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烟花》雀牌女巫

2、chapter.2

　　梅菲斯觉得自己是被迷了心智，被那双蓝眼睛所蛊惑。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开了门，招呼那个叫桑的人进来，两个人都坐在暖烘烘的火炉面前，盯着炉中跃动的火苗无言。

　　“到现在，我还能说什么呢。”梅菲斯有些沮丧地想着，站起身来有些自暴自弃地问，“好吧……贵客难得。请问你喝点什么？”

　　“我不需要……谢谢？”桑有些生疏地向她道谢，他看起来像是废了很大的劲才从记忆里挖出来这个词，连这个单词的发音都青涩无比。

　　“但是我饿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需要赶紧进食然后休息，毕竟明天我需要早起工作，住在这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贵族老爷。” 梅菲斯的潜台词很明显，她可不能轻易长时间留人在家，“还是说，你有什么重要问题……除了找马。”

　　她在这边说着，而桑已经自顾自摘了兜帽，露出那一头令人心生向往的金发，侧边散落的长发被人仔细地编织起来，并用镶嵌着大块蓝宝石和浅金色蔷薇叶的头饰固定住。那块蓝宝石和他极近透明的蓝眼睛相互映衬，梅菲斯甚至能不费力地从其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的面容有些不自然，或者可以说有些僵硬，但一切都能被那双天神创世初一般的眼睛所遮蔽，只让人发出满心的赞叹。

　　梅菲斯自然也不例外，她再次在心中哀嚎一声，放缓了语调——她做不到对着有着这样面容的青年口出恶语，或是强行将人赶出门外，“我是说，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我来找人，”桑露出了他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你知道塔尔塔基女士住在哪里吗？”

　　梅菲斯本来想转过身去权当自己对他的话毫不在意，为此她双手摆弄着自己带回家的篮子，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心满意足地嗅闻篮子里的面包散发出的香气。她正想拿出一个碟子来盛放这来之不易的美味时，耳朵却意外地捕捉了客人的话语，女孩手一抖，面包掉落在餐盘上，发出轻声闷响。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姓氏的？！”梅菲斯不顾歪出餐盘的面包，急切地转过身严厉地质问，“她甚至已经……已经离开了！”

　　“你知道她？那最好了。”桑不畏惧她近乎逼问的话，“我知道她是有名的人偶工匠，我也是希望能找到她替我……修补一下。”

　　谁知道梅菲斯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凑上来，仔细地打量他，桑不得不往后仰头，同时忍受她的尖叫。

　　“你是个人偶！活生生的人偶！”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一个女孩的尖叫能刺耳到这种地步，桑漫不经心地想着，倚靠在小工作间唯一的一张扶手椅上，长长的斗篷边缘轻扫地面，哪怕这上边暗银色的纹路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这间屋子的主人——那个叫梅菲斯的女孩一改之前警戒防备的模样，热情地将他拉进自己的小工作室，自己则疯狂地翻动杂物，最后拉出来一个破旧的、积累了大量污垢的箱子，从里面找出工具来修补桑手臂上断了一半的关节球。

　　“我的手艺是比不上塔尔塔基祖母，所以她从来不让我碰洛塔斯夫人，”梅菲斯一边修补一边闲不住嘴地唠这嗑，“难得让我看见一个‘活着’的人偶，要知道我是多么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人偶。”

　　“作为一个人偶工匠。”

　　“你也是人偶，你见过洛塔斯夫人吗？”梅菲斯咬断线头，拿起焊枪，按动开关时她手上老旧的工具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声，“自从塔尔塔基祖母去世后，洛塔斯夫人就不肯待在这个家里了，她说她要去找‘那个城市’。我不知道是什么，也许你能告诉我？”

　　她见桑并不说话，只好给他抛去一个话题，桑也只好接下来，“我也只听过，没有我的‘同胞’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他有些茫然，“我甚至没有见过一个……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