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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徐舒和柳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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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有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尤其擅长软刀子磨人。原著里,柳衣死后,徐清将这笔账通通记到徐舒身上,明里暗里给他穿了无数小鞋。
曾经的天之骄子跌落谷底,在众人的拜高踩低中,一贬再贬。
跪多了罚多了打多了,污名四起流言满天,徐舒始终未开口说过哪怕一句求饶的话。
他就像个失了七情六欲的人偶,让如何就如何,唯独不同的是还吊着一口浊气。
一年后,柳衣忌日,徐清亲自前往祭拜,特地绑上徐舒押至坟前,徐舒就在那刻服毒自尽。
死时,好看的脸仍是皇城记忆中鲜衣怒马清俊王爷的模样,头高高仰着,目光连停在墓碑上都不愿意,只望着蓝天,似乎谁也看不上。
徐清大怒,将尸体挫骨扬灰。
生前误会重重,死后永不再见。
这就是结局。从任何角度来看都称不上是HE的,赚了池夏一堆眼泪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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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三位主人公都在一间屋子里,池夏忍不住很担忧,徐清摆明没安好心,不知此番会如何收场。
徐舒仍坐在桌旁喝酒,丝毫没管未来新帝的驾临。
柳衣在徐清踏进的那刻就冷肃着脸,避开徐清欲拉他手腕的手,往外走了几步。
徐清火气值在蹭蹭上涨,连池夏都看出他现在很愤怒。
徐舒又喝了杯酒,准备再倒时,酒壶空了,他起身,漠然地从二人中间穿过,走到门前,招呼小二再来一壶。
池夏趁机挪了只脚,把自己移到房中,她思来想去,往柳衣身后躲了躲,扯了扯他的袖子。
徐清瞪着池夏,满目郁气:“你换口味了?”
柳衣沉声道:“这是故人之女,我视之为义妹,宣王殿下慎言。”
池夏感动地抱紧大腿改口:“柳哥!”
徐清不屑的“哼”了声,把注意力转移到继续喝酒的徐舒身上。
那眼神像是要研究如何杀猪以及先从哪一块下手比较好,格外阴鸷。
承受力无比强大的徐舒继续将这一切视为透明。
徐清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三弟,得知你贴心的枕边人一开始就是我的人,心情如何?”
柳衣蜷在袖中的手猛地颤了下:“不……不是……”
“不是什么?”徐清不阴不阳地笑着,“你不是早就认识我?”
池夏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从柳衣身后探出脑袋,飞快地道:“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的人?别自作多情,柳哥他从来没跟你睡过!”
“……”
安静。
无比安静。
“还有,你要不要脸啊,柳哥认识端王比认识你早好不?柳哥十六岁时出游病发,给他寻医问药的明明是端王徐舒!”
柳衣的手跟犯了病一样,抖得停不下来,声音扭曲变形:“你……你说什么?”
徐舒破天荒地投来视线,第一次认真看了眼池夏。
被美男用不带攻击性的眼神瞅着,池夏无比受用。
她一鼓作气接着抖小说剧情:“柳哥,你与端王在京中初次见面时,他是不是一开口就问你身体如何?”
“你病得迷迷糊糊,没记下他的容貌。他却记了你五年。”
“呕——”柳衣身形晃了晃,单膝跪倒,左手捂着胃部,干呕出声。
“呵呵……”徐清怪笑,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羞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得意道,“我的好三弟,你要做那不留名的好人,我却不乐意。你可知,从七岁开始,我就派人一直盯着你,哈哈哈……”
柳衣另一个膝盖也软倒在地,难受地捂住脸。
徐清面如修罗,脸上的肉因激动而绞在一起:“如今我就要登基,你能奈我何?哈哈哈……”
笑完,走到柳衣身旁,重重拍他肩:“这秘密本来该被带进棺材,如今竟被你知晓,真是太可惜了!都怪……这个贱人!”
池夏眉心直跳,第六感提醒她赶快躲开,果然,徐清身形一闪,右手如鹰爪,直接扼向她的脖颈。
池夏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在脑中催系统:“快快快快快救命啊!”
徐清猝然停下。
一支筷子插在他手臂上。
池夏感激涕零,刚被她大骂过的徐舒此刻进化成她心中排名第一的筷子大侠,还是头顶自带光环的那种。
比那什么破系统靠谱多了!
徐清拔出筷子,转头一掌挥出,被徐舒轻而易举地架住。他狼狈收手,冷笑道:“你竟敢对当今圣上动手?!”
徐舒坐下,掏出块帕子气定神闲地擦着手。
池夏感觉徐舒其实挺腹黑的,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也是挺强的。
她刚想给徐舒鼓掌,柳衣左手撑地,强行把自己捞了起来,看着徐清,无比平静地说:“不,只要你一日不登基,就不是圣上。”
徐清给自己点穴止血,挑衅地看过去:“如今天下已平,你心上人的势力也都被我收服,你还能怎样?”
柳衣往前走了一步:“殿下不是经常赞我足智多谋么?你怎知我没留下后路?”
徐清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柳衣继续:“殿下你虽有治世之才,但心胸过于狭隘,我从不相信为你鞍前马后打下江山后,可得善终。”
徐清的脸变白后又迅速转青,从牙缝里挤出话:“好!很好!你给我等着!”
他甩袖,怒气冲冲跨出房门,脚步一停,目光扫过柳衣骨折的手腕,淬了毒般阴狠:“就算你帮他又如何?他还会原谅你吗?你迟早会乖乖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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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走后,屋内又回到之前的状态。
徐舒享受般地将酒饮尽,起身欲走。
柳衣拽住他的衣袖,哆嗦着说不出话。
徐舒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想把衣袖扯回,大约是因为柳衣拽得十分紧,一时间竟没拉开。
池夏的火眼金睛敏锐地觉出问题:武林高手的力气居然比不上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这可能吗?!绝对不可能啊!
徐舒似不耐烦地又扯了下,还没扯开,他瞥向柳衣。
柳衣哭了。
他眼眶红得厉害,两行清泪流下,唇被死死咬住,右手无力垂着,左手像握住最后的希望般扯着他的袖口不愿放开。
原著中,柳衣是个心性坚韧的人,哪怕最后被拆穿阴谋失去一切,也不过是想以死偿命,他从未当外人面哭过,更从未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
可这样一个人如今哭得很难堪。
徐舒的表情如水面被投入石子般波动了下,很快归于平静。
他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再看他,身体动了动,将被扯的外袍脱下,又递给池夏一方雪白的帕子,只着里衣离开。
看起来清醒自制的他甚至都没忘记把瘫坐的冷面小厮拎走。
柳衣哭得很压抑,几乎没发出声音,只有泪在一滴滴往外涌。
像忘记关上的水龙头。
池夏看得心都快碎了,叹着气给他擦脸,擦着擦着,视线里的帕子让她醍醐灌顶!
徐舒为什么要给她帕子?她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根本不需要!
除非,是想借她手给别人。
不用猜了,这人肯定是现在哭唧唧的柳衣!
唉,池夏摇头,徐舒啊徐舒,你心疼柳衣不能亲自动手安慰吗?
柳衣的泪渐渐止住,任由池夏给他接好手腕,又捏了颗药丸丢他嘴里。
他只将徐舒的衣服用力抱在怀里,像是抱到了那个他无颜面对的人。
池夏却觉得形势颇佳。
她能看出嘴硬心软的徐舒明显的态度变化,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她不想去劝当局者迷的柳衣一堆大道理,因为道理再多,都比不上行动力。
还是那句话: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不过现在她最操心的事不是这个,她捂着肚子:“柳哥你带银子没?我快饿死了。”
柳衣默不作声摸出碎银子给她,又搂着衣服单相思。
池夏欢快地点好菜,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后,又去点了俩包子揣好,唉,任重而道远啊,还不知道下顿是什么时候呢。
柳衣全程未动筷,池夏想起他也有几日未吃饭,便举了碗到他面前。
柳衣视如未见。
池夏十分理解他。
柳衣与徐清的交集有两点,一是救命之恩,二是知遇之恩。如今,这两个出发点被告知全都是骗局,捆绑他多年的借口轰然崩塌,可笑的事实像一把刀子狠狠剁着他的心。
他还能保持这份迟钝的清醒就已很难得。
这要是换个不足够理智的人,估计立马就能从这楼上蹦下去。
庆幸的是,他们惹怒了徐清,如何从睚眦必报的徐清手中活下来,这是柳衣必须要去慎重考虑的问题。
于是池夏一边叹着“真是对苦命鸳鸯啊”一边劝他:“你不吃饭,身体恶化,若是死了,还有谁能救徐舒?”
柳衣果然开始吃饭,一口一口咽得机械而用力。
池夏撑着下巴看他:“你别着急,也别太担心,吃完我们就去端王府。”
柳衣抬头。
池夏一指他怀里,笑道:“脸皮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况且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还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