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学日记》张不杨

20、高考之后

　　秋游让高三的学生们调整了状态，之后便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学习、测试、复习。
　　高考倒计时了，寒假也毫不意外的只有春节七天乐，其余时间都回校上课复习。

　　张奕韬这天来得很早，写卷子的同时也在等着辰雪。
　　辰雪进班，发现张奕韬安安静静的在座位上学习：你怎么来这么早？

　　张奕韬看着辰雪坐到座位上：“张辰雪。”
　　她耳边响起他的声音，“生日快乐。”

　　她转头看到张奕韬正对着自己笑，对他说：“你居然记得我生日，谢谢。”

　　张奕韬摇摇头：不用谢，终于可以在你生日当天见到你了，这感觉真不赖，可真到这时候却要高考了，但是你怎么不问礼物呢。

　　辰雪边从书包里掏书本边说：我也没送过你礼物，怎么还好意思管你要。
　　张奕韬笑着说：是因为这个啊？这就难办了。
　　辰雪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想提前要礼物吗，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张奕韬微微靠近辰雪勾着嘴角：你，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这不可能吧。
　　辰雪莫名的看着张奕韬，过了几秒，瞬间脸红，赶紧坐正翻开书本。

　　张奕韬继续笑着说道：我才不在乎那些形式上的礼物。
　　辰雪低着头看书：礼轻情意重，既然你这么说，可以告诉大家都不用送你礼物。

　　张奕韬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低着头的辰雪：“情意？那，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当礼物收了啊？”
　　辰雪用余光感到张奕韬对自己目不转睛，挪了下书本忍着笑：“不收。”

　　“你说的情意重。”他拍拍心口，“我这儿，可是满满的情意。你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实现你的所有梦想，这礼物是你赚了。”

　　辰雪瞟了一眼张奕韬：你有这么神奇么。
　　张奕韬坐直凑近盯着她：你可以试试。

　　辰雪躲开他扑面而来的男生气息，趴上书桌，背对着张奕韬：“你别说话了，我要看英语。”
　　张奕韬坐正咧着嘴笑，也开心的看起了英语。

　　时间过得很快，这段日子或大或小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考试，二班的成绩保持的十分良好，经常与实验班不相上下，张奕韬和辰雪的成绩更是稳中有升。

　　一模过后的一天中午在食堂吃饭，二班的几个同学凑在一起聊天。

　　班长：你们都想好考哪个大学了么？
　　一男生：想考的考不上，考得上的看不上。
　　一女生：我这水平，能上二本就不错。

　　宣静托着下巴：看以往分数线，我想考人大的设计专业。
　　李梦彤感兴趣：听起来挺好的啊，那你得先考美术吧？
　　宣静揉揉脑门：是啊，最近一直在画画，都有点耽误文化课了。
　　谢晓敏鼓励她：不过你成绩还可以，保持住没问题，肯定能考上。

　　文玮问辰雪：你要考哪？你学习这么好，不是清华就是北大吧，看你这次一模成绩也差不多了。
　　张奕韬插嘴：清华啊，跟我一起考，找肖云杰去！
　　魏时默打岔：就你那成绩能上清华？
　　张奕韬边吃边说：虽然一模还离分数线差那么一些，但是，在剩下的时间里，我的提升空间还是很大的好么。

　　辰雪一直在沉默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回到班里，张奕韬问她：“你不会还没想好考哪吧，你的梦想是哪就考哪啊，难道不是清华，你不想继续当肖云杰的学妹了吗。”

　　辰雪目光放远：其实我小时候还有一个梦想，是做一个外交官，那时候看电视里他们叱咤风云的样子觉得很酷。

　　张奕韬皱皱眉：外交官？那应该学文科吧。
　　辰雪摊摊手：阴差阳错，理科成绩太好。谁说小时候的愿望长大后就一定会实现呢。
　　张奕韬悄悄对辰雪：其实你就是想跟我一起学理吧。

　　“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没误解，这叫自信。”
　　“那你对考清华有没有自信。”
　　“你能考上我就能考上。”
　　“那我拭目以待。”

　　其实辰雪这样说，是想让张奕韬一定考上清华，为的是将来他即使不倚仗自己的家里，也能凭借学历和真才实学在社会有一席之地。

　　但她自己却并非一定上清华。

　　二模过后，学校请高三的家长们在学校的礼堂里开全年级家长会，让父母根据自己孩子的成绩，准备填高考志愿表。

　　辰雯涛拿着高考志愿表和辰雪的二模成绩单，回到家对女儿说：“你小时候不是很想当外交官吗，大学还是报考对你今后有用的专业比较好，高中已经辛苦了三年，继续学数学我觉得不太适合女孩子。”

　　“可是，我喜欢数学。”
　　“那你自己权衡，妈妈是不想让你太辛苦，而且你要当外交官的话，有很多好学校好专业可以选。”

　　辰雪犹豫不决，她想上清华的原因到底是因为想跟张奕韬一起上学，还是她真的喜欢数学，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数学这门课对她来说已经有了非同一般的意义。

　　给张奕韬补习的第一门课是数学，同班第一个超过她数学成绩的人是张奕韬，跟辰雪数学成绩互相追逐的人也是张奕韬……

　　可是如果被妈妈得知她想考清华数学系的理由是因为张奕韬，妈妈会怎么想呢。即使高二家长会后妈妈松了口，可她也并没有对这个男孩子有过任何好感，甚至，依旧不满，辰雪不知道在妈妈眼里为什么这个男生这么不讨她的喜欢。

　　在辰雯涛说完她的观点之后，辰雪还是打消了念头，妈妈说的也挺有道理，而且那也是自己儿时的梦想。

　　只是，他要是知道，会怎么样呢。
　　最后，她在妈妈的催促下，在志愿表里填下了北大国际关系专业。

　　上学后，辰雪单独把志愿表交给了班主任。
　　张奕韬兴冲冲的问她：你第一志愿填的是肖云杰的专业么？
　　辰雪云淡风轻道：你是我就是啊。

　　张奕韬神采奕奕的对着辰雪，笑的很开心。
　　辰雪在强颜欢笑，她原本看到张奕韬有点想告诉他自己没有报考清华，但是又看到他如此阳光灿烂的笑脸，实在是不想让他不高兴。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撒谎，希望他以后能原谅。

　　在这个艳阳高照起始的六月，伴随着沙沙的答卷声，两天的高考如幻梦般结束了。同学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考完了，最后一门英语结束后，大家欢呼着奔出教室，把手里的书本、卷子、复习资料抛向天空。

　　张奕韬来找辰雪：考试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天才，居然全都会做，倍儿爽！
　　辰雪歪着头看他：哟，这么厉害，清华没问题吧？
　　张奕韬自信满满：有问题我复读一年！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举行了盛大的毕业典礼和成人仪式，并在同一天进行。

　　上午，辰雪作为学生代表，在操场的台上发言。

　　看着台下亲切的老师和同学们，第一次感到十分不舍：“……即使我们将踏上各自的旅程，但高中三年留下的记忆永远在这里，未来遥不可及却也触手可及。
　　亲爱的同学们、老师们，感谢你们在我的生命里存在过……
　　祝福同学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希望老师们生活顺意，安康喜乐。”

　　台下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些同学在偷偷抹眼泪。

　　下午的成人仪式如宴会般，在后山坐落的公园内举行，同学们都穿上自己漂亮的衣服四处合影留念，辰雪和张奕韬在这个时候都变成了众人的焦点。

　　这一天一直是全年级的师生集体活动，而张奕韬的眼睛却一直在不停的定位辰雪的位置。

　　成人礼该有的兴奋与特殊似乎也并没有掩盖掉毕业即将分别的不舍情绪，有些同学默默擦着眼泪说着道别的话。
　　“常联系”已经成为同学们之间挽留彼此，或只是想留住高中三年，不想与这段时光说再见的一句话。

　　张奕韬对恋恋不舍的同学们说：你们都别难过了，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下回请你们一起玩去，咱们可以毕业旅行啊！
　　同学们忽然兴奋起来：是啊，咱们以后还可以聚会。这位大少爷，你可想好了去哪，我们都等着你通知呢。

　　下午几近黄昏，同学和老师渐渐散去，有些人去吃散伙饭了，有些人直接回家了。
　　张奕韬看到不远处辰雪在通电话，悄悄走到她的背后。

　　“嗯，真的毕业了，大家都回家了，我一会儿就回去。”
　　她挂掉电话，转过身，被站在身后的张奕韬吓了一跳，“你吓死我了，无声无息像个鬼一样站在后面干嘛啊？”

　　张奕韬笑了笑：天还没黑呢，别怕，没有鬼。你这就要回家了？
　　辰雪看了看他：是啊，不回家在这跟你一样当孤魂野鬼？
　　张奕韬挑着眉：毕业了诶，自由了，而且都成年了，你家还这么不放心你。

　　“哪有什么绝对的自由，高中毕业了还要上大学，大学读完了还要找工作或者考研，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规矩约束，当然这在你身上不成立。”
　　“没关系啊，即使约束我也不在乎，反正大学我还跟你一起。”

　　辰雪没来由的伤感涌上心头，她不能跟他上一个学校了。

　　辰雪挤上一抹微笑：你不回家吗。
　　张奕韬嘴巴又不老实了：你就这么想回家投入妈妈的怀抱啊？我们现在都成年了，是不是可以做点成年人的事儿了。

　　辰雪警觉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张奕韬嘴角露出坏笑，忽然伸手去挠辰雪的痒，辰雪怕痒，惊叫着跳开，树林里闪烁着两人嬉戏追跑打闹的身影。

　　跑了一段，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刘朔明。
　　辰雪赶紧刹住脚：刘老师好。
　　张奕韬跑到跟前也停住脚步：老刘，我们毕业了也是成年人了，你还管我们不？

　　刘朔明笑着指指张奕韬：臭小子，看你们高考成绩，拖后腿我照样管你。
　　“这您放一百个心，我们俩是要上清华的人。”
　　“哦？那我可要盯紧了。”
　　张奕韬无辜道：干嘛啊？大学还不让人谈恋爱啊？

　　他不由自主的搂紧了辰雪的肩膀，辰雪用手肘顶开他。

　　刘朔明扶着眼镜笑着说：虽然以前万般刁难，但你们俩的成绩老师们都有目共睹，其实你们的任课老师都很喜欢你们两个，辰雪呢是各方面都很优秀，而且还没被这个臭小子扯后腿，臭小子呢虽然顽皮，但认真努力起来真的是不容小觑。高中不允许早恋，但上大学之后，反正我是管不到了，当然也不要荒废学业。

　　张奕韬腰板挺得直直的：是！谨遵师命！
　　辰雪也微笑着说：谢谢刘老师。

　　刘朔明望着两个年轻人离开的背影，露出欣慰的笑容，心里默默念叨：年轻真好啊。

　　张奕韬冒出一个提议：我们……回学校走走吧，真到毕业，还真有点舍不得。
　　辰雪歪着头看他：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张奕韬笑了笑，转头温柔的注视着辰雪：“毕竟也三年了，主要是因为你啊。”
　　辰雪向上弯了弯嘴巴，低着头绕过张奕韬的目光，快走了几步。

　　两个人再次走进校园，走过操场，走过多媒体教室，走过食堂，走过教学楼前的花园，每个角落都曾经闪现过他们的身影，每个地方发生过的每件事都在他们脑海中记忆犹新。

　　他们走进他们的高三教室，教室里空无一人，两个人来到他们的座位上。

　　张奕韬抚摸着桌面：再见了我的桌椅，我觉得这些物品也都是有感情的，跟了我三年，它们肯定舍不得我。
　　辰雪来到窗边，回头看了眼张奕韬：“你还真是童心未泯。”

　　她扶着窗台：都没有站在这个位置好好看过咱们学校，在这里看咱们校园也挺美啊。

　　“换个角度看世界，你会发现很多惊喜，我早就跟你说过。”

　　辰雪没有回头，继续望着窗外，之后闭上眼睛享受着夏天校园里的空气：“艺术家诚不欺我。”

　　就这样，辰雪在窗边迎着夕阳下的微风，观赏着教学楼外的风景，张奕韬靠在自己的课桌上看着辰雪被窗帘半遮半显的侧脸。

　　不知过了多久，辰雪才看够窗外：“时间不早了，回家了。”
　　她转过身准备走出班门。

　　张奕韬慢腾腾的离开仿佛被自己粘上的课桌，好像不想离开这间教室。他在背后叫住了辰雪，她转回头的一刹那，猝不及防，被张奕韬一把拥入怀中。

　　张奕韬温柔又牢固的拥抱着辰雪，心情有些许激动：“现在，是高考之后了。”

　　辰雪刚开始有些诧异，被张奕韬忽然这么抱过来心里小鹿乱撞，心情缓和后，双手也逐渐抚上他的后背。

　　这一次，她没有推开他。

　　辰雪沉默片刻：我知道。
　　张奕韬笑了一下继续激动道：我一直都没有忘，也一直都当真。
　　辰雪鼻子一酸，眼圈微红：“我都知道。”

　　张奕韬喜上眉梢，慢慢放开她，但依旧抱着她的手臂，面对着她说：“你再也无法推开我了。”
　　她对他露出甜甜的微笑，颊微微泛红。

　　望着辰雪水汪汪的双眼，张奕韬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所以你同意……”
　　辰雪当他说在半截时，忽然垫起脚，在他的嘴角盖上一吻。

　　张奕韬被辰雪的举动惊讶到了，惊诧的同时也知道这无声的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看着辰雪羞涩不已，不敢看自己的样子，张奕韬由最初的惊讶转变成欣喜，他炙热又柔情的眼神像要把辰雪融化掉，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一只手抱着辰雪，另一只手的手掌拖住辰雪的后脑勺，深情又热烈的吻住辰雪的嘴唇。

　　辰雪缓缓的闭上双眼，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

　　她或许把这一吻当作是他们即将结束的高中的一部分，是他们在高中这三年的感情的终结，是他们即将走上不同轨道的纪念。

　　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滑入浓密的秀发中。

　　他们紧紧相依又缓慢的轻吻着对方的嘴唇，都觉得灵魂要飞升上天，原来接吻的感觉是这样的，有股淡淡的水蜜桃的清香。

　　两个人慢慢分开的时候，张奕韬发现辰雪被浸湿的睫毛：“你，我…把你亲哭了？我，对，对不起。
　　辰雪含着泪，脸红着微笑：“对不起什么，我眼睛里进东西了。”
　　张奕韬伸出手正要触碰她的脸：我帮你看看。
　　辰雪揉揉眼睛之后用手捂住眼睛和脸：不用了。

　　张奕韬看着辰雪娇羞的模样忍俊不禁：你知道当初同学们都怎么说咱俩么，他们说咱俩毕业以后就结婚。
　　辰雪头更低了：他们就知道成天胡说，你也跟着不学好。

　　张奕韬无辜的望着辰雪：可是……我不想辜负同学们的期望啊。
　　辰雪忽然扬起头看着张奕韬：你，你说这话还太早了！
　　她说完就扭头走出教室，张奕韬在后面跟上。

　　他边走边说：我高一的时候就说过要对你负责，我会负责到底！
　　“我有什么可让你负责的啊。”
　　“抱都抱过了，亲都亲过了。”
　　辰雪听他这么说，又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张奕韬看着辰雪跑远的背影：哎你跑那么快干嘛？辰雪！
　　辰雪没回头，边跑边说：回家！
　　张奕韬对她喊：到时候叫班里能来的同学一起去玩，你来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