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我的英雄学院]洪流》乌无五勿

35、【三十五】不可

　　个性发动。

　　被以残忍手段殴打的宫泽真央终究是起了杀心，她表情坚决，将对方摧毁，碾至粉末，让平山洋次在这个世界上无处可寻。尚未解除个性的平山洋次在女孩眼中仍无处可寻，塚内直正却能通过录像看得清清楚楚。事实上他对宫泽真央的个性一直是道听途说，直到今日亲眼所见时才明白雄英为何要数次破例招收这名学生入学——这[个性]要是误入歧途，落入Villain手中，到底该是多么棘手的敌人，他不想去猜测。

　　Villain凭空消失，已经无力起身的宫泽真央脱力躺倒，蜷缩成一团，断断续续、痛不欲生地吐着鲜血，她攥紧地面上的积雪，痛苦地挣扎，几乎要把整个身体里的血都呕得干干净净。相泽消太莫名其妙地心口揪紧，喉口涌上血气，整个胃部都火烧火燎。

　　时间煎熬地撞向未来，一分一秒地流逝，逆流发动时效比时停要更长，满打满算足足持续了近10分钟之久。

　　等时间撞入11分钟时，平山洋次再次凭空出现在屏幕之中，相泽消太清楚这是因为宫泽真央个性发动的时效已经停止。第一次体验死亡的平山洋次用了几分钟回过神，他呆愣在原地，四处打量周围的景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双手，最后扇了自己几个巴掌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醒悟到这是宫泽真央[个性]的男人彻底被激怒，他冲上前，开始殴打早已奄奄一息的宫泽真央。女孩歇尽全力地弓起身子护着腰腹，做出力所能及的防御。只是她已经失去反抗的力气，画面太过残忍，女孩在暴行下逐渐地没了动作，塚内直正有几个瞬间甚至以为宫泽真央已经死了。

　　最后，受尽折磨的宫泽真央终于等来了救援，迟迟到来的相泽消太出现在屏幕之中，遥遥望见他的平山洋次察觉身后有人，这才不得不停了手。狡猾的Villain发现是上次被他刺伤的相泽消太，不知为何竟没有立刻逃走，反而是趁他靠近之前埋伏在侧，等待偷袭的机会。

　　只是平山洋次终究是小瞧了职业英雄的能力，就算[个性]被全然压制，相泽消太也不会任人宰割。两人间的实力差距简直是一天一地，几乎毫无看点可言，雪天使平山洋次失去最后的优势，职业英雄出手精准，将他摔倒在地后先后卸了两条胳膊，为了逼他解除个性，打上三拳，不到5分钟便逮捕完毕。

　　将平山洋次粗暴地捆在街边之后，相泽消太捡起宫泽真央的外套，担忧她脊椎受伤的男人不敢轻易移动她，只能讲沾满雪的衣物垫在她身体下方，又替女孩稍微拢好衣物，继而才小心翼翼地检查起宫泽真央的伤势。

　　审讯室内没有开灯，屏幕的亮光投映在相泽消太眼底，他无动于衷地盯着录像中的自己与宫泽真央，神情倦怠又难以捉摸。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看了太多遍的塚内直正揉着太阳穴，有些尴尬地不再直视画面——这些录像最先经手的就是他，除了技术人员，就连山田阳射都没有准许观看。所以他清楚在后面仅存的时间中，他窥见了什么。

　　数十次地，塚内直正心中五味陈杂，视频里的相泽消太正弓着腰，替宫泽真央处理伤口。往日总是苛刻地板着脸，沉默寡言又颓废的英雄此时看起来太过仔细，手指反复摩挲着宫泽真央的下巴，将女孩的手捧在掌中呼着气替她取暖。

　　兴许是四下无人，相泽消太对自己的举动也不加掩饰，他看起来怒气冲冲，用尽全力逼迫自己重归冷静，但手上的动作却又拥有万般柔情。塚内直正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撞破了一个男人的秘密，他笃定这件事就算是跟相泽消太最亲近的山田阳射都没能得知，可能在看这段视频之前，甚至之后，相泽消太自己都意识不到——他的行为已经脱离了英雄对受害者的帮助，超过了老师对学生的关切。太深情、太温柔、太怜惜，出于亲人之间、友人之间、爱人之间，出于人能够对另一人施加的最大的关爱与疼惜，迫使人合二为一。

　　不可说，塚内直正知道自己不能点破，他相信相泽消太自有分寸，所以他不可说。

　　“抱歉，塚内。”相泽消太突然开口，在塚内直正的手足无措中低头致歉，“这件事是我的失职与看管不力造成的，我会好好教育宫泽，希望警方这边能够原谅她的行为，给她一次机会。”

　　塚内直正满脑子都是撞破同事的秘密，以至于相泽消太提起正事时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啊？”他一头雾水地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地醒悟相泽消太所指的是什么事，“看来相泽君跟我的想法一致。”他收回混乱的思绪，疲惫地笑道，“在这整个事件中，真正被’请君入瓮’的人，其实是平山洋次才对。宫泽真央用自己做饵，设了一个局，而警察和英雄都是为了完成目标的棋子。”

　　见相泽消太不答话，塚内直正倒是心存几分疑虑，“不过我不了解宫泽，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是想听听你对整件事的分析。”

　　这算不上是警方的责问，充其量只是塚内直正的好奇。录像看完，相泽消太知道宫泽真央几乎做得是滴水不漏，连被拆穿后，是否会被起诉的假设都已经算计得清清楚楚，塚内直正自然无法对宫泽真央进行问责，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找相泽消太私下谈话的原因。

　　相泽消太稍作整理，继而也不遮掩，有条有理地说道，“宫泽早在出门前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遭遇敌人。或者说，她就是为了撞见敌人才单独出门。给你和麦克发的手机短讯是报警系统，为了让警方更快到达现场，而刀具则是为了防身。在遭遇敌人之后，她本可以立刻还手，但她却等。等一个能让她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变得合理，甚至合法的契机。平山洋次的猥亵和暴力满足了这个条件，所以她破坏垃圾箱，进行反击。自此她做的所有行为都是正当防卫。”

　　“撞向杂货店门是为了撞断大拇指，挣脱手铐。这里是她本可以逃离的第二个机会，她的个性[逆流]，只能在发动时间内保持对物体施加的效果。因此在破坏了店铺大门后，她本有3秒可以解除个性，将破坏的大门复原，从而将平山洋次挡在门外。但她没有，因为她的第一目标并非逃走，而是拖住平山洋次直到警方到达。同理，在刺伤平山洋次，从店铺中逃离后，她同样有10秒的机会可以解除个性，将平山洋次关在店铺内，但她考虑到店门也许可以从内开启，所以就此作罢。”

　　“平山洋次追出后，她受的伤已经让她无力使用格斗技术还击，因此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个性]上——她的个性，只能在触及到对方皮肤时才能发动，并且耗时较长。她出门前做了充足准备，不仅是报警短信，外套里还装了镜子，在摔倒的时候，她已经趁机拿在手里。接下来，挨揍，等待时机，注意平山洋次的运动轨迹，怎样才能触碰并不会被他甩开。刀刺下的时候，她判断已经是最后的机会，所以才空手挡刀。当然，她可能没料到自己个性时效结束后警方也没到达，这时她已经没了招数，所以只能扯着敌人衣服，尽力让他不能逃走。”

　　相泽消太一口气说完，停滞半秒，“这种作战方案纯粹是找死。”

　　倒是塚内直正愣在原地，连手中的水都没来得及喝，只料到其中一小部分的他惊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你这个学生，生死关头做起事还这么缜密，真是不简单。”

　　“满脑子歪门邪道，尽是小聪明。”相泽消太往椅背上靠去，眉宇间一片阴沉，讲到这里他气到极限，竟还讲出了几分好笑，“一肚子坏水。”

　　“总之，你也看出来了，她想得很周到，就算平山洋次想要起诉，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塚内直正叹了口气，拉过椅子，在相泽消太对面坐下，“但，警方不能允许雄英继续纵容这种学生。其实我对相泽君提起这些，并非认为宫泽是个危险分子，我只是认为，如果我们这次对她的做法视而不见，她很快就会误入歧途。如果今日她只是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这名Villian将她逼到如此地步，做出这种反应并非不能理解。但她今后要成为的是英雄——而一个英雄，绝不能游离于法律之外。”

　　相泽消太抬眼，塚内直正双手交握，表情无比严肃，“这件事如果当真要追究到底，我大可以叫早川先生来对她进行审讯，但我不想这样做，所以我拜托你，”他留有余地，对相泽消太微微低头，以警察的身份请求，“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