂。很不巧的是，安妮全听懂了：“小毛孩净会找麻烦！真该死！上次是洪水这次是火灾？操！他娘的你这蛇别动了！”

　　“消隐无踪！”

　　随着这声咒语，响尾蛇终于一条不落地，扭动着消失在这个空间里。与此同时，莫拉雷斯灰头土脸地从火堆里爬出来。除了西装被烧破了几个洞，却是完好无损。他将火扑灭后呆愣地看着安妮，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继续嘲讽她，还是安慰她自己没事。不过迪布瓦替他解了围：

　　“你们两个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安妮咬紧了嘴唇，说不出话来。她引以为傲的魔法天赋险些酿成大祸，她差点害死了莫拉雷斯。而她也没办法告诉迪布瓦，是因为自己的魔法失灵了才变成这样。这听起来像是在找一个蹩脚的借口。而且她并不想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怎么了孩子们？发生了什么事？”奥斯汀赶了过来，十分关切地问。再仔细一看，她背后站着一堆人往里面探头探脑，都想进来看热闹，但是被迪布瓦挡了回去。

　　“呃，实验事故。对！一点小小的实验事故，对吧安德森？”莫拉雷斯说。

　　“安德森你怎么在这？”

　　米布米宝还在锲而不舍地喷着臭液，迪布瓦忍受不了对它施了个石化咒。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等着安妮表态。

　　安妮十分艰难地张口：“我……”

　　奥斯汀叹了口气：“听着孩子，我明白你很热爱这份工作。但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健康和安全。我并不是因为实验事故才要求你休息一段时间，明白吗？”

　　迪布瓦见状，立刻将其他人都轰走：“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写你们自己的研究去！”

　　“你喜欢研究我的课题，我很高兴也很欣慰。但是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有的时候，放松一下你会发现事情远比你想象的简单。或许是我表达不清楚，我经常问你进展如何，并不是在追求什么速度。莫拉雷斯，迪布瓦，你们也听着。”

　　另外两个人连忙站好。

　　“你们三位是同事。这意味着你们是互相帮助的，而不是竞争关系。清楚吗？我并不要求你们争个谁聪明，谁进展快。部门里有三个人是为了有更多的想法，更多不同的做事风格，互相补足。”迪布瓦和莫拉雷斯脸上的不服气被看在眼里，奥斯汀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也许对你们来说这还需要时间，但日后你们会明白的。”

　　“把这里收拾好。安德森，你跟我来。”

　　安妮咽了咽口水，在另外两人的注视下，跟随奥斯汀出了办公室。走廊里的画像端着副贵族做派，隐藏在扇子和屏风后面交头接耳，对她指指点点。她第一次感到这条走廊是如此的长，似乎走不到尽头，同时她又无用地盼望着这走廊永远走不到头。也许奥斯汀会温柔地解雇她，安妮已经预想到这样的未来了。她知道自己必须接受。她是一个魔法失控的女巫，奥斯汀一定会发现这事的，她瞒不住。她会彻底失业，被整个巫师界排挤，毕竟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未来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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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20608
为自己之前无趣的内容提要感到悲哀，为什么会有读者看到这种提要还会想读下去，是天使吧。
比尔登场倒计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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