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法师塔炸了！》阿尔忒斯

34、第三十四章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辜好吗？

　　第三十四章

　　与会客厅化为齑粉相对的，是大批围观者的夺路而逃。有的下人胆子小，就躲到假山后面露半个身子查探，在他们眼中那绝尘而出的少年，赛过阎府修罗。他对身后的血腥置之不理，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所有投来眼神的人，像是要挑选下个目标。

　　墨辰往废墟里一瞧，人旋即晕了过去。场景何其恐怖？烂肉残渣已不可描述。

　　沈航赶忙将她扶住，仰望着那道青衫身影，恐惧驱策他抱着墨辰挪开了几步。沈豪认定了跟着单腾大哥有肉吃，他自然忠心耿耿，但现在会客厅全毁了，就剩单腾大哥一人彷若无事，他也有点吃不准。但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刀气的破坏程度如此之大。

　　单腾居然连点血花都没溅身上？这太不合情理。方才他们几人着令退出时，是知道沈潢要拿郑涵开刀的。教训大府管家，他应该不至于闹出人命，可谁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单，单腾大哥？”沈豪心神不宁地看着几个逃走的下人，急忙走了过去。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妖人，也没有动手。”单腾心平气和地轻轻吹气，向后瞟了一眼，神情十分寡淡，就好像那废墟当中死了两条猫狗，无足轻重。沈豪听了，表情却没见轻松几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冰做虹桥便横跨而来，坠下一个冰魄造影。

　　褒飨苑似乎被一枚铁烙重重踏过，亭台楼榭之中唯这处一片狼藉。不需要下人跑去通报，灵气涵盖范围极广的蝶灵幡，自然第一时间发现异状。她去而复返，距方才交代她弟弟要好好为沈家争光才过了半柱香时，现在，留在她面前的只剩一双断脚。

　　“谁干的。”冰魄造影始终裹挟着冰造的小旋风，那风将地面尘埃拂净，再以冻结之力将齑粉凝成碎渣，纷纷落下来。单腾挪了挪脚步，发觉脚底板传来一阵滑溜溜的感觉，不禁感叹这沈幻雪驾驭灵幡兽的才能，是何其天赋异禀？冰魄造影乍然闪身。

　　下一刻出现在废墟当中，她垂眸望着地上的断脚，又侧目看了郑涵的尸身，猛地挥动手臂，一个栩栩如生的冰手印，“呼！”地朝单腾拍击而来。单腾眸光一变，原地发出一个“啊！”的尖叫声，人被冰手印命中，冰痂爬遍全身，沈幻雪又是一指。

　　手指大小的冰凌纵射而来，击中冰痂，那硬吃冰手印的人便碎成几大块。

　　沈豪惊呆了，急忙去看碎成块的人，发现那的确是个大活人，但冰痂覆盖下的轮廓完全不是单腾。单腾大哥呢？“三小姐，这是何意？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取我单腾的性命？看，出手如此歹毒，哪里有一丝公正可言？”义正辞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众人一齐望去，少年手里的折扇换成了逍遥剑，剑尖朝下拖着地，朝碎掉的冰人走去。“三小姐，此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我想他有父有母，或有爱人兄弟，你接下里要做的事，是抚恤此人的家属。我作为褒飨苑馆主，可以代为效劳。”

　　冰魄造影倏速分身两道，那两个冰魄造影，同时将单腾夹在中间，没有丝毫分说便向对方飚射出一道霜刺。思维领域立刻分析出一个叫做【冰棺】的词汇，它亦是沈幻雪自行领悟的一阶灵术，乃双重造影互相投射灵气造物，使其猛烈暴涨，形成巨大冰床。

　　单腾这次没有离开，他只是静静地停留霜刺的连接点上。在这一刻，娇儿不知为何心痛难忍，沈豪亦忘了所有分寸，猛地朝其中一个冰魄造影奔去，可惜他那兽灵幡在灵幡境面前不值一提，非但没能打破造影施放灵术的节奏，更是被一个冰手印命中。

　　冰痂迅速攀附到他小腿之上，可他这时仍执着地望着单腾。“难道下人就该受到这样的区别对待？明明不关单腾大哥的事，三小姐为何不分对错，轻易出手伤人！？”沈豪咬牙咆哮着，他不怕死，哪怕沦落到沈府当下人，都坚信终有一天他能出人头地。

　　正是单腾，站在那冰造的擂台上，连败两位世子，让他相信，即便是下人也有出头之日！沈豪相信，还有更多和他一样的人，是敬佩单腾的。所以，他才敢口出狂言，为单腾鸣不平！哪怕下一刻，他将得到碎成冰块的下场。

　　单腾将宝剑插在地上，一点火红突然从剑柄处爆燃开来，并迅速结成个火焰球体。

　　对接的两道霜刺避让球体而行，“嗡！”地擦过，再陡然蒸发成大股寒凉的灵气。

　　两道冰魄造影，移形换位，渐渐拖出一排虚影，再度融合成一个：“单腾，你这鼠辈。”那声音充满了寒恻恻的戏谑，为他展开血脉之力的行为不齿。

　　孰料单腾哈哈一笑，负手朝冰魄造影走去：“三小姐，在说单腾是鼠辈之前。还请凝面镜子，照照，问问自己为何不敢以本尊现身？”沈豪见他非但无事，还胆大包天地朝三小姐大放厥词，敬佩之情更加强烈，终于压过冻彻心扉的寒意，全身暖洋洋。

　　“妈的，又浪费我三颗红梵璃。”单腾嘴角笑嘻嘻的，划动指尖将火焰球体分裂成两道，于沈豪身侧曲绕缠身，顺着螺旋角度升至头顶，一个解决冰冻的小魔法就此施放成功。冻结沈豪的冰痂就此溶解，也将地上那具残尸解冻，血水登时涌动喷流。

　　火焰分成两道，在单腾点指间灵活上升的图像，深深地映入冰魄造影的眼中，亦为它的冰霜构成带去不小威慑，造影缓步后退，一些忌惮色彩浮现于雕塑般的脸上，将造影映得像是沾了一层血。而单腾出手化解冰痂的举动，亦是让围观的褒飨苑下人无不对他高看了几分。

　　“这就是我们褒飨苑的馆主吗？”相貌稚嫩的少年家丁，伏在假山后面，凝视着青衫背影，他的轮廓同样呈少年雏形，面对三小姐时却毫不畏缩，一副大家风范让少年不禁心生憧憬。“以往的沈聪馆主，总是对我们呼来喝去，打骂体罚样样不少，可单管家居然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毅然出手救了沈豪，他是个值得追随的人。”

　　少年身边有一位熟悉府内情况的中年人，听罢，眉间几缕担忧中，亦露出与少年相似的喜悦：“他就是单一手，据说，他那一套掌法十分玄妙，擂台之上寸步不移便击败了两位世子。那把逍遥剑，便是他赢来的，当真是少年英雄啊，沈醉，你如果想要出人头地，最好找个机会追随他。”褒飨苑中的下人，当日没有机会参加家族擂比。

　　他们只是靠口耳相传，得知有单腾这么个人物。知悉他能靠一掌之力，击败炼体最强的沈河世子，还料他是个力拔山兮的魁梧人物。如此看来，青年才俊，风度翩翩，谈笑间便轻易破解了三小姐的灵术，此等人物难免不让人敬仰，并生出许多攀附之意。

　　叫沈醉的少年眸中雪亮，诧异道：“掌法？单管家还有掌法？恐怕他那是家传的血脉炼体之术，我怎有机会接触？”说罢，脸色黯淡了些，沈府家大业大，任何一处宫殿别苑都相当于一个派系分明的小社会，下人之中其实是不乏一些特殊之人。只是，自幼生长的环境，决定了他们无法更进一步。

　　中年人听了，不禁呵呵一笑，拍了拍沈醉的肩膀：“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做没有机会接触到？那日参加比擂的人之中，有一位沈峰老翁，曾是一方声名显赫的武人。只是和你我一样，家境中落，成了这沈府的下人。他见单管家于擂台上，面对成为妖人的沈河，仅凭那掌法便将妖人击败。”

　　“老翁临时起意，将单管家的身法动作好生揣摩，竟发现实乃一门特别的掌法。那动作简单有效，威力内敛，连普通人都很适合修习。想来，若是你的血脉之力，辅以此掌法催化，定能起蜕变之奇效。”中年人说罢，凝眸望向那位手掌泛红的青衫少年。

　　此时，单腾的烈焰火花还在生效，故此他丝毫不在乎冰魄造影的那些法门。

　　沈醉听了，眼神真如他名字那样，沉醉了下来，想了想便转身要走：“我去其他别苑找相熟的人，问问，看是否能得到那门掌法。”

　　中年人摆手一笑：“一定能的，除了我们褒飨苑，我听闻其余宫殿之中，下人们早就开始私下练习，这并非什么不传之秘。我相信，那位单管家，是一定希望他的掌法能为更多人运用。”中年人扬眉，似将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去吧，走出这沈府挣个大好的未来。”

　　少年朝他拜别，插了翅膀似离去，“他的血脉之力，若是能够稳定下来……”中年人联想种种，继续关注单腾那方的情况。

　　冰魄造影散发出的寒意，被单腾这贴近的热力恍然催发，蒸腾得更加剧烈，热雾伴随着温凉的霜雪，直将单腾与造影所踩的三米范围，营造成了冰山隘口，雪雾飘飞的奇美景观让旁观者忍不住多看几眼。“沈幻雪，我一再忍让你，居然又来试探我。”

　　单腾的声音非常之小，但并不妨碍冰魄造影将他摊牌的意思传达到。“你这话是本小姐，今年内听过的最好玩的笑话。一码归一码，我堂弟死得蹊跷，而你，擅长移形换位之异能，从郑涵尸体的状况，很明显可以判断出他受到了沈潢的攻击……”

　　“然后呢？”单腾笑着问。

　　“然后？”冰魄造影转身，伸出手指迎空而画，霜纹顿时凌空滋长，勾画出会客厅的简易原貌，“然后，沈潢便想要杀你，而你，在刀气旋来时，与沈潢调换了位置。刀气无眼，将换位后茫然无知的沈潢杀死，这就是事情原貌，对吗？”沈幻雪的语气很冷淡，就好像沈潢的死，对她来说又变成了无足轻重。

　　比起沈潢的死，她好像对自己的这番推论抱有自信。

　　“很对！”单腾突然眉开眼笑起来，使劲儿拍手鸣好。

　　“沈潢世子先前与在下说好，那郑府来的总管不通情理，空空留了一块猴头烩哺烧不肯吃，沈潢世子嫌他暴殄天物，便索要来享用，谁知那姓郑的老顽固。他非但不肯又提起沈潢世子买他家灵兽，是他家瞎了眼。沈潢世子便对其痛下杀手。”单腾说到这勉为其难地看向那双可怜的断脚，眯起眼来，显得很伤悲。

　　“谁知他流云赤仙兽的刀气末尾，还挂上了我。在下觉得，沈潢世子是想借此机会夺取我的逍遥剑，竟一时忘了我的异能了。唉，自作孽不可活，三小姐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