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学日记》张不杨

19、那年那天榕树下

　　小船靠岸，同学们回到岸上，男生女生们各自凑在一起商量去哪玩。

　　文玮望着男生们对辰雪说：辰雪，你不跟张奕韬一起去玩？
　　辰雪摇摇头：为什么要跟他一起。
　　“他不是你男朋友吗，就应该一起啊，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

　　辰雪感到不好意思：可是，他现在还不是我男朋友。
　　女孩们诧异纷纷：
　　“啊？”
　　“什么？”
　　“不是吧？”
　　“那你们天天……像交往了十年。”

　　辰雪害羞的低下头笑着说：没有吧，哪有那么夸张。
　　宣静露出微笑：怎么没有，你们在舞蹈教室，我们都看到了。

　　辰雪赶紧解释：我们不是说了，我在帮他整理衣服，他自己不会……
　　宣静大笑：这还不能说明你们在交往？

　　辰雪红着脸：跟你们讲不清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不是来玩的吗。
　　女孩们互相用眼神交流，笑盈盈道：
　　“哦～”
　　“嗯～”
　　“明白，不逗你了。”
　　“那我们跟他们男生一起去爬司马台长城吧！”

　　李梦彤跑过来悄悄问辰雪：跟她们讲不清，跟我们总能说吧。
　　辰雪伏在李梦彤耳边：我跟他有高考后的约定。
　　李梦彤惊讶：什么约定啊听起来好浪漫的样子，我们你都不说，你也太能守住秘密了。
　　辰雪赶紧伸出食指让她小点声。

　　谢晓敏赶紧凑过来：什么秘密啊？
　　辰雪莞尔一笑：哎别问了没有秘密，你们知道结果就行了。
　　谢晓敏瞪圆了眼睛：什么结果？难道你们高考完真的要结婚？
　　辰雪伸出手：你再胡说我打你了。

　　十几个男生女生意见统一后，一起溜溜达达的走上了爬长城的路，李老师也加入了这帮孩子的大部队。

　　在司马台长城上，同学们看着波澜壮阔的自然风光，难以抑制内心想要抒发的情怀，一个同学起了头，他们开始接龙《沁园春·雪》。

　　李老师问大家：你们知道这首诗用英语怎么说吗？
　　同学们唉声叹气：老师，你这时候就别考我们了。

　　李老师笑道：就知道你们不会，平时不知道多写多看多背，告诉你们，高考的时候，这种名人名言和有名的诗句如果写在作文里，都是可以加分的。

　　魏时默感叹：这么好啊，那我们现在积累还来得及吗？
　　李老师笑着说：学习这件事，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她说完就给大家背诵了一遍英文版的《沁园春·雪》，同学们在李老师背完最后一句的时候鼓掌叫好，大队人马中充满了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闲聊着走在长城上。

　　赵博聊起话题：说到“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你们还记得期中考试的语文作文题吗，你们都是怎么写的？
　　张奕韬叹了口气：一说到文学，你就来劲了。

　　李梦彤眼中闪着星星：记得！英雄，当然是要豪情万丈，就像我们高二的时候开班会，说到的那些少年英雄，哪一个不是万众瞩目，光彩照人。

　　宣静望着天上的白云：金庸笔下那些可称为侠者的都是英雄，但是最后的结局不尽相同，比如萧峰的悲情，还有归隐不问世事的，英雄也会落幕。

　　魏时默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英雄也会老，漫威的超级英雄也会更新换代，钢铁侠的机械装甲厉害，可他也是肉身凡胎的普通人。

　　辰雪看了看大家：所以说，不能以简单的成功或失败来说一个人是不是可以称为英雄，破案的警察是英雄，镇守边关的战士是英雄，为国争光的运动员是英雄，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奋斗的人也同样是英雄，我们身边的每一个普通人，都可以是英雄。

　　张奕韬感慨：说起运动员，刘翔很可惜啊，我不知道你们对他什么看法，反正对我来说，他还是一个可以激励到我的人。

　　辰雪笑道：这就是不以成败论英雄啊，英雄不一定是最后成功的那个，最后成功的也未必就是英雄，刘翔顶着全国人给他的压力还上了赛场，虽然退赛，在我眼里，他也还是个英雄。

　　其他同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各自思索着英雄的真正奥义。

　　张奕韬看着辰雪笑了。

　　辰雪问他：你是不是把刘翔写进作文里了？
　　张奕韬眼睛一亮：沃，这么了解我。那你觉得，我在你心里，是英雄么？
　　辰雪斜仰着头看着张奕韬：你？

　　“你刚才说每一个普通人都可以，那我就是你的英雄吧，我还救过你呢。”

　　辰雪害羞的垂下眼睛，忍着笑意：“什么跟什么啊。”
　　加快脚步跟上女生的队伍。

　　傍晚时分，他们从长城上回来了。
　　张奕韬没精打采：累死我了。
　　魏时默趴在张奕韬的背上：我都站不稳了。

　　张奕韬拱了一下后背让魏时默起开：找个喝酒吃串儿的地儿咱们大餐一顿！小爷我要补充能量！
　　魏时默斜眼：晚上补充能量你要干什么费体力的事儿？

　　遭到张奕韬拳打脚踢，女生们捂着嘴偷笑。

　　文玮提议：今天白天路过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个不错的烧烤店，你们去不去。

　　李老师跟这群同学一起下山后，听说要吃烤串就退出了他们的活动，因为这位女教师的生活十分养生，她去找其他同学和王渤海一起用膳了。

　　晚饭的过程中。
　　张奕韬发言：虽然这个地方玩的没那么尽兴，但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景和吃喝真的很不错！同学们，为了高考，干杯！

　　魏时默笑他：你居然会为了高考。
　　张奕韬差点把酒洒到魏时默身上：怎么啦？不允许我有大学梦啊。

　　其他同学发出笑声。
　　谢晓敏接话茬：当然啦，目前高考最大，我们都要加油！

　　同学们拿起酒杯，张奕韬看着辰雪迟迟不举杯。
　　辰雪为难道：我不喝酒。
　　张奕韬低声对她说：你妈不看着你，也不能喝吗。

　　他不等辰雪回答：不喝酒的同学，就用其他饮料代替，我们不强求，来，干！

　　吃到尽兴时，班长提议：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魏时默擦擦嘴上的油：那规则可以简单点，就用这个饮料瓶击鼓传花，传到谁，谁接受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张奕韬放下筷子高声道：可以，稍微再刺激点儿，大家帮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被传中的人不能自己选，问题和惩罚也由在座的各位出好吧？

　　男生们：行，听你的。
　　女生们：可大冒险不能太过分啊。

　　张奕韬搓搓手：放心，不会让你一失足成千古恨的。

　　所有同学大笑。
　　班长自愿站出来当那个击鼓的。

　　第一轮传到了宣静手里。

　　有女生高喊：大冒险！
　　张奕韬倒了一杯醋：把这喝下去。

　　“你太狠了。”
　　“这算什么，刚开始都是小意思。”

　　第二轮，是李梦彤。

　　张奕韬在座位上起哄：有八卦啊！
　　女生们：真心话！
　　张奕韬提问：在座的，有没有你喜欢的，男生。

　　“有。”
　　“谁啊？”

　　李梦彤扭捏的指向赵博。
　　张奕韬笑得颤肩：给大家讲讲你们的恋爱史。
　　赵博反击：你的都没跟我们讲，凭什么我先讲。
　　张奕韬调侃：这时候拉我下水，扯先来后到就不对了，再说你比我早啊。

　　然而赵博就是闭口不谈。

　　第三轮，传到了文玮。

　　男生女生参差不齐：大冒险吧！
　　张奕韬脑子里冒着坏主意：对从这路过的第十个路人，跳一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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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玩了好几轮，张奕韬也整了好几个人。

　　这一轮，传到了张奕韬的手里。

　　同学们欢呼雀跃：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赵博幸灾乐祸：报应说来就来。
　　张奕韬一脸无所谓：我什么都不怕，你们随便出。

　　同学们起哄道：真心话我们都听过了，干点儿我们没见过的！
　　张奕韬纳闷儿：我啥时候跟你们说过真心话。
　　同学们继续高呼：我们不管！我们要看！

　　张奕韬笑着说：看什么啊你们？
　　赵博坏笑着问他：你有没有亲过辰雪啊？

　　张奕韬诧异坐直：什吗？
　　赵博笑了一声：别装了，你追咱班花你女神这么久，有结果了吧，不然你们俩犯了几次校规了被叫教导处，没点什么我们才不信嘞。

　　同学们尖叫：是啊是啊！

　　张奕韬扶额，忍不住颤抖着笑：“真的没有啊。”
　　“没有正好，今天大冒险就当着我们大家的面，亲一下你的同桌吧。”赵博指指嘴巴，“亲这里。”

　　魏时默咧着嘴大笑：这可能对他来说不算惩罚！

　　同学们欢呼：没关系，我们要看！
　　辰雪坐在座位中间尴尬脸红：你们能不能别闹了。

　　张奕韬坐在人群中沉默思考，仿佛随时准备爆发。
　　辰雪被女生们推到大家围成的圈内，她内心很纠结，进退两难。

　　李梦彤笑嘻嘻道：你就配合下他的大冒险吧，我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辰雪想把李梦彤抓住，却被她溜走，转头看谢晓敏，也从圈内消失了，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中间。

　　张奕韬自己灌了一口酒，壮了壮胆，猛的站起来，向辰雪走去。辰雪看到张奕韬走过来，本能的往圈外走，同学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张奕韬提吸了口气：我来了啊！

　　辰雪逃到墙边被张奕韬堵住了，又迎来同学们的一阵尖叫。

　　辰雪皱着眉头：你干嘛？他们闹你也跟着？
　　张奕韬勾着嘴角：在大冒险啊。

　　话音未落就向辰雪的嘴唇凑过去，同学们哄闹着跑上前来围观。
　　辰雪转了个头，把脸移开，张奕韬看着辰雪的侧脸，手臂撑在墙面上，无奈的笑了笑。

　　他转过来对大家说：满足你们看热闹找刺激的心理了吧，但是人不乐意的事儿别强求了。

　　文玮给自己顺气：我心都跳嗓子眼儿了。
　　班长笑话她：又不是跟你，你跳什么？

　　赵博摇着头笑，看着张奕韬：“勇气可嘉，但是好可惜啊。不过看在你护妻狂魔的份儿上就放你一马。”
　　张奕韬冲他摆摆手，用手掌向后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夜色越来越深了，这些男生女生在水镇上看起了夜景，辰雪和两个好朋友坐在榕树下，看着树上游客们许愿的红绸和周围点点灯光。

　　张奕韬走过来对李梦彤说：赵博那边等你呢。
　　谢晓敏见状，识趣地说：我跟她们先回去啦，拜拜。

　　两个女生走后，榕树下只剩张奕韬和辰雪。

　　张奕韬跟辰雪并排坐下：我记得班头说的话，我很听话吧。

　　“谢谢你。”
　　“谢我干嘛？”
　　“我不喜欢他们起哄凑热闹。”
　　“我知道，所以你不喜欢的事，你也不用做。”
　　“所以谢谢你！”

　　她转过头对着张奕韬微笑。

　　张奕韬笑着对辰雪说：这么说来，你又欠了我好几个人情。
　　“那又怎样。”
　　“看来你真得用一辈子来还我了。”
　　“你到底有多少个一辈子，我可没那么多工夫还你人情。”
　　“跟你一起的时候都是一辈子，不够就生生世世来还。”

　　辰雪在黑夜里脸红是看不清楚的：你这张嘴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说出来的话都这么……
　　张奕韬邪笑：是不是很甜？你要不尝一口。
　　辰雪立刻羞红了脸：你！

　　张奕韬一边发出爽朗的笑声一边站起身，辰雪看张奕韬向榕树走近，也站了起来。

　　他严肃认真的转回身：辰雪，你以后，不要再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辰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张奕韬继续说道：两条相交的直线只有一个交点，相交之后就会越走越远，我不希望我们是相交的直线。我希望我们在平行线上，一直保持理想状态的匀速直线运动，不受任何外力影响，永远一起并肩走下去，好吗？

　　他认真的看着辰雪的双眼，辰雪也回望着张奕韬，眼中闪动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四周在他们的世界里忽然变得一片寂静，榕树上飘下几片树叶落在他们身边，倒映在水中的灯光随风摇曳。
　　两个人面对面静止伫立，宁静的对视了好久，都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辰雪微微点了点头。

　　张奕韬抬头望着大榕树：你看这棵树，这么多人在上面绑红飘带，你说愿望真的能灵验吗？

　　“心诚则灵吧。”
　　“那我们也许愿吧！”
　　“这个时候，人都下班了。”

　　张奕韬摘下自己的帽子：我们不用他们的。
　　并从怀里掏出一根马克笔，借着灯光，开始往帽子上面写字。

　　辰雪吃惊道：喂，你不是吧，还随身带笔？
　　张奕韬笑着说：我去任何地方都会留下我的到此一游，这次也不例外。

　　“那你这帽子不要了？”
　　“还可以再买！我写完了，你写不写？”

　　辰雪迟疑了一下，也摘下自己的帽子，背对着他写了起来。

　　张奕韬凑过去：还不让我看，你给我看下你的，我也给你看我写的。
　　辰雪捂着帽子：不行，看了就不灵了！

　　两个人写完之后，将帽子向大榕树上抛去，两顶帽子就这样一起挂在了许愿树的树杈上。

　　他们又在树下看了一会儿飞舞的红飘带和刚刚挂上去的帽子。

　　辰雪感到了困意：回去睡觉了，明天早上还有广场宣讲，我们都要听，不然起不来了。
　　张奕韬很积极：那我送你。

　　“我们不是一条路，不用你送，我自己认识路。”
　　“你看这路上挺黑的，你不害怕吗。”说着拉起辰雪的手，走向女生宿舍的方向。

　　在牵起辰雪的手的瞬间，张奕韬的手指转换了一下方向，变成了十指相扣。
　　辰雪低下头脸上发烧，但内心有着甜蜜的喜悦。

　　张奕韬边走边唱歌：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你靠着我的肩膀
　　你在我胸口睡着
　　像这样的生活
　　我爱你你爱我……

　　边唱还边歪头看着辰雪。
　　辰雪脸红着拍打张奕韬的手臂：放开啊。

　　张奕韬得瑟着说：不放～哎哎哎你别打我。

　　他向前奔跑起来，由于两个人拉着手没有分开，辰雪也只能跟着跑。

　　两个人嬉戏打闹着跑到巷口处，一盏手电筒照向他们，晃到了他们的眼睛。
　　传来低音女声：这么晚不睡觉干嘛呢？
　　少男少女用手挡着刺过来的灯光，灯光偏移了一点，他们看清了对方，是英语老师。

　　辰雪想挣脱张奕韬的手，却被扣的死死的。
　　李老师对张奕韬说：赶紧回去睡觉吧，你住的地儿在那边呐。
　　张奕韬解释道：我知道，我就送她……
　　李老师指指他们拉在一起的手：知道啦，手，松开，别跟连体婴似的。

　　辰雪慌忙道：老师，我这就回去。
　　她转头对张奕韬轻声说：你快走吧。

　　挣脱掉他的手跑进了楼道里。
　　张奕韬望着辰雪跑进去的背影出神。

　　李老师无奈的望着他：别依依不舍了，人家都进去了，要不你也进去？
　　张奕韬笑笑：啊，不用了不用了……老师晚安。
　　转身离去。

　　第二天清晨，同学们被召集到古北水镇的广场上，班主任为大家做以班为单位的高考宣讲，为大家鼓舞士气。
　　对于睡得太晚的张奕韬来讲实在是枯燥乏味，他真想回去继续睡觉。宣讲完毕，大家吃完早饭后又自由活动了一会儿，就上车准备返程了。

　　魏时默搭住张奕韬的肩膀：你昨天晚上干嘛了，这么疲惫，不会是 ……
　　张奕韬斜眼看魏时默，怼了怼他的头。

　　上车后，张奕韬直接跟辰雪坐到了一起。

　　“你今天不困么，王渤海在前面说了啥我一句都没记住。”
　　“谁让你昨天那么晚，自作自受。”
　　“还不是为了你。”

　　坐在他们前后的同学听到他们对话，窃窃私语发出阵阵笑声。

　　张奕韬很纳闷儿：他们笑什么呢？
　　辰雪也感到疑惑：不知道。

　　同学们在返程途中都在闭目养神，或者补晚上没睡够的眠。

　　张奕韬感到自己右脸被有一下没一下的磕到，他睁开眼，看到辰雪在打瞌睡。他坐直了身体，让辰雪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舒服的入睡，看着她沉睡的样子，一缕阳光照向张奕韬微微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