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瑰》孙墨荀

15、谁说小孩都喜欢零食和游戏的？

　　亦谦一大早就出门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家坐卧难安。一上午都在思考见了他弟我该怎么打招呼才能显得自然一些。
　　门铃一响，我条件反射般从沙发上弹起来，立马去开门。摸到门把手的瞬间立刻调整好表情，没想到打开门一张标准微笑脸对着的却是杨亦谦。
　　“你弟呢？”
　　“去对面找李沂了。”
　　我松了一口气，随即瘫在沙发上就不愿意动弹了，一上午思虑重重太耗神了。亦谦笑着坐到我旁边，我往上蹭一蹭，枕着他的大腿打算安安神。亦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我顺毛，让我感觉他可能真把我当李沂家饭团了。
　　北方的暖气到了这个时节总是开足了火力来对抗严寒，杨亦谦家还是地暖，暖和得让人都忘记了季节。要不是外面寒风一声赛一声的凄厉，人们都快要忘了这个季节可怖的冷酷。
　　客厅的窗纱拉了一半，没有遮挡的另一半，阳光就这么大喇喇地倾洒进来，平铺在地板上。亦谦的手由头发摸索到我的耳垂，他的手一覆上来，耳垂立马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人感到温暖。又或者其实是杨亦谦本人就让人感到温暖，他很像那冬日里的阳光，温暖且耀眼。温暖得让人不自觉靠近，而耀眼得也让人觉得自卑。
　　杨亦谦的手摸索着摸索着就开始不老实起来，慢慢地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的手什么时候移到腰上的？我刚想把他手拿下去，没想到他却比我快一步，迅雷不及掩耳又往下移了一点，我扑了个空。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想法，像是故意要跟我反着来似的，反而变本加厉。
　　我小声地反抗：“你弟弟来了，别闹。”
　　他俯下身来，轻啄了一下我的嘴唇，充满笑意地看向我说：“我就在家待这最后一天了，明天开始就要一星期都见不到你了，你还不让我解解馋吗？”
　　他最后那句话像是撒娇一般，带着一丝委屈的口气。我被他的眼睛盯得有些害羞，视线往下转到了嘴唇上，他的笑容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进去，我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闭上眼睛任由着他的吻落下来。有些甜头一旦吃了就戒不掉了，我在杨亦谦的温柔里越陷越深，一想到好些日子见不到他，忍不住抱他更紧了些。他似乎也感应到了我的心情，气息也粗重起来，大有不做到底不罢休的意思。吻到缠绵，他索性把我从沙发上公主抱起来，打算转移战场。还没走到房间，门铃突然响了，吓得亦谦手一松差点把我摔了。
　　“谁这么不赶眼色坏老子好事儿！”亦谦有些恼火，放下我大步流星地去开门。没成想一开门饭团就猛扑过来，气得亦谦想把饭团扔地上，刚扒拉下饭团这个粘人精，亦谦才看到他弟和李沂跟看戏一样在门口默默地围观他和饭团的搏斗。
　　“乐乐不是说要在你家玩吗？”亦谦有些尴尬，赶紧开口打破这种沉默的气氛。
　　“乐乐说想把饭团带回家玩。”李沂打量了一下我们俩，有些玩味儿地说，“你俩刚刚干啥呢，按那么久门铃不开。”
　　“呃……刚刚我们在收拾房间来着。”我心虚地抢在杨亦谦开口前说。
　　“咳，乐乐啊，这个哥哥是我的好朋友，你可以叫他小夏哥哥。这几天哥哥要去外地出差，就由小夏哥哥陪着你好不好啊？哥哥一个星期之后就回来了，回来之后陪你去游乐园玩怎么样？”
　　亦谦的弟弟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开去阳台和饭团一起玩了，看来是个蛮听话的孩子，我之前的担心也放下了好多。
　　一伙人选择了中午出去吃，期间李峻阳一直忙这忙那，嘴上和手里都没停下。手里一边拿着勺子撇浮沫一边叮嘱李沂不要熬夜，不要总打游戏。给李沂捞牛肉的时候还忧心忡忡地说：“我这一走你吃饭可得按时吃啊，别老订乱七八糟的外卖，也不要总吃方便面和零食。我给你留了几家餐厅的电话，这几家都是我比较放心的，要是这几家店的外卖吃够了，我冰箱还有之前给你包好的馄饨，都冻在最下面一层格了。”
　　李沂也不知道听没听见，非常专注地数着鸭肠的秒数，盘子堆了好一些鸭肠。李峻阳从李沂这几天的饮食作息又说到了饭团身上，李沂突然把面前那盘堆满了涮好的鸭肠的盘子给李峻阳递了过去。
　　“喏，你喜欢吃的鸭肠。行了你别瞎操心了，知道的是出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李沂的这盘鸭肠成功地止住了李峻阳漫无止境的唠叨，李峻阳边吃着鸭肠边侧头看着李沂傻笑。
　　我挺想跟亦谦的弟弟说几句话的，毕竟接下来我们俩要相依为命度过这一周，趁着吃饭搞好关系更近一层是最理想不过的了。可他弟弟太安静了，也就李峻阳往他盘子里放肉的时候他会很有礼貌地说声“谢谢”，其余时间就是在安静地吃。我忍不住附到杨亦谦的耳边问他，为什么他弟弟一直不说话。
　　“大概是见了嫂子害羞吧。”
　　杨亦谦这个不正经的……
　　我只好主动打破沉默：“乐乐上几年级了呀？”
　　这话一问出来我就后悔了，听起来非常像过年回家时亲戚的问话，仿佛下一句就要问学习成绩了。
　　“四年级。”小孩儿仍然是埋首于食物，简单干脆地回答了我的问话，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一句了。
　　这一顿饭吃得我很忐忑，我也不知道他弟弟对我印象如何，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跟他弟弟相处一周。因为父母离异的关系，我过年过节顶多只去看看姥姥姥爷，爷爷奶奶那边的亲戚从很小的时候就没再见过了，所以我之前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跟小孩儿相处的经历，我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子相处。
　　火锅吃到差不多，本来打算五个人再去看个电影，李峻阳接到一通电话就催着杨亦谦赶紧走，说是竞标的日期突然提前了一天。把我们送回家之后，他俩提着行李就匆忙走了。
　　我在家里对着他弟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搬出李沂教我的那招。
　　“乐乐，你打游戏吗？要不要跟哥哥一块儿玩？”
　　“我们老师说了，没有理想和志气的人才喜欢打游戏。游戏打多了脑子会变笨的”他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本书看，头也不抬地回答我。
　　我的计划看来是破产一半了，但我不死心地还是想用李沂教我的最后一招。
　　“乐乐你要不要吃点零食？这还有可乐，你喜欢可口的呢还是百事的？”我边说边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准备找个杯子倒出来给乐乐喝，没成想乐乐一句话把我呛在原地，再也迈不动去厨房拿杯子的腿了。
　　“小孩儿才喜欢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一点儿都不健康，可乐也是，含糖量太高，我现在改喝茶叶了，有乌龙茶吗？”
　　小孩儿才喜欢？你难道不是个小孩儿吗？
　　还有，我非得跟李沂说说，还真不是所有小孩儿都喜欢零食和游戏的，至少杨亦谦他弟就不是。大概是李沂以己度人，偏偏我这个傻子还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