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社会性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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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几分钟之前，还英姿飒爽的No.1英雄，此刻紧张得满头是汗，眼珠四处乱转。心声里也被“怎么办怎么办”之类的话疯狂刷屏，吵得我脑袋都快炸掉了。
真想再跳下去一次……
我叹了口气，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坐了下来，抱着膝盖，试图反过来安慰他：“欧尔麦特先生的个性是增强型的吧？真厉害啊。平常会不会很辛苦呢？”
“啊啊，没有啦…一点也不辛苦！”他抓了抓头发，丝毫没有架子地也坐下了，“不如说…让我很开心吧？但是，能不能拜托你——”
因为个性的原因，我姑且可以被相当讽刺地称为善解人意。他的心声早就已经暴露了他将要说的话，在他踌躇而尴尬地吐露之前，我先行打断了他：“真好啊，我会把遇见欧尔麦特先生的事情当作我们的秘密永远珍藏在心里的！才舍不得让别人知道呢！”
虽然学着别的女孩子说了语气十分可爱的话，但我的语调似乎平得过分，显得格外敷衍和虚假，我们两个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糟糕。
我的手心也不自觉沁出汗来，思维飞快运转着，试图找出回答的最佳途径。但我平常与别人的交流实在是少得过头，完全没有办法想出应对方案，不免有些沮丧。
就在这时，欧尔麦特反而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与他增强后可以做牙膏广告的笑容截然不同，嘴角上扬，目光却是垂着，眉间也是郁结的样子，尽管在笑着，却莫名看起来有些疲惫。
“为什么要自杀呢？虽然这样问过你了，可是我也知道只是每个人不同的选择而已。”他注视着我的目光依然温柔而宽和，“但我实在不想看见有人在我的面前死去，我却什么也没有做。而且，其实我想谢谢你。”
我怔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五年前的事情，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一直以来都感觉很愧疚。”他深深地低下头，“……真的，非常感谢。”
“作为英雄，却被市民保护，还给女孩子留下了这样的伤疤……我忍不住会想，你的自杀，是不是因为我呢？”
“……”
他之后说的话，我再也听不清了。巨大的轰鸣声在我耳边炸开，世界仿佛摇晃了一下，组成它的一切四散奔逃，阳光在我眼前溃散。
我如同被人重重一锤，几乎要翻倒在地。
手指下意识地摸到了左脸的疤痕上，凹凸不平的粗糙质感磨砺着指腹，微小的刺激感传递到我的眼角，我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啊…是这样啊。
我觉得他眼熟，跟英雄根本没有关系啊。
只是因为，这五年里，我日日夜夜痛苦的来源，与他息息相关。
事情一开始很简单。
身体比我的头脑先行一步，在刀刃刺来之前先行推开了他，取而代之的是我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刀尖从眉骨刺入，一直划至下颔。热意从暴露在外的皮肉和骨骼处烧起，我伸手去摸，收回手时满手鲜血淋漓，痛得我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贯穿我左脸的伤疤，就是自此留下的。
因为没有身份证，没有钱，害怕被警察发现，所以在趁混乱的时候先行逃跑了。伤口没能得到医院的救治，只是自己简易地处理了一下，伤口恶化，疤痕也随之扩散。
好在那个时候没有死掉。不过，或许死掉反倒会轻松一点吧？
自从有意识起，我就不知道父母的名字。大概是被他们卖到这里的也说不定，反正管教我的那个老混蛋是这样说的。一开始是偷窃和乞讨，再长大一些之后，女孩子的优势就显现出来，我大部分时间都不用像那里别的男孩子一样，而是做了老混蛋口中女孩子先天就该做的事情，生活也因此勉强变得好一点起来。但是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被收留的价值了。
耳边的心声，也变得越来越不堪和恶毒起来。
我不愿再去回想这五年的经历，只是想及此处，我的眼泪都要控制不住了。
我那个时候以为的瘦弱男子，实际上是No.1的英雄吗？
我抱着膝盖，将头埋进臂弯，茫然地盯着一片黑暗。
……那，我的行为是不是可笑又没有意义的呢？我五年来的痛苦也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听声音他似乎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伴随着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战斗服摩擦声，他蹲在我的身边，轻声道：“对不起，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但是，我那时候的身体状态很差，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如果你不在的话，我大概会死掉吧。”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恨我……在那发生了以后，我找了你很久，但是就连警局也没有你的身份登记。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弥补一下你？”
我没有回答他，停滞的思维慢慢转动着，这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
平心而论，我并不恨他。
毕竟这件事情与他无关。那时候的选择也是我自己做的，包括现在的自杀也是，都是我发自内心做出的行为，我并不会感到后悔。就算没有脸上的疤，我也会在心声的蚕食下，痛苦地度过一辈子吧。
我本来就已经过得很差了，再差一点，也不会掉进另一个地狱。
……只是，难免会有些不甘心罢了。躲在角落里窝睡一夜的时候，偶尔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这道疤的话，我是不是就能庸庸碌碌、昏昏沉沉地过完一生？
我抬起头，转过去面对着他，轻轻摇了摇：“我能知道我的行为并不是没有意义的，确实帮到了你，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不需要弥补，自杀也只是我个人的原因，请不要多想。”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极其复杂地看着我，脸部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似乎无法由他自行控制似的。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嗓音干涩而沙哑：“……你之前说，你没有住的地方，不介意的话，你要不要住我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社会性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