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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河增色 ...

  •   东南有扶桑,扶摇接日光。

      传闻极东南方有一胜地,面海而居,名天台山,崎绝险胜,雾气空蒙,有四万八千丈。半山落有一青灯古刹,名国清寺。山顶绝高,直入云霄,生长着一棵十人合抱之木,枝干舒展,可遮天蔽日,隐于云间,有三足金乌落于枝头,或扶摇直上,鸣声清越,梵音渺渺。那扶桑树饮风喝露,受天地精华滋养,成日又闻佛音清越,僧众见礼,日久天长,遂佛法通达,性情纯澈,修成仙体。

      中秋,月亮如一颗通透明珠落在天际时,金乌正挥翅西去。有心人仰望晚霞落尽的天空时,却见一粒荧荧青绿光点擦过圆月,流星似的穿过层云,落入一个沿海城市,消失无踪。

      而天台山上,扶桑树仍枝叶繁茂,微风拂过,簌簌作响,仿若情人呢喃。

      ......

      当范濯准备打开他的家门的时候,这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一早晨。而他打开那扇门之后,一切都向着玄幻的方向狂奔而去。

      门还是那扇熟悉的厚重防盗门,眼前的走廊还是有些陈旧没有电梯的老小区居民楼走廊,墙上贴着小广告,墙角搁着黑色垃圾袋。走廊有些逼仄,头顶的廊灯散着暗淡的暖光。而只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就使一切都如同黑白照片一样失色,像是隔了毛玻璃一样模糊不清了。

      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袖T恤,水洗浅蓝色牛仔裤,头发松松束起,柔软地落在肩头。面带笑意,更显得他极年轻,极温柔,轮廓柔和,在清晨漫进门来的阳光里泛出一层薄薄的光晕,显得人天仙下凡一般好看。

      范濯被他这么一笑,心里就有点面对释出善意的陌生人的拘谨和慌张,忙瞧了瞧自己身上这一身上班时要穿的正装,确认衬衣熨烫得够平整,挑不出一丝毛病,才疏离而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只见那人老神在在地朝他举了举双手,示意他朝下看。他好不容易把放在对方脸上挪不开的目光拔下来,感觉十分不好意思地往下看去。这一看,他就惊成了一根直僵僵的棍儿。

      一盆兰花。

      苍翠欲滴,惹人怜爱。

      但问题就来了,这是一盆普通的兰花也就罢了,这盆兰花为什么和他昨天丢在楼道里的那盆枯死的兰花这么像?连几片叶子几个花骨朵儿,长的位置也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昨天他丢出去的兰花,早已经枯焦至死,整盆花蔫成了一坨可怜巴巴的棕黄毛球。现在对方手里的这盆,显然被精心护养过,叶片舒展,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花苞也半开不开,甚至比他将它买回家的时候长得还要健康!

      没等他惊完,那人就开口了:“范先生,您的兰花枯死了。”

      范濯用一种惊讶甚至是惊恐的眼神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那人安抚他似的笑了一下,道:“不过没关系,我把他救活了。”

      那人说:“灌了点仙气,手抖不小心灌多了,现在它要成精了,您愿意收留它吗?”

      范濯:“......”

      范濯:“???”

      范濯说:“那个......其实养花是我一时兴起,其实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植物杀手。”

      对方很爽快地说:“我帮你养也行。”

      范濯顿觉不好意思,赶忙道:“那怎么行,怎么能麻烦你呢!我上网查查怎么养花就是。”

      那人笑道:“没关系,我非常喜欢花草。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把它放在走廊里,一起照顾。”

      范濯住的小区是六层楼房的最高层,平时除了他和邻居家,也没什么人会上楼来,兰花放在走廊里也不怕被别人祸害。但邻居一家人上个月卖掉了房子搬去了学区房,他也不知道新邻居是什么样的人。何况就算眼前这人也住这一幢,让人天天上楼来照顾一盆兰花也未免太麻烦了点,再说他怎么知道我在楼道里放了什么东西......

      对方像是明白他的顾虑一般,微笑道:“我是你新搬来的邻居,范先生。”

      范濯觉得自己从早上打开家门开始,自己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所以他这次意外的很快接受了现实,道:“那也不能麻烦你......”

      “不麻烦。”邻居温温和和道,“把它放在两户中间可以吗?”

      “哦,哦好的。”范濯赶紧从他手中接下花盆,和他一起把黑色的花盆搁在两户门中间的走廊地上,还很不好意思地把占地面积过大的垃圾袋往旁边拨了拨,生怕味道熏着了这盆干干净净的兰花和他干干净净的小邻居。

      搬花盆的时候,他的邻居也想来搭把手,范濯觉得自己力气比较大,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自己调整好了花盆的位置,站起身来,才问“其实我要去上班......有点耽搁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找我的话,下午五点后我都能帮忙,刚搬了家肯定还有活要干,下班回来我帮你怎么样?”

      邻居只微微颔首,道:“叫我扶桑就可以。”

      范濯朝他友好地笑笑,抬头挺胸地下了楼,刚出居民楼,就死狗一样地一路狂奔去公交站,好死不死和他要等的那辆车打了个猝不及防的照面。

      等范濯到达公司的时候,离规定时间还差三分钟,他掐着点打完卡,才松了口气。范濯的公司搞房地产开发,但搞风投作规划是分管领导和部门经理的事情,他这样的小职员只负责端茶倒水,修稿子,作报表,分析数据,争取让上司满意。他往常都是提早十分钟到公司,这回坐了下一班车,好在没有迟到。进了他那一块儿的集体办公室,早就是热热闹闹,倒咖啡的倒咖啡,敲键盘的敲键盘。有同事见他来了,就赶紧招呼他来尝自己新买的咖啡。范濯在公司里人缘不错,笑着接过纸杯,又寒暄几句,就赶紧在座位上坐下。

      办公室坐着很多人,几张办公桌像课桌似的面对面挤在一起,他对面是个刚毕业的小青年,甩着一头不羁的龙卷风发型,正撕开一包薯片咯吱咯吱地嚼,一边嚼一边说:“范哥啊,今天咋个来的这么晚?”

      “刚来了个新邻居,出门时候聊了几句。”范濯说,同时递给他一张餐巾纸。

      小青年接了,擦擦沾了调味粉的油手,又道:“新邻居啊,长什么样啊哥?要是个姑娘给介绍介绍呗!”

      范濯探过头去看了看他的键盘:“男的。——手不擦干净就抹键盘上了,我给你擦下键帽。”

      “不用不用,”小青年说,“公司配的,坏了再要一个呗,实在不行自己买个,我家打游戏都用静电容,那才要擦干净手呢。”

      范濯没说话,又递给他一张纸,坐了回去,打开了电脑。

      他拿着那点工资,养自己,养住在郊区村里的父母,不发奖金的日子,实在没什么余钱去享受。——父母也不怎么需要他养,他家有一亩三分地,父亲身体还硬朗,能下地干活,老家不需要他帮忙,让他在城里好好打拼,逢年过节回去看看就行。

      他回顾自己过去的人生,平平淡淡,展望自己未来的人生,淡淡平平。都快奔三了,还是个小职员,母胎单身,手里那套房子还有三年能还完贷,毕竟是刚工作时咬咬牙买的,地段不好,住得离郊区近,环境还行,去上班就有点呛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上个月拿了奖金的他,那时候为什么非要有一种豪情壮志,觉得自己能有存款,能改善自己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成天坐办公室,听了一耳朵“改善生活的第一步就是养一盆花”,心血来潮去花鸟市场买花的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人生无波无澜,早晨遇见的新邻居,是一颗毫无征兆落入死水的流星。

      激起水花,荡起波涛,从此山河增色。

      ......

      扶桑注视范濯强装镇定的下楼,立刻现原形一样地狂奔而去,嘴角漾开笑意,手指在花苞上轻轻一点,一抹青绿色的微光一瞬闪现,没入了含苞待放的花心。那兰花于是像有了意识似的,摇动叶片,朝扶桑盈盈伏下。他轻轻抚过叶片,指尖触到叶上凝露时曲指一弹,那颗露珠便落入兰花根部,留下一个圆圆的湿迹。

      他起身推门离去。

      门里门外,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门外,一切如常,唯有兰花恋恋不舍,似要追随他进入门内。

      门内,烟斜雾横,山川百里,鸟鸣啁啾,草木欣欣向荣,如同世外桃源。

      扶桑一步踏出,便来到一座山的山顶,那里极目远眺,风景独好。他席地而坐,坐下时身前便出现一方深色案几,上面一壶一杯,茶壶中青绿茶水从壶嘴中如泉水般喷出,自动落入杯中,雾气袅袅,杯中倒映山水,无风自起波澜。

      扶桑手指轻叩杯壁,四方鸟鸣顿起,山间金光灿烂,朝阳初升,三足金乌鸣声清越,在空中盘旋,落于他身侧。金乌低头将毛茸茸的脑袋放入他摊开的手掌中轻蹭,扶桑顺势卧倒在草地上,大咧咧地将金乌当作靠枕,举杯笑道:

      “以茶代酒,吾以吾心敬山河。”

  • 作者有话要说:  无存稿无大纲裸奔,我可以!(???)
    设定是瞎搞的,全文扯淡,不要当真。国清寺和天台山是现实存在的,扶桑树和金乌也有神话传说,其他都是我编的
    本来有大纲,但记大纲的笔记本不在身边……我又总是吃设定,卑微
    这本文开头大概是垃圾作者巅峰了,我是活在开头死在结尾型作者,双开才能保证我在写一本文写不动的时候可以换一本文换个心情,并且高三狗更新超慢这样子,超级卑微
    求大家康康我的《(现代)道阻且长》《爱忧生怖》,前者已经完结了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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