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是海心上的疤》响之

45、没有告别的离开

　　咖啡厅里，黑白相间的服务员穿梭其中，事发后学校董事会安排网监尽快处理了校园网站上的视频，学校里的照片也仿佛一夜之间蒸发，包括华美学院的贴吧凡是议论此事的边边角角便被立刻禁言和黑屏，司徒晖很满意此刻的处理的结果，学校的公告是照片系合成，学生之间的恶作剧，学校会彻查此事。
　　梁信撕下书页上各种污言秽语，桌面上也被粉笔画写的淫词滥调，昔日同学见到他后都低声言语着什么，他耳朵不想听各种低语却如大海入江奔腾而来。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居然是gay”
　　“不过是农村来的免费生，居然惦记上司徒岛，多大的勇气啊，脸皮真够厚的”
　　“上次我还见有女同学给他表白呢，你说他会不会男女通吃啊”
　　“那张脸就够惹事的，哪有男生长得那么好看的”
　　“不过撬走了白灿华的未婚夫，现在有好戏看了，看白灿华怎么嘚瑟，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喜欢男生，是我就撞死了”
　　“丢死人了”
　　梁信从小到大虽被人无视，抛弃，可从未受过这样漫天的嗤笑和谩骂，他的志气卑微到骨子里，白灿华却一脸高傲地走进教室
　　“都太闲了吗？议论起我的感情来了”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众人皆闭紧嘴巴，皆看着司徒岛的未婚妻和绯闻男友的对阵
　　“梁信，不忙的话，我有事找你”
　　梁信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被人钓起来的鱼儿，奋力挣扎却脱离不了鱼线，干渴无力濒临死亡。
　　一杯热咖啡从头倾泻而下，梁信一动不动，默默承受着咖啡从睫毛掉落在脸庞，不知情的外人皆以为是小情侣闹分手，看了看便继续自己的事情
　　“梁信，我警告过你是吗？误会是吗？这些照片是合成的吗？你到底是觉得自己聪明还是我傻？”
　　白灿华每一句都剐在梁信的心尖上，他从未说过谎，对于白灿华他一向尊重友好，可此刻却成了最大的骗子，他无言以对
　　“对不起”
　　白灿华冷冷一笑，双手抱胸“就你这三个字能弥补什么，流言蜚语就能消弭，可笑”
　　白灿华看着那清冷悲伤地脸庞，胸腔内的火气消散了不少，语气软糯下来“梁信，你知道吗？”
　　“曾经我觉得自己就是最优秀的，直到你出现我才觉得有意思，你成绩次次比我强，老师的口碑也比我好，我觉得你才是我的对手”
　　“我给你尊重，想和你做朋友，可你呢，你做了什么，毁了司徒岛，也毁了我”
　　梁信扬起眼眸，这些话他从未听她说过，白灿华貌似一直对自己很尊重，无论是讨论课题还是私下的小组活动，她总是最认真倾听的一个，也不嫌弃自己话少，校庆也是她主动拉上自己一起参加，她确实比其人把他当同学。
　　“梁信，司徒岛是司徒家的二少爷，这个身份就注定他不能如常人般自由随性，你以为我和他是相爱订婚的吗？我自己的感情都不重要吗？我和他都没得选，人不能太贪心，拥有的等价就要失去”
　　他从未觉得白灿华如此成熟，每一句说的渗入心扉，他从未想过这些，司徒岛从未在乎过这些，他在乎的唯独司徒晖的感受，他觉得好笑原来看透一切的只有白灿华，冷静地将利弊分析地通透。
　　“我该怎么做？”梁信咬紧嘴唇，脸色惨白，他的手抓着椅子止不住地颤抖
　　“退学，离开司徒岛，离开这里”
　　白灿华的话如录音带不断回访，雨雪交加他漫步其中，仿佛失去了灵魂“退学，离开这里”
　　他曾经因为寻找母亲来到这座城市，因为梦想来到华美学院，现在他的右手将近残废，又惹出这些风波，伤了司徒，伤了白灿华，离开就能解决一切吗？他不知道，却不敢去多想，只是司徒嘴角的伤他历历在目，耳边不断传来讥讽，这些司徒岛那般高傲的人能承受的了吗？他犹记得他挡在自己面前让自己不要看的害怕。
　　“我最怕不能与你说再见便再也不见”
　　李诺一站在花厅下，看着那脸色煞白的俊颜，和颜悦色道“总裁说你一定会来的，果不其然”
　　司徒岛被司徒晖暴揍一顿，就更懒得上学，第一伤口确实痛，第二他更不愿意回去听那些人扯得闲话，此刻坐在沙发上玩着游戏，不时抬头看看墙上的大挂钟，冲着厨房喊道
　　“周婶，做条鱼，阿信喜欢吃”
　　“周婶，不要太咸了，阿信不喜欢吃咸的”
　　“二少爷，我知道了，阿信吃什么不吃什么，你最清楚，你对他可真好啊”周婶笑开了花，却让司徒吃瘪
　　“好吗？我对他好，因为他是我朋友”表情有些信心不足，他却自己都没发现
　　“是，是，是，可没见你对岳阳这么好”司徒岛彻底回不上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说话间，电话响了“司徒，我有事回趟老家”
　　“回老家，怎么？这么快，马上要走”
　　“恩，晚上的火车，雷鸣的婚礼”低沉的嗓音，司徒一下明白了，却很失落，电话几秒里没有声音，静默了一会，梁信还是开口
　　“司徒，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少玩点游戏，保重”
　　司徒还没有回答，那边却已经挂了，他颓丧地坐在椅子上
　　“周婶，不用做了，我不吃了”不等周婶问完自己就上楼了。
　　梁信挂上电话，拔出手机卡折断扔进垃圾桶，擦着嘴角的伤，裹紧黑色的大衣，皮手套搓着冻红的耳朵，那还是司徒送他的新年礼物
　　他看着这座城市，突然觉得有那么多窗户，却没有一间属于自己，而他能去哪里，去哪里也都一样吧。
　　梁信，我告诉你，那里也是你的家，既然和我住在一起，就要对房主负责，搞消失可是有逃避房租的嫌疑”
　　他想起那日他找到乡下给自己说的话，生动落泪
　　“再见，司徒”
　　在梁信打完这个电话后的第三天，司徒实在忍不住拨了一个电话，却一直是忙音
　　“怎么又不见了，这小子”
　　他立马翻出上次雷鸣留下的电话号码
　　“梁信，没和我联系过啊”司徒岛彻底乱了，慌了，他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梁信，自从上次他就没有来上班”酒吧的经理回答
　　“司徒啊，你终于来了赶快帮我看看这届新生的资料，快忙死了”言章终于在学生会办公室逮到副主席司徒
　　“没心情，你找别人吧，我有事”
　　“别急啊，你找谁？白灿华”言章挡住他的去路
　　司徒不费吹灰之力推开“找她干嘛？她的大小姐当得好好地，我懒得招惹”
　　“难道是梁信退学了，你心情不爽？”言章只是开个玩笑，却被司徒逮住
　　“什么退学？”司徒岛一把拽起言章领口，收起戏谑的表情“我错了”司徒这才放下他的领子
　　“就上次学校你俩绯闻照片的事，梁信主动退学了啊，我给你说我还劝那小子了，不过他很固执，说什么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其实他走了也好，你就不该招惹他，他右手废了也当不了裁缝了，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
　　言章的话，一字一句戳到司徒岛的心坎上，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劝退，他竟然什么都没说，每天回到都带的是学校搞笑的新闻，自己明明不会讲，还装的声情并茂，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右手废掉？什么意思？”如果此刻司徒岛涨了血盆大口绝对能吃掉言章
　　“不会，My god，你竟然不知道”
　　言章又想起梁信曾经的嘱托不希望司徒知道，都怪他嘴快，但是此刻如果不如实交代估计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司徒的表情冷到极致，怎么可能，难怪有好几次他拿剪刀的姿势很奇怪，笔都握不住，去海边旅行也是因为手腕疼才提不起行李，他早就该发现，为什么不早点让他去再检查一次。
　　他疯了一样跑到华美学院校领导办公室，没敲门，直接推门，看到的除了校长还有司徒晖，唐禹，校长识趣的离开，办公室就剩三个人
　　“你又发什么疯呢？这么没礼貌，不知道敲门吗？”司徒晖严肃地坐在沙发上
　　“哥，梁信去哪里了？”
　　“我把他开除了，你不会再见到他”司徒岛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暴怒
　　“我还是先出去吧，你们兄弟聊”唐禹可不想趟这趟混水
　　“坐下”司徒晖命令，唐禹乖乖的坐下“好的”看着司徒家兄弟的战争
　　“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问我，就擅自把人开除了，什么时你开始这般关心我”司徒岛大声的质问，他没什么好怕的
　　“为什么，你看这些是什么？唐禹给他”一沓照片摆在司徒岛的面前，全是伤痕照片“唐禹，你说”
　　“这些是苏远和几个手下的伤痕鉴定，有断胳膊断腿的，苏家公子直接鼻骨断裂，都是梁信做的，准确地说他一挑五，全部撂倒。”
　　“什么？他打架，他有没有受伤”他虽然知道梁信身手不错，但是极少挑事的那种，现在一挑五是什么状况，青帮那些人也不是吃闲饭的，梁信有没有受伤，他很担心
　　“你竟然担心他，司徒岛你该想想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司徒晖将照片狠命地摔在桌子上，有的落在地上
　　唐禹捡起照片“兄弟两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这次学校的风波很是影响华美的声誉，退学是梁信自己提出来的，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司徒岛你有你哥给你收拾烂摊子，脸皮厚，那梁信呢？你该为他考虑考虑”唐禹一字一句砸到司徒岛心里
　　“那个梁家的少年，我曾经很看好他，现在看来也是个莽夫，也就会用拳头解决”司徒晖嘴上的不屑深深刺痛了司徒岛
　　“哥，你没资格说他”
　　司徒晖从未被弟弟这般针锋相对“你以为你多了解他，我从来不会冤枉任何人，他借高利贷你知道吗？照片就是他还不上钱才会被人报复，闹到学校来，一个借高利贷过日子的人有多高尚，吸血鬼而已”
　　司徒岛头皮发麻，他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他被司徒晖说的哑口无言。
　　“这个胖子就是高利贷公司的老板，他现在不仅是还不上钱的问题，还打了人，这样的学生不适合华美”司徒晖指着照片上的人，唐禹劝慰道“其实我觉得梁信还挺血性的，单枪匹马去了，够男人的，不过苏远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你哥现在也只是想平息苏厅长那边的怒火，你也让他省点心吧，梁信走了就走了”
　　司徒岛听着这些事不关己的话，自己的血都是冷的
　　“他是为我做了这件事情，哥在我受欺负的时候，你只想到我是不是损害了司徒家的面子和利益，而他只想到我是否委屈。”
　　“你说什么？混账”司徒晖呵斥道，他今早收到这些照片都震惊了，梁信竟然在离开前揍了一顿苏远，可是给了他一个难题。
　　“我和哥也许从开始就不适合当兄弟”司徒岛红着眼睛“我会找到他，带他回来”
　　司徒岛尖锐的语气让司徒晖吃了一惊，从小到大没反抗过的小子今天竟然说他没资格，他竟然无法回答。
　　看着他的背影“阿岛，长大了，懂感情了”唐禹站在身后
　　“那个孩子会害了他”
　　“那也是他们的命运”