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X相交线》拽鸽

9、Eins's story

　　【艾因的故事】
　　我叫艾因，打记事起我就明白自己与别人不一样。
　　我能看见亡魂。它们以死前的姿态在这个世界上游荡，而别人却完全无法察觉，似乎只有我可以看得见它们。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被抛弃在了流星街，这大概是世界上离死亡之谷最近的地方。每天除了捡垃圾、填饱肚子（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可能）就是挨打。其实我还挺喜欢挨打的，在挨打的时候，我就会感觉这个令人眩晕的世界静止了。只剩下疼痛和鬼魂在飘荡。

　　直到有一天，弗雷找到了我。他是一个说话大大咧咧满口粗话的家伙。他很强，比所以打过我的人都强：

　　收拾完最后一个混混，他回过头看向我，笑得像一颗干瘪的橘子，满脸褶皱，背对着朝阳，我差点把他当作另一个鬼魂。但是鬼魂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老子叫弗雷！！！！！！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他就真的一直带着我。

　　“喂喂喂！少吃点！！！你那么屁大点身子要吃那么多？给老子留着!”
　　但其实他每次都会先让我吃够了，自己再开始吃。
　　我问过弗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总是死不承认对我好，继而转移话题。
　　直到有一次弗雷又喝了假酒，酒后他对我说：“艾因……我们这些，我们这些糟糕的大人……唉。我不想再有人像我一样糟糕了。”弗雷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一改往日的大嗓门，让我有一种飘渺的感觉。

　　“艾因。你还年轻，你要活在路上。”

　　弗雷就用他的大嗓门嚷嚷着嚷嚷着，让我渐渐从自闭的世界里走了出来。面对那些游荡的鬼魂，我竟然不那么害怕了。
　　终于有一天，我对一个总是跟着弗雷的鬼魂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吓坏了，脑袋差点掉下来，因为他的头和脖子只剩下一点点肉连着。
　　“你你你？？你看得见我？？”

　　我点点头。原来不是鬼魂不能说话，是它们找不到对象倾诉——它们不能相互看见。

　　后来我就和这个叫尤利乌斯的鬼魂说了很多的话。他告诉我，他和弗雷以前是朋友，但因为被人陷害，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弗雷。
　　所以弗雷永远不快乐。
　　“他……他一定觉得是自己害死的我们。但其实我们不怪他。”
　　尤利乌斯说到这里想哭，但鬼魂没有眼泪。

　　“我知道不是他出卖的我们，弗雷他，他那么傻，那么老实的一个蠢蛋。”

　　所以尤利乌斯一直跟着弗雷。
　　“需要我告诉他吗？告诉弗雷不是他的错？”
　　“……”尤利乌斯沉默了许久。“还是不要了，他现在隐名埋姓地活着都是为了自己的妻女。如果他发现当年事情另有蹊跷……恐怕坐不住。以他的性格……”
　　我知道，肯定是凶多吉少。
　　我忽然有点感谢自己的这个能力。看见鬼魂意味着能知道很多失落的故事。以前总觉得这是一个诅咒，但其实这也许是天赋。

　　“把弗雷的过去告诉我吧。以后都由我来保护他。”我对尤利乌斯说。

　　我开始与各式各样的鬼魂频繁交谈。我向它们打听任何可能对弗雷不利的消息，密切监控他仇家的动态。同时我还向鬼魂打听变强的方法。有一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的女人告诉我，世界上有一群人掌握着百万里挑一的能力，学了这个就能变强，可是她不再向我透露更多。

　　没有老师我就自己研究。通过不断的努力，我发现梦境是我提升能力的最佳途径。在梦里我可以离开躯体，以魂魄为媒介，到达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我本以为这样就能好好地和弗雷在流星街过下去了——虽然吃不饱睡不香，但至少能活着。

　　艾伦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变数。我对亡魂有十成的把握，但却拿活人无能为力。
　　艾伦他知道弗雷的秘密。我想趁老好人弗雷不注意自己杀了他。但是我失败了。艾伦很强，也许不在弗雷之下。

　　“小艾因呀小艾因~你说我拿你怎么办好呢？”

　　为了弗雷，我只能为艾伦卖命。“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任何消息。任何人的秘密故事。我有……能力。但以此为条件，请你不要伤害他。”
　　艾伦只是微笑。

　　因为有鬼魂引路，我可以很轻松地帮艾伦找到或者偷到他想要的物资。但你也知道，半年前我失手了。

　　我原计划去米米尔的仓库偷300发子弹。但没想到有人比鬼魂的感知还要快，在我能做出反应之前，我就被抓住了。

　　仓库的看守者有三人，他们显然清楚该如何对待我这种“老鼠”。

　　我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他们每一脚都带着绝对的杀意。

　　我感到绝望，也就是在这样的境地下……我的能力达到了峰值——

　　讲到这里，艾因停了下来。

　　“所以你……找到了我？”我轻声问道。

　　“很难以置信吧？我竟然找到了一个与我几乎一模一样的灵魂。”

　　“你，你甚至穿越了次元……？”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你和我同步率异常之高，我便将你强行拉入了这具身体。”

　　“不对啊！你的身体已经陨灭了，为什么我附身之后反而可以复活？”

　　“灵魂的自愈能力。在你的灵魂与我的□□同步的同时，它修复了□□的损害。”艾因好像也不是很确定，“大概吧。我也没想到最后的孤注一掷竟然成功了。”
　　我沉默。这么一来我总算明白自己复活的原因了，虽然也是巧合，但还是有理可循的。
　　“那么，你是希望我替你报仇？”
　　艾因轻笑了几声，“我是希望你能继续保护弗雷，或者带着他逃跑，但显然你的灵魂进入我的□□以后我就无法与你交流了。直到，直到今天我才和你联系上。”

　　我有些难过。艾因拼命想保护的人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无能的是我。我……过于依赖自己的能力，却不知道有人远比我厉害啊。”艾因叹了口气，“你会怪我吗？把你……硬拉到这。”
　　“怎么会？再怎么样也比死了强。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我会尽量把我知道的关于流星街的消息告诉你，你……”
　　“我知道，我要活下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清晰，“我要替弗雷报仇。”

　　艾因很久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库洛洛……你清楚他的事吗？”

　　说老实话，我对于捡回库洛洛这件事无比自责。我甚至怀疑过他与弗雷的死有干系。十岁出头的小孩为什么说话像个大人？艾因说话成熟是因为她与鬼魂交谈，涉事颇深，所以心理年龄与生前25岁的我同步。但库洛洛呢？他难不成也有什么隐情？
　　“库洛洛……身边没有任何鬼魂的迹象。”
　　“你监视过他的动向吗？弗雷出事之前他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去？”
　　“弗雷出事以后我一直跟着你，确实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库洛洛是一个很聪明，很聪明的家伙，他来流星街的这些日子一直在各处收集情报，在弗雷出事的前两周就发现了形势的不稳定，我感觉他似乎在等待什么机会，但我同时也觉得他没有任何背叛的资本。”

　　那就好。我真的不希望库洛洛做出什么人小鬼大的事情。弗雷对他，对我都是真心的，千万别是我给弗雷招惹来了麻烦。而且说句老实话我也很欣赏库洛洛——如果是同伴的话他很完美，不会碍事很有头脑，希望我们不会有互相背叛的那一天。

　　“那么艾因，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很清楚威廉兄弟，克里把你安排给他们倒是真的替你们着想，那两个人根基稳固，在流星街人缘也不错，对手下的人也很讲义气，但是……我觉得你们在他那里学不到任何东西。”
　　我知道艾因是对那种“百万里挑一”的能力念念不忘。
　　“你先听克里的安排吧，我这几天再抓紧打听情况，争取找一个更好的下家。”
　　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