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药王》弘雅长安

8、死不瞑目

　　决明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什么都没发现。”苏木的表情凝重起来，“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南叔明明是到了这里的，然后突然就消失了。”

　　决明道： “难道是故意的？你的南叔不想被你找到，所以不再留下记号了。”

　　“我不知道。”苏木摇摇头，她吸了口气，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锦囊，将药灵捧在手心，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手势，闭上眼睛，药灵渐渐发出了微光，越来越亮，几分钟后，又渐渐黯淡下来，到微光褪去的时候，苏木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决明忙问道。

　　苏木摇摇头，小心地收好药灵，脸上也是茫然：“消失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如果南叔是故意的，那又是为什么呢？”苏木烦恼地来回走了几步，偏着脑袋念叨着，“不应该呀！”说着说着，又忽然定下来，面露忧色道：“还有一种可能，这地方被人清理过，把南叔的记号抹掉了。”说着，她又摇摇头，“不对不对，南叔可厉害了，谁能有这本事啊？”

　　她这样自言自语走走停停，过了很久，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南叔，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决明在一旁看着，完全插不上话。见苏木神色松动了，才轻轻咳了一声道：“你南叔这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说不定他就是有意这样做的，他有他的理由，以后什么时候再见了，一定问个清楚。”

　　苏木这才把眼神回到决明身上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你说的对，南叔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她看了看天空，阳光已不那么强烈，这一路奔波，已是大半天过去了，“今天就到这吧，也快到你的下班时间了，伯母还不知道你失业的事呢，该回去了。”

　　决明点头道：“现在先回去，如果发现了你南叔的消息，明天我们继续找。”

　　回家的路上，决明的心思也收回到了自己身上。

　　失业了，一直这么假装上班下班也不是长久之计，明天或者后天，我也该出去重新找份工作了。决明看了看四周，道路两边做生意的铺子一家接着一家，有的生意好，来来往往的人明显多一些，也有的生意清淡，便摆出打折的招牌来吸引顾客。决明又想，若是不给别人打工，也开一个铺子，赚多赚少自己都认，这也挺好。

　　不论生意好的还是不太好的，现在都要开始准备晚饭了，那些开餐馆的店子里，灯早早地亮了起来，做好准备开始迎客了。母亲现在也在厨房里忙碌吧，晚上一定又是满满一桌子好菜，自从苏木来了以后，母亲对做饭愈发上心了，她纯朴的认知里，把饭菜做好，做的丰盛可口，说不定苏木就能一直留在家里了。想到这些，决明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又暗暗下了决心，善良的母亲啊，我一定尽快找到新工作，多赚点钱，好好孝敬您。

　　想到这里，决明的心里安定了许多，对未来的日子也有了新的期待。远远地已能望见家门了，决明脚下的步子也下意识地加快了，他忽然很想快点回家，想快点闻闻那香喷喷的饭菜香。

　　家门口似乎围了很多人，隐约有吵吵闹闹的声音传过来，决明正在奇怪，却听到苏木惊叫了一声道：“不好！”

　　苏木的叫声急促而尖锐，决明听得心里“突”地一跳，一种不详的感觉笼罩下来。苏木身形一闪，已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过去，决明想也不想，紧跟着也飞奔起来。

　　家里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好像整个镇子的人都聚到了决明的家里，里里外外把家门堵得水泄不通，有的人伸着脖子踮起脚尖努力地朝屋里看，有的人三三两两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但一看到决明回来，所有的人都停了动作闭了嘴，齐刷刷地扭头盯着决明，还没待决明出声，人群已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一条进屋的通道。

　　风从后院吹过来，经过堂屋，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在决明的脸上。决明的心瞬间悬了起来，他一头冲进屋里，待他看清屋里的一切，悬着的心又瞬间沉了下去，沉到了冰窟窿里。

　　血，满地的血。

　　父亲脸朝下伏倒在地，头向左歪着，右侧的脖子上豁开一道深深的缺口，血喷到墙上，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血印。母亲仰面躺在地上，腹部三道深深浅浅的伤口，血染红了衣裳和裤子，又在地上流成一滩，红的刺眼。母亲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定定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惊疑的表情在脸上定格了，好像到死都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的嘴张开着，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决明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像是突然凝固了一般，声音都消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动弹不得。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处，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好一会才回过劲来，“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处的疼痛感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血液又开始流动，各种感觉都回来了，脑袋里嗡嗡作响，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堵得难受，心口一阵阵地发紧。周围静默的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压低声音的耳语一句句飘进决明的耳中：

　　“太惨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还好门是开着的，不然都发现不了！”

　　“看这样子，下手这么狠，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不会吧，一家人看着都是老实人，不过这也不好说，谁知道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哎，这人是捡来的，该不是捡了个灾星回来，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家给祸害了！”

　　“哎呀，报警都好半天了，警察怎么还没来？”

　　……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又恢复成了之前吵闹的样子。决明听着这些声音飘进耳朵，又从耳朵里飘出去，一动不动。悲伤淹没了他，同时又有一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我要报仇！我要找到凶手！我要把这个恶人碎尸万段！”这个念头起初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却越来越强烈，最后竟如风暴般咆哮着在胸中激荡。

　　决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在站起的那一刻他似乎有细微的迷茫，好像是被自己激动的行为吓了一跳，但这瞬间的迷茫很快就被眼中愤怒的火焰掩盖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心中的悲伤和愤怒已膨胀到了极点。

　　“我要报仇！”他终于吼了出来，“找到凶手，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人群又安静下来，人们的目光从死者身上移到了决明身上，不同的是，之前看死者的目光中是同情和震惊，现在看决明的目光中是惊吓和畏惧。

　　嘶吼出声的决明，像一头狂怒的狮子！

　　门外的人开始散去，屋里的人开始轻轻地向外挪。镇子上的人不会错过任何一件小事，只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一旦有了惹到麻烦的苗头，他们也会马上躲得远远的。

　　很快，围观的人群散的干干净净。

　　“还有香茹，香茹不在这里，她在哪？”苏木轻声说道，“也许她知道是谁。”苏木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决明的后背，决明转头看她，苏木的表情很严肃，目光清亮。

　　“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一定会让伯父伯母安息！”苏木继续道，语气温柔而坚定。“但现在，我们最好先找到香茹。”

　　决明看着苏木，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表情也松弛下来，悲伤重新回到脸上。他缓缓走到母亲身边，直直地跪下来，跪在血泊中，他垂下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良久，才伸出手，在母亲的脸上抚过。母亲的眼睛合上了。

　　决明重新站了起来，又低头看了眼母亲的遗容，道：“我们去找香茹。”

　　香茹并不在屋子里。

　　香茹的房间里跟平时一样，干净整齐，唯一不同的是，房门口的地上，多了一把带血的菜刀。刀刃微微卷曲，已有了细微的缺口，血迹早已干枯，紧紧地附在刀壁上。

　　决明的心又揪了起来。

　　香茹去了哪里？她是不是也已遭遇了不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决明想了想，道：“先报警吧。”

　　“没用的。”苏木回道，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她忽然走到香茹的梳妆台前，仔细审视起来。

　　香茹毕竟是女孩子，不论家境如何，爱美的天性是没有改变的。每天早上，都要仔细梳洗，再对着镜子认真搽搽抹抹，打扮妥当了才出门。梳妆台上摆着好些瓶瓶罐罐，虽然并不是什么高档的牌子，但在打扮的过程中那份专注的心思却一点不少。

　　苏木正看着这些瓶瓶罐罐，忽然伸手拿起一瓶，扭开瓶盖，一股廉价的香气飘了出来，瓶里的面霜已用了大半，苏木的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决明也跟了过来，对这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他并不了解。

　　“这些东西不对劲。”苏木说得很肯定，忽然伸手掏出药灵，又出瓶子里沾了一点面霜，涂在药灵上。“只能感觉到有问题，但不能肯定，我需要确定一下。”

　　苏木的直觉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