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变青梅》洛水之南

3、3

　　苏家来人接苏远的时候，王磐传信给李秀儿让她回王家过中秋节，北燕国人非常重视中秋，在外的一干人等都要拖家带口的回本家过节，堪比现代春节。
　　“苏兄，我要回本家过节，就不留苏兄在此了，这是梨膏糖，苏兄换季或是咳嗽的时候含上一粒，制法我已经交给刘伯，此药可以常备，老少咸宜；这是人参养荣丸，苏兄每日一粒，吃完应该见能恢复如初，药方我亦交给刘伯。”
　　苏远一身青衫，头上别了一根木簪，是李秀儿闲的无聊时用山上的桃木磨的，偶然被苏远看见，被称赞颇有野趣，就顺势送给他了。黑色的长发垂在脑后，八月的风吹过，带起一些半遮半掩，李秀儿险些喷了鼻血，就连月牙这跟平时管东管西的老古板都看得呆愣。苏远握住李秀儿的手，“脩琳不可，这两样都是你的秘方，价值不可估量，我不能收。”
　　李秀儿看美人主动上来给他吃豆腐，心里美的直冒泡，脸上故作正经的道“药嘛，就是给人吃的，古来医者就是因为敝帚自珍，让多少良方流失，脩琳不愿做这种暴殄天物之人，苏兄不必客气，只管拿着就是。”
　　他说完这话，苏远直直的盯着他，“脩琳高义，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到愚兄的地方，刀山火海，必不敢辞。”说罢，苏远一揖到底，苏家其他人也跟着行礼。
　　李秀儿不好太失态，勉强收回扎在人家脸上的眼珠子，心说“啥都行，让我睡一下行不行？”心里再怎么猥琐，脸上却是不敢漏出一丝，毕竟苏侯爷掌了北燕国二分之一的军队，枪杆子里出政权放到任何朝代都是真理，得罪了苏家，管你什么世家大族，五姓人家。李秀儿敛衽行礼，“苏兄说这话就见外了，脩琳学医为的是济世救人，本不求回报。”
　　“救命之恩不可不报。”苏远那双丹凤眼含着光，像是有两把小钩子，勾的李秀儿心里痒痒的，赶紧抖抖衣袖，拱手遮过去，“那好，苏兄，日后脩琳有什么难事，定然上门打扰。”真要命，苏远之前还是普通帅哥，不对，普通大帅哥，这几天不知道吃啥补大发了还是被山里精怪附体了，都快赶上男狐狸精了。
　　苏远来的猎奇，走的时候就平淡很多，一辆燕国烂大街的青布牛车载着苏大帅哥离开阳山，奔着京城去了。李秀儿这边看着车走过转角，被一片青山绿树遮住了，才和月牙两人相对叹了口气，随即吩咐道：“收拾东西，准备回本家。”
　　“是！”整个山庄闻风而动，收拾了两车行礼，两车山货，外带四车人口，浩浩荡荡的向清河出发。
　　苏远坐在车里，手上把玩的是临走前收到的礼物，“脩琳，王脩琳。”他把这名字在舌尖转了两转，随即吩咐王伯，“派人去查查脩琳是王家哪一房的公子，他如此，”苏远皱皱眉，好像找不到一个词去形容王脩琳，“芝兰玉树，此前却默默无名，不正常。”
　　“是！”
　　苏远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眼前浮现的是王脩琳为他换药时的剪影，那一层细细的绒毛好像搔到他的心里，让他既舍不得不想，又不敢多想。
　　李秀儿无甚形象的瘫坐在自家牛车里，月牙在一边给她剥着葡萄，一边数落她不守礼数，放任自流。李秀儿一贯翻白眼以示之。月牙见她油盐不进，恨恨一拍桌子，“小姐！回了本家你要是再这样，看老爷不打断你的腿！”
　　“行啦，月牙嬷嬷，本小姐什么时候在外面丢过人？哪次见人礼数不周全？”
　　“今天早上，送定北侯苏世子的时候。”月牙幽幽的说，带着一股鬼气。
　　“咳咳，咳咳咳……”李秀儿无言以对，只好规规矩矩的跪坐好，认认真真的吃葡萄。
　　王家是周灵王太子晋的后人，以王为姓，取帝王之裔。历经几百年而不衰，三朝皆有宰相、将军，王家从不避世，真正的世家除了浓浓的装逼风，还要有权与势二字，乱世可自保，盛世可治一方，纵观梁燕五姓七望，无一不是集权势于一身的家族，甚至可以左右皇族更替。
　　燕太祖与太宗两位皇帝，做出一系列的举措想要制衡世家，削弱其影响力和势力，大举提拔寒门子弟和勋贵。可惜，燕三世是个混账，把爹和爷爷打下的江山败的四处都是窟窿，给江南梁家钻了空子，自己扯了大旗当皇帝。江南富庶，燕国赋税起码四分之一来自江南，没了江南三世仍然大兴土木，荒淫无度，最后马上风死在宠妃的肚皮上，得了个庙号熹。世家里面一直传说是郑氏太后一根绳子送熹宗上路，是真是假没人去考证，大家都巴不得这个搅屎棍赶紧咽气。现任燕帝赵弘是郑太后长子，从败家爹手中接过烂摊子，收拾十几年总算把还剩下的这半壁江山给拾掇的能看了，荥阳郑氏也坐稳北燕第一世家的交椅。
　　王家在世家里是不上也不下的位子，不会被挤出五姓，也无意争那第一的名头。历代王家家主都是走中庸的路子，前几年郑氏借太子打压王家势力，把王磐赶出了朝堂。王家就把郑家安插在北府军里的钉子给拔了几根，不软不硬的回击了一下，其他几家也在不断试探，如今大家表面安宁，私底下小动作不断。谢家五小姐被太子搓磨死的这事，李秀儿因为苏远的关系知道实锤，也曾写信告诉祖父，其他几家都在猜测。谢五小姐的爹爹谢蕤虽然是个闲人，他哥哥谢葳可是握着北府兵，事情真相一旦暴露出来，不知道会怎样。这也是王磐急匆匆召李秀儿回家过节的原因。
　　李秀儿的娘是王磐幺女，他四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必然是要宠爱一些。王李两家世代通婚，李景是王磐仔仔细细斟酌过的对象，只是没想到李景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王夫人因病故去，马上就娶郑家新妇，甚至纵容新妇薄待长女，王磐疼爱女儿自然也疼爱外孙女，干脆上门接回孙女亲自教养。
　　京城久安到清河王家骑快马只需一天一夜，像李秀儿这样大包小裹坐着牛车慢悠悠赶路，夜里还要住店休息，也不过五天就到了。王家王磐这一支阳盛阴衰的厉害，王磐四儿一女，四个儿子硬是一个孙女没生出来，现在8个孙子，就只有李秀儿这么一个孙女。加之李秀儿是穿的，自小知道讨人喜欢，是以上到祖父母，舅舅舅母，下到哥哥弟弟就没有一个不宠她的。她距着清河还有一天路程，她的七哥就骑马跑出来接她。
　　“秀儿”，七哥王咸瞪着一双桃花眼，气鼓鼓和控诉她“祖父不叫你，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怎么会？你看，七哥，我准备了两大车礼物，祖父不叫我也是要回来过节的。再说了，重阳一过你不是就要去京畿大营上职了吗，到时候我们相处就便宜了。”
　　“你还是不打算回来，都准备等我上职！”
　　李秀儿扼腕，她七哥胡搅蛮缠的功夫她怎么就忘了，这个身高快一米八，剑术精湛，百步穿杨的汉子心里住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