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误》北端

82、欧洲

　　伽严在苏联没有找到湘铭。他失陷在莫斯科一年多，简直要把自己变成了莫斯科中山大学的正式教授。

　　而后好容易逃出来。他经过德国前去奥地利。

　　西里西亚的古堡变成了禁区。人们劝他不要去，因为这里已经变成了德国元首的行宫。所谓公爵，也已经去了德国做元首的秘密顾问去了。

　　在哪里都找不到她。在维也纳的公爵私宅附近他住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公爵回来，那音乐大厅里倒是经常在上演指环。他看了无数遍。每一次 ，都泪流满面。

　　他终于理解她了。她是女武神，她没有免于恶人的阴谋。但是她永远不会伤害他，哪怕没有了爱。

　　伽严准备动身去柏林找公爵。他没有地址，但是柏林这个地址，够明确了。

　　走之前最后一次进剧院。诸神的黄昏。毁天灭地，他们都爱重生。

　　这天散场之后有个乐手来找他。他说西里西亚的公主，他知道在哪里。

　　精神病院。她疯了。您还要找她吗？

　　当然要去。伽严说，她是我太太。

　　他早就想好了。即便是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他，他还是要找她回来的。从一而终，由始至终。

　　不是因为婚姻就该如此，而是因为是她。

　　和她相处的一年，她送他很多礼物，一样也没有留下来，但是她把爱留在他身上了。永久不灭。

　　就像他的一双旧袜和半张照片。他永远带在身上。

　　她为他做的事，还有很多很久在身上。他随身带一包辣椒，他有钱就换成金子，他会自己做面条，他在望着蓝天或者听见雨声的时候就会想家，他读歌德的诗歌的时候就会想她。尤其是他爱上了歌剧，仿佛震撼灵魂的交响乐剧，那就是她爱他的力度，也是他要找她的力量。

　　伽严穿得相当精神的去精神病院找西里西亚公主。乡间的病院里他捧着花束款款而来，他兜里放着两张船票。但是那位公主只向他笑，说，你是来找湘铭的？

　　姑妈。他终于说。

　　失望吗？姑妈说。

　　不失望。伽严说，姑妈一定有她的消息。

　　姑妈说，我知道她去年去了苏联。后来老头子通过谈判把他儿子救出来了，老头子不得不去给德国人工作。美乐没有回来，好像是被苏联人杀死了。

　　美乐？

　　湘铭姨妈。你别担心，湘铭没有死。没人找得到她。

　　姑妈说，湘铭也真是可怜，她的亲人都死了。

　　还有我。伽严说，我是她丈夫。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伽严说，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吗？

　　那一瞬间他有了希望。湘铭或许只是不知道他在找她罢了。她一定是以为离婚是他的决定罢了。她是在躲他!

　　但是姑妈说，我没有见过她。我是听吴教授说的，他来看过我。

　　伽严这才想起爸爸还在德国。湘铭会不会去看过爸爸呢？

　　他要去找吴教授。可是吴教授，已经回国了。

　　兜兜转转一圈，他终于站在了柏林。他总觉得，她一定在某个戏院的散场时候，站在人群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