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见的线》陌*溪

3、暗伤

　　小简和柳柳知道有何宇晨这个人的时候，是在何宇晨转到我们班的那一天。

　　忘了从哪里看到这么一句话——时间就好象手指间的沙子，总在人不经意的眨眼间已从你的指间溜走。恍惚前几天我还省城小镇两头跑着学琴。这一秒就已经经过了初三，中考，到了花季般的高中时期。

　　那个时候，我对何宇晨和何宇暮的记忆还停留在初二，我还继续学琴时的样子，虎头虎脑胖胖乎乎的。记得初中那阵儿正流行《灌篮高手》来着，他们俩就梳着里面藤真的发型。人家藤真梳的那叫一个帅，他们俩梳的整个在脑袋上顶着俩锅盖。我那时也就一米五五，他俩顶着锅盖的蓝精灵就比我高七厘米，远远看去跟天线宝宝似的。哥哥天天抱着篮球跑，弟弟天天捧着电脑玩。

　　当何宇晨走进我们班教室的时候，我真的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身高180的孩子就是那个蓝精灵。如果不是他提前一天给我打过电话，我真的真的不能相信这个人是跟我记忆里面的何宇晨是同一个。绝对一个经过高超PS改良过的，一个是原版。
　　身为我同桌的柳柳同学同样被震撼住了，她一个劲儿的拿胳膊肘怼我说：“小斯，小斯，这爷们绝对是你喜欢的那个版本的，又高又帅，睫毛又长，是一上等货！喜欢的话，要趁早下手啊！”
　　我坐在座位上有些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还没等下课的铃声停下来，我就已经一个健步冲到何宇晨的面前，揪着他的领子一副“我咬死你的”架势。
　　我龇牙咧嘴的对着他吼：“说！你干什么来了？！”
　　何宇晨对着我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他仗着自己长的高就用手按我的脑袋：“小斯，你就是这么迎接你的青梅竹马的啊？哎呦喂！我太伤心了我，我的心啊，我的肝啊，我的胃啊，我的胆囊啊，我的膀胱啊，我的大肠啊…….”
　　我面部微笑红润有光泽神情镇定沉稳有深度，我抬起脚就要踹。这厮还算识相知道我已经开始不爽了，赶紧正色道：“别！别！姑奶奶你都不去我家学钢琴了，你还不让我来看你吗？”
　　仔细的算一下，自从开始准备中考，我就不在去他们家学琴了，一直到现在。

　　何宇晨说他是为了我才来这个小镇的，因为我的中考失利，怕我一个人没意思可是花了一个学期的时间跟学校协调办转学，毕竟我原本的计划是考到省城去，当个正式的小城市人。我撇着嘴，心里还是不明白君姨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同意让这么一个省重点高中的小高才生到这个旮旯小镇的小普高来念书。

　　何宇晨每天在我们吃早饭的时候都会抱着个篮球到小操场上跟他新认识的几个球友打球。更有趣的是，他跟一个叫做刘宇晨的人总是打对手。我习惯了每天在他挥洒汗水的时候站在一边手里举着两瓶矿泉水——不是自愿，是被强迫的。何宇晨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说，我如果不站在他的身边给他拿水的话，他就不给我写英语作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想到英语老师看了我的英语作文一脸恨不得把我踢回小学重修的表情然后让我到办公室抄10遍课文，我就情愿站在操场上拿水了！

　　我，柳柳和小简在何宇晨奔驰在篮球场上的时候，总是一人扛着一瓶矿泉水坐在一边的石椅子上面聊天。错了，我是两瓶。
　　说来也巧，何宇晨这小伙转过来的那个时候正好赶上小皮鞋喜欢上玩魔兽，小简正因为小皮鞋没时间陪她这件事情闹分手。她的心情非常不好，我和柳柳就安慰她。
　　当然了，我和柳柳势必是要往好上劝的。男生么，爱玩一点也很正常，又不是因为勾搭别的女生，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小皮鞋还是可以原谅的！

　　柳柳说：“小简，你听我的，能处就将就着处吧，那小皮鞋不是每天早晨都站在寝室下面等着你吗？这一天一天的，小伙儿也挺不容易。”
　　小简翻翻眼皮完全不吃这套：“又不是我让他站寝室楼下等我的，就寝室楼到教学楼这么远的路我还能丢了啊？”
　　我接过话茬说：“话不是那么说的，那不也是一片心吗！那小皮鞋确实是要长相不突出，个头不突出，成绩不突出，就后背比较突出……啊！就是驼背！哎呀！别打岔，我的意思是说小皮鞋确实是对你不错，现在的男生都大男子主义的要死，好象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一个男生似的。你想想看，上次你胃疼的直接昏过去了，还不是小皮鞋深一脚浅一脚的把你从学校一路背去医院的吗？”
　　小简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篮球场：“你不提我还没想不起来呢。小斯。你说天底下有这么缺心眼的人吗？他就不会打电话找救护车或者是打车去医院吗？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背的？他跑了一个多小时知道吗？这要是什么急性的病我早就死半道上了。”
　　……这句话是事实，我猜我和柳柳一定都在想那一次慌忙赶到医院满病房找人，结果发现小简还没到，那一脸吃屎了的表情。
　　小简忽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身看像我：“啊！还有啊，说起来小风还真的没有什么男人味。指东就往东，指西就往西。求你们了，别提他了，我现在都不想多看他一看，光用想的脑袋就疼。”
　　……其实那绝对是小皮鞋把你给惯的！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没这么说。
　　我说：“哎，大男人主义有什么好？大男人主义的男生都小肚鸡肠，为了达到目的就不则手段，威胁啊！哎，你俩说，不就是一个英语作业么？我还就这么屈服了！”
　　“啊？”小简莫名其妙，不怪她，因为她不跟我一个班，她不知道何宇晨那些罪恶的威胁。
　　柳柳算是听明白了一副鄙视我的样子：“你不是还在嫉恨何宇晨让你站这拿水吧？人家现在是新来的没有什么朋友，等人家混熟了，你想拿水人家都不用你了！”
　　“……切！我是求知不得好不好？”我正气凛然状，“谁要是喜欢拿水谁拿去！我凭什么得照顾他啊，他又不是幼儿园小孩！凭什么他干什么都扯着我啊，他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事啊，我得天天陪着他？”

　　记得那一天清晨的谈话就到这就结束了。
　　准确的是，那天清晨的谈话是被何宇晨给打断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天绝对是话赶话赶到那儿了。
　　我绝对不是那么想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直到现在仍然觉得，我和晨之间的转变大概就是开始于我那一句无心的话吧。
　　虽然装做不在意的样子，但是我最后说的那句话何宇晨肯定是听到了，不单单听到了还硬生生的被伤到了。回忆起他那天的表情真的有那么一丝消纵即逝的悲伤。
　　消纵即逝，以至于我当时都没有发现它。

　　我凛然以后一回头，就见何宇晨这丫的臭小子把肥大的篮球背心下摆拎起来擦汗，露出一块块结实的腹肌，像块雕像一样站在我的身后。
　　“柳斯，你背着我说我什么坏话呢？”何宇晨趁着我怔愣的时候抄过矿泉水就咕隆咕隆的喝起来，然后挑着眉头对着我笑。
　　其实我最怕何宇晨和何宇暮喊我的全名了，每一次他们其中的一个喊我全名，我都有一种像被魔女诅咒过了一般的感觉，从背后冒起一阵恶寒。其实我也明白他们两个平时让我欺负那是让着我的。所以当他们喊我全名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我不要盲目的去跟他硬碰硬了，因为到这个时候三个柳斯摞一块还不够他一只手捏的。
　　于是我狗腿的连连摆手微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那个……你怎么不去玩球了？”
　　“你猪啊！都打完了！”我侧过脸，果然篮球场对面站着黑的跟块木炭似的刘宇晨在像我们这边看，仔细一看，是看着我们三个人手里的矿泉水。
　　何宇晨的大爪子搭上我的肩膀对着刘宇晨招手，等刘宇晨走过来把刚被他自己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丢了过去。然后抓起我的那瓶自己喝。
　　即使我鄙视的瞪着他，他也当没看见。

　　我抬头看了一眼比何宇晨还高的刘宇晨喝水，忍不住惊叹的拽下姓何的大爪子，付在他的耳朵边上问他：“哎，你说刘宇晨多高啊？”
　　何宇晨拧上盖子笑嬉嬉的问我：“怎么？你感兴趣？”
　　“我就是问问。”我在他后背上掐一把，拧的他浑身一颤。
　　“他一米九多。“难得他肯一本正经的回答我。

　　上课的铃声响了，回过头，柳柳已经站在篮球场的外面喊我的名字了。
　　我刚迈开步子走过去就又被何宇晨拖了回来。
　　“小斯，你可别喜欢上刘宇晨啊。”何宇晨的脸上一脸的认真“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